冬梅的话点醒了老糊涂,史河恍然大悟。两个女儿原来心有所属,所以对官宦富贵人家都评头论足,对文官武将都百般挑剔,再优越的条件都不稀奇,都不心动,都不肯谈婚论嫁。
此刻,史河才知道两个女儿,弃绣而从医,扔下一手绣花的好手艺,堂前堂后忙着帮衬当医护,那是多大的付出。说是为了报恩,还不如说是动了情。女儿们有眼光,他在心里赞叹着。
何氏兄弟才貌双全能文能武,他老头子都能竭力爱护,姑娘家能不爱酷?他们兄弟并非池中之物,巨龙困池总有日。女们要对隐龙下赌注,一生不嫁出,信誓旦旦无数,他老耳糊涂,就是听不出。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去关注?他们年轻人早就两情相悦,姑娘不肯出嫁,小伙子不肯娶亲,两家老人真是瞎操心。
难怪平时的生活中,两个女儿对仙医如此的关心入微,仙医对他的女儿呵护有加。年轻人深情款款,他老眼昏花就看不懂,鱼木脑袋真混。自己要是多长一个眼光,餐桌上早就围满了孙。
女儿是爹的小棉袄,有条件留在家里最好。九兄弟目前就是远近闻名的好医生,就是人间的活菩萨。仗义疏财的人,不能多聚财。他们精神的富有,是用金钱买不到的。要能招赘入门,也不辱门风。
亲上加亲,生活有照应,工作会更顺心。真是天作之合,月老的眷顾,让神医住进他的厝。人老食古不化,就没有早想到,白白耽误了他们的婚期。现在要抓紧时机,他急着去找老太婆交易,弥补自己的大意,决定要给女儿操办一个非凡的婚礼。
史何抚须,脸上出现了笑屏,仿佛看到了双喜的围屏围中厅,鼓乐擂响欢迎贵宾,两对佳人同时成亲,跪在眼前端茶致敬。
门前围观万宾,礼花洒满庭。羡慕的目光飞轻轻,祝福的歌舞演不停。孩子们的婚姻,成了山城里的空古绝今,婚礼力求创新,古老结合当今,别具新颖。美好的憧憬,一镜镜镶刻眼睛。
绝世人才当快婿,求之难得乐有余。
有缘南北齐相聚,月老爱心真不虚。
老骥急牵千里驹,富家小姐仙医娶。
莫误冬梅和秋菊,紧锣密鼓喜道驱。
史河一颗七上八下的心终于落井,对老婆子没头没脑地说:“月老不负我们,有了,有着落了,我们不必再挂怀了。”
“什么东西落了,让你乐呵呵?月老发善心要给你再牵红线,我没有意见,史家有的是房间,空闲也招尘烟。”史奶奶说。
史河没有心情和老太婆开玩笑,高兴中带着责怪说:“月老有心,把乘龙快婿老远送到史家,我们父母却没心去发现,真是大罪过。女儿与何家兄弟有那个爱慕之意,我男人粗心大意没有看出,你当妈的也和我一样的糊涂,你是如何当母?将女儿的婚姻大事给耽误。
史奶奶一听喜从心生:“真有这档事?”
“当然了,我还会糊弄老太婆。女儿们拒媒婆于千里,仙医们不肯娶妻,这不明摆的道理,他们有意结连理。咱们得赶快将他们的婚事办理,来年孙子就能跑满地。”
史奶奶乐得嘴巴都合不拢:“我真是不合格的母亲,哪有青春不怀春的姑娘,有何家这样优秀的男子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她们能不心动?仙医是人龙,我赞成这桩婚。
我们还想把女儿往外捆,真够混。如此外俊内美的好娃,咱们看了都疼爱,女儿能不落情海?你这一提,我才觉得两个丫头看他们兄弟的眼神都不对劲。我们真没劲,枉吃这么多的盐米脑不清,没有看出孩子们的心,耽误了大好事情。何家不幸落难,我们两家之间也算彼此有恩情,这门亲事肯定行!”
“老太婆,女儿的事你要多操心,问问她们喜欢谁,就让那两个兄弟入赘。何老爷那边交给我,两家名正言顺合一家,相知相怜有照应,事业肯定会腾云直上上天庭。他家儿子是俊英,我家女儿命不轻。月老慧眼能配亲,史何两家必然兴!”
