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乾坤的脚板恢复了正常,乌云驱散。有仙儿守在身旁,什么剧毒都难缠,他的老脸又阳光灿烂,立即催儿子们往血区赶。
俗话说,配工会得病。果真不假,他们父子急着采草药要去救人,翩翩就遇上了蜈蚣吸血捣乱,耽误了片刻的时光。何乾坤感到自己与大自然没有多大的亲和力,磕磕碰碰常受伤,弄得狼狈不堪,一直拖累孩儿们的医干,心里很不安,自责自己一趟趟。
隐隐的哭声,随着父子的脚步声,越走越近,如古墓中传出幽幽扬扬的幽灵声。这不会是女鬼哭着不肯出世,才有那样强烈的凄切声?按声音判断应该是年轻的女子。
这年间人与人不平等,凶家的毒刀总朝横。到处听到的都是哭声,难道又有惨案发生?父子的心都重沉沉。他们的巨手只能救病人,却无能将乱世拨正,眼睁睁看着壮士如倒草人。
血迹和哭声是同一方向,血者就是哭者吗。哭声如此之悲惨,闻声就知悲惨。男医有女人的柔心肠,恨不得一步赶往现场。
救人当前,也要写好孝顺篇。老大不顾老父的推辞,背起老父就跑,不能为了救人,再让老父去喂蜈蚣,再次摔倒。
兄弟的驰步,都变成了跑步。通往佛山的大路旁果真有动静。
近前一看,只见一个丫鬟装束的小姑娘趴在一位血妇的身上念念有词:“小姐呀,你死的好惨。你本健康,是我荒唐,陪你爬佛山,佛没拜上,却让你受伤。佛不佑你何必登山,死在半路向谁呼喊?一尸两命血迹斑斑,人间悲惨你们母子揽。我坏蛋,半路没有医坛,只能陪你上天堂。与你同死死而无憾,三具死尸无人埋葬,不知喂狗还是喂狼?我横尸如何难堪,都无大伤。你是金枝玉叶,不能死得太惨呀。”说到悲伤,丫鬟又哭又喊,泪满山,鼻涕满山。
九仙医外强中干,看到人悲伤,心里就会跟着人痛伤。丫鬟的泪水淌,他们的泪水也在眼眶中蓄含。
仙人所到之处,万物大自然都会拍手掌。路旁的小草把头张,路旁的树木夹道欢唱,路旁的花儿们也笑迎接胆。
血堆在眼前,忠仆哭连连。
好医有善念,触景怜悯签。
爱心刻空间,落难恒心见。
山花笑贤艳,迎接何九仙。
丫鬟怪佛,佛就到,而且来的是救命的神医当世的真活佛。
活佛脚还没有站稳,法还没有施展。丫鬟就急着要去投胎忙,死的决心蒙心坎,她边哭边要用小脑瓜去碰大岩石。
可爱的小丫鬟她选择了死,是对小姐走上不归路的不放心,是渴望到那个世界里去再照顾小姐表忠心。她想象的那个世界里一定很冷清,很可怖,小姐要带着胎儿行走是会受惊。她无条件要陪主子到阴间一行,待小姐生产时,洗尿布需要她帮助。
丫鬟自杀的这一幕,就是母亲为家捐躯的镜头在重复,丫鬟的大义可睹,可叹,可赞!为什么忠烈的丫鬟都让他们兄弟遇上,面前的丫鬟不就是阿蛮的化身?不就是英鸣和永福两位师傅的化身?女子为主两肋插刀同生共死的有多少?好人不能让她死的太早。兄弟们长腿能跑,一拥而上去阻挠。老二看看形势不好,腾空而起,两脚插进了岩石和丫鬟的中间,闪电的人石山上亮。
丫鬟的头颅撞向老二的肚子,老二的眼睛产生了幻觉,撞柱的不是陌生的女人,而是母亲的替身。他的敏捷避免了血染青山,让母亲死而复生。他长长地喘了一口气,肚柱上的母亲被惊吓变回了陌生的女生。他好怀恨,当年自己要是有救小姑娘的这种速度,母亲就不会那么快就上天庭去住,一个好好的家庭支离破碎。
死路为什么都是为好人铺?绝山为什么都是让给无辜?老二的心在痛哭。刘安对他们父子的追捕,据他们的兵士说就死亡上万户。还有多少人横遭他的暗诛的,不知死去多少人虎?他却能高高站在死人堆上,称王称霸,不断朝着帝位爬。
救死吞苦胆,人间绝世残。
龙虎全被斩,豺狼发无伤。
势力结黑帮,常路成血潭。
落崖石填上,挣扎也难攀。
仙人的肚皮也是硬邦邦的,丫鬟她以为一了百了,跟着小姐赴黄泉。前被人阻挡,背后被人拉住了手脚,欲死死不了。这到底是什么回事?回头一看,一大帮男人多管闲事不让她死。
与其说是兄弟救了丫鬟,不如说是母亲的惨死换取了她的小生命。当时母亲就在他们兄弟慢半拍的时间内丧失了生命,才有了今天兄弟们惊人的救人速度,将忠仆的小命保住。
老二摸摸肚子很痛,他高大魁梧,小丫鬟小巧玲珑,个子只到他的肚子高,所以他的硬肚险些被当炮。炮声隆隆,山崖都被震动。
未救血妇先救仆,兄弟就是活佛祖。
奈何阴桥座座堵,子亥都会拯无辜。
火山见仙木不枯,蜡脸遇伊胭脂涂。
福星座座是天屋,有缘见医猫变虎。