“老头子,就按你说的办,何家兄弟个个都好样,好料出口太可惜,内销才叫对得起。独儿去打仗,家中没有男子汉,招婿充儿男,这步棋子棒。女儿要是出嫁我们会心伤,骨肉不离散,喝水都欢畅。他们兄弟要是肯入赘,我们史家就锦上添花卉。
事不宜迟,快快将孩子们的婚事办理,我抱孙子已经等得好急。要大张旗鼓办理,七村八乡三姑六姨,都请来贺喜。”史奶奶说。
女儿恋情有着落,母亲心头喝可乐。
喜事万件嫌少做,愁云吹去风唱歌。
轿子立即换小车,快马加鞭超关过。
添丁着急人之渴,只盼喜酒早日喝。
孩子既然有意思,这个媒人史河想自己做,这样不更显得爱子。他乐呵呵地端着棋盘,心里的高兴都写在脸上。史河的反常,何老爷以为他是接到了儿子边关的书信不以为然。
两个老头车马过河,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何老爷是常常暗中让棋。他本来就是棋圣,尽管如此史河赢得机率也不多。
今天史河有意乱了阵脚,马要跳田横加鞭,炮不搭架弹白发,相不保帅帅被抓。统帅成了战俘,让自己输得全军覆没一塌糊涂。何老爷赢得笑逐颜开,心里当然明白是主人对客人的让步优待。
史河乘热打铁:“老兄,你是大官英杰,虎父生父子。”
何老爷说:“你老总是对犬子谬赞有加,我代替儿子们感谢你,没有你的大力扶持,他们也成不了大气。”
“青松不用灌水,就是落进瓦石堆里,也会青翠挺立。不仅我欣赏他们的能力,两个小女也热爱仙医,才会走进医行里。
他们一起行医,已经暗结情义,我们都是老糊涂,被孩子蒙在大鼓里。他们男有心,女有意,我们还天天为儿女的婚事叹息。累坏了媒婆走千里,操坏了我们的心意,徒劳无功演空戏。”
“有这等好事,医生与医护互相爱慕,孩子们他们自己谈上了恋爱?我眼拙就看不出,惭愧,惭愧。儿子们的心是在你家两个姑娘身上,所以屡次提亲不应允。”何老爷话是这么说,他了解自己的儿子内心的痛苦,一头的烟雾。或许好运到,悲剧该结束,喜剧能在史家演出,儿子尽快开枝散叶,祭祖焚香也有个交代。
“救命恩人成了好兄弟好棋友,这是天意安排。要是让我们再结儿女亲家,亲上加亲?我们就是天下第一家。你看看你的儿子和我的女儿整天看病在一起,没有感情也会碰出火花,他们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我们就把他们的婚事给办了,大大热闹一番。
不出门,不入户,长短互补,两对一合,关在一处,天地间哪有这么美的事?”史河捋捋长胡子,连手指头都喜洋洋。
“我一直苦着你的收留大恩无以为报,好月老,懂我的烦恼。孩子们若有意,两家喜结秦晋,我心里会平衡一些。”何老爷脸上虽然展示着笑容,却带有淡淡的担心,史家对他们有恩情,儿子们若不答应这门亲,后果就不轻,会伤透了恩家的心。
史河能看出何老爷的心情:”你我兄弟有怎难言之事,不妨明言。如若怕有入赘之嫌,我可以另建别墅,让他们婚后搬出去住。”
何老爷屡为儿子拒婚苦恼,儿子的心要是真的在东家千金的身上,那该有多好,那么多儿子分两个给人家当种子,有何不好?他的思想很开明,没有跟世俗的眼光走,不觉得男人入赘就低人一头。男到女家还是自己的儿子,何必斤斤计较住处。
他想孩子们心里也该有筹谋,按目前的状况也无路可走。人家敢招朝廷的钦犯做女婿,也是冒着全家掉头的危险。此情只有天上有,人间能有几回得,他一定要让儿子们好好珍惜。
史家人好,福地不俗,风景如画,几年来行医平安救人顶呱呱。史家两个如花似玉的千金,看一眼,就会记住一百年。人家才大气粗,家世富贵,应有尽有四路全。
风水宝地好人家,就是入赘何家也是高攀。亲事能成,那是祖宗积德。天上掉下的好亲事,这一次他一定要好好维护。
何乾坤的脸上喜忧并存:“男到女家安家落户,只要孩子乐意,我是不会介意?能够与史家结为儿女亲家,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你家两千金有旺夫之相,婚后必会事事顺意。女到男家,男到女家一个样,我们做老人的都不要有偏见。我当父的脚无寸地让儿踩,头无片瓦让儿代。就是入赘落难之人也不会觉得有失尊严,倒是觉得你在施可怜。你就不怕姻缘线一牵,今后连累是难免?”
“能与忠臣联姻,生命就重千斤。能为忠义而死,也是泰山形。我敢将你们留下住,就敢招婿。”史河坚定地说。
“你冒着天大的危险,给我儿一片天,你就是活佛来人间。苍天见怜,让我们遇到好人家,入赘我没有意见。不知你家千金喜欢我的哪两个儿子,我好张罗张罗。”何乾坤说。
“按建筑的顺序,上厅先建,然后建下厅。你应该是老大、老二先结婚,我就把大女儿许配你老大,二女儿许配你老二。”
“说得在理,我就去对老大和老二说起。”何老爷既高兴又心悸,希望儿子能再播医籽,为世人服务。希望孙子重孙绕膝,捶脚的捶脚,捶胸的捶胸。希望夫人的在天之灵不为何家的后祠愁眉。
两位老人开始着手操办,哪知面临的又是竹篮打水空欢喜一场。
儿女亲事长辈操,摘采月桂插婚帽。
红线已经系牢牢,仪式想用全金包。
焉知仙医眼睛高,心在天上蓬莱岛。
倾国倾城随意抛,急坏双方老父老。
父子慢步在将军山上,星月下,何老爷将史家要招亲的情况对儿子们细谈:“老大、老二你们俩对史家两千金有情有义,就不向老爹透气。史家正在积极筹备婚礼,我儿好福气。从此有了好归宿,也对得起你们母亲的在天之灵”
史家的友好,两位千金的柔情蜜意,九兄弟料定有这么一天。健健壮壮有作为的男人情更浓,他们夜夜都在想着洞房花烛夜,对象不是凡女,而是仙女。他们的灵魂难度忘川,与仙女的情感息息相通。身在人间履行着救苦救难的誓言,心在陪伴着仙女度泪年。
即使他们没有天上情,人间的冤枉迫害都受尽。心灵千伤百孔,九九八十一坑还没有迈完,也不会有心思去谈婚。史家的两千金世上无双,好女子更不能绑在冤树桩,害了好姑娘不是仙家的作风。
一个屋檐难写意,有缘无份也苦凄。
心放天上仙女妻,人间公主情难系。
呼风唤雨有威仪,无欲男士实罕稀。
婚姻词中藏玄机,凡夫哪晓奥妙理。
老大说:“史家两千金,是巾帼之林中的巾帼。出色的刺绣姑娘能够放弃自己喜爱的事业,去做产婆,去抓药。那何止是对我们事业的支持,那是对我们精神的最大鼓舞。如此超凡的女子,我们兄弟能不爱护?就是把我们的心掏出,都难表达我们对杰女的敬意。她们在我们的心里就是亲妹妹,我们兄弟对她们的爱是哥哥对妹妹的爱,而不是男女之****。何况我们是钦犯受害,即使有爱也不能爱。”
老二说:“爹爹,我们永远不会对凡人动情,史家误会我们兄弟对两位妹妹的关心。同住一个屋檐下,好小妹我们能不关爱?实在对不起,我们只有纯洁的友谊。您赶快去解释,让史河赶快嫁女。妹妹们误了青春是我兄弟的罪过,今生难补过,下辈子再说。
他们一家不怕钦犯,留住还要赐婚。恩公,世上难寻的好恩公,我们何忍心分担钦犯的冤山血海,让他们一起跟着受灾。”
一拒再拒婚,心灵伤太重。
受害大钦犯,头顶没天空。
无力护子孙,岂敢结缘份。
刀下无完龙,没家好逃番。
冥顽不化的儿子,何老爷气懵了,他们是星辰天仙,也是男人。英年气盛如日中天,哪个男人不想花烛成亲,不需要女人侍寝?坐怀不乱的儿子太典型,天天与姑娘药物一起品,却毫不动心,白白辜负了人家的女儿心。他不能看着儿子走极端,医学上又红又专,婚姻大事放空:“人家是凡人,你们有多高等?两位千金是画中走下的人,那点配不上你们?两为千金的爱心是菩萨做成,为你们做出多大的牺牲?没有史家收留你们,现在我们可能是露宿破庙门。不知好歹的小畜生,知恩不图报何为人?我已经应允了老东家,叫我如何下台?你们一次次把我害,我都想不开,他们如何想得开?”
老大按捏着父亲的肩膀,声音和手一样的轻柔:“爹爹,您莫生气。您老是为我们好,您盼媳盼孙心操劳,我们兄弟都知道。不欠债不成父子,您就当您老欠我们兄弟,含辛茹苦把我们培养成人,事事难顺人意,被害跟着儿子逃亡千里。”
“生儿育女就是为了接代传宗,你们九个人都不想结婚,难道要让何家断子绝孙?你们太让我失望,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多年来盼孙都要盼发疯,难不成让我终身都把小途生当作亲孙孙?百年之后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史家这两门亲,你们不允也的允。他们给我们的是冒着杀头的危险收留我们,冒着风险想缔结良缘,他们用全家的性命做抵押,都换不得两门亲,不知会怎么伤心。”
“史家的恩德就是用生命也难偿还,但是我们不能与史家千金结婚,爹爹您要想想后果,欲想报恩成亲,就是害了姑娘的命。我们的生命没有保险单,不能将她们一起拖进火山。我们拒亲是爱心,而不是负心,您老要三思而后行。报恩不止只有婚姻一条途径,欲报史家大恩我可以用命,就是不能耽误好女子的婚姻。”老大说。
动之以情说婚姻,钦犯不如乞丐民。
受害自身没前景,何忍耽误耀女星。
感念红颜好知音,断缘就是表钦敬。
慢慢长夜没黎明,黑暗留给自个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