丫鬟的头重,心忠,兄弟们敬重,玩笑出笼:“小姑娘,你的死功可真大,险些把我们老二的肚皮撞开花,我们可饶不了你。”
丫鬟一心求死,欲死不能,哭得更大声,山土都掀一层。
医生最知道哭是伤身伤体六腑伤,等于自杀自残。救她走出了阴曹不能让她再浸泪塘,兄弟苦苦劝导说了一大山。
小羽抽噎着对答:“我是小姐的陪嫁丫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名分不同,却互相尊重。小姐嫁入史家豪门,我是她唯一的贴身。她现在魂归九天,我也无颜去见她的家人。你们行行好成全我的忠诚。她带着孩子走,身边不能没有人侍奉。她对我的服侍已经习惯,到阴间去丫鬟再换,生手生脚不合算。我们主仆生死与共,我要和她一起去见阎王。除非你们能救活我家小姐,她活我活,她死还是要死。”
“我们就是顺着血迹赶来救人的,你这一胡闹耽误了救治的时间。”兄弟们围着血人,采取急救措施。
何乾坤医道已经入行,儿子们在救人,他就做第二线工作,慈爱地与丫鬟聊聊。还要求她将小姐的情况详细讲,给他们做医治的参考。
兄弟们也边救人,边在与丫鬟言谈。躺在血泊里的是重病好,要自残的也是重病号。谈心就是在治疗丫鬟的心病,让她多说话,就是解开她的心结。仙医何须问病情,问闻切脉,一看就了如指掌。
小羽不负医生们的厚望,很健谈:“我家姑爷史进是史家的独根,从小练就一身好武艺。想用武报国展威武,史家单丁过代老父不糊涂。让儿子跟着自己做生意,踏遍了五洲四海地。史少爷年轻有魄力,老父如虎添翼。信誉传万里,财源滚滚飞不息。豪门要娶妻,金车银车运进了小姐的家里。门当户对,夫妻恩爱无欺。
结婚一年小姐就怀胎结蒂,全家是欢天喜地。命该分离,正好边关告急,征兵征到山村家里。海疆不保国门难闭,姑爷男儿有志气,终于圆其儿时的美梦弃商从戎国担挑起,告别孕妻,刀箭拿起。一别故里,姑爷一直没有信息。恩爱夫妻,怎经岁月的调戏?小姐夜夜挑灯眼难闭,忍忆绣枕花影移。
罪恶的战争,让新婚枕头分离。小姐月圆想到月弯。恶梦里都在叫老公,醒来还是泪汪汪。诉说梦中的情况,都快把我吓昏。月亮中旬都能圆,有情人信息被冻僵。那惨景是人见了都同情,我要代小姐进山来求神灵,祈求战争快快停,让姑爷早日回家宝宝亲。
小姐觉得她代不虔诚,害怕战场上刀箭不长眼,恶梦会成真,愁千缕,肠百断,身怀九甲亲自来神山把菩萨问。我雇来了轿子她不坐,说乘轿求神拜佛心不真,非要三跪一拜表心声。九甲胎儿不经跪,鲜血洒满跪拜路。为了爱情不顾身,这就是我家小姐的精神。是我陪她走死程,成了千古的罪人。”
“你是难见的忠仆,你家的小姐真幸福。你的小姐不会有事,你怎么能去干傻事?一个生命的诞生你可以看到是如此的不容易,怎能随意放弃,那是对不起自己,对不起天地,对不起父母。今后一定对自己的生命要爱惜,天生我才必有用,浪费自己的人才,会被天地责怪。不过你的刚烈,我们父子还是很欣赏。人为知己而死,那是大义,你是女中大丈夫,就是我们兄弟的大姐大。”
一番劝慰,让小羽感到很惭愧,小姐一出血,她没有采取积极的救治措施,却用消极的办法了结自己的生命,这是一种不负责任的逃避,实在对不起小姐的情义。可是不死,她一个丫鬟没有通天的本事救活小姐,活得又有何滋味。她想着想着,又心酸痛哭不止。
治病盘家史,利于救人命。
外观是男性,腹内柔女心。
疗伤少礼金,死床照月明。
九个太阳情,千山化寒冰。
史太太双眉结郁,痛苦地躺在血泊里,整条裤子被血染红,染缸里刚捞出似的。小羽的折腾,将血溅到她一脸,一失救就是人们说的下血池。医疗设备差的地方女人生孩子,就是一脚踩人间,一脚踩棺材,九死一生换去一个小孩,传宗接代。
何老大的两根手指头在血人的鼻翼下一伸,没有风出,没有风入。血在他的脑子里写出了一个死字。
何老二轻轻地按住血手的手腕,手指的感觉平静无波。经验告诉他,血人的血流太多。血还在缓缓地流着,救人止血是关键的一步。
他们父子刚才采的止血草药配上了用场。老二的嘴成了鼓捣机,塞得满满的一嘴草,重重地咀嚼,三下五去二就鼓捣烂。
老五让老二将草药吐在他的手掌上,老三和老大扶着血人的头,配合老五将草药汁捏进孕妇的嘴中。药汁流缓缓,滴滴是回生的希望。
止血草药急救忙,忙忙碌碌扶重伤。
伤员全当作友邦,邦交做到山路旁。
旁敲侧问标本铲,铲除病患汗流干。
干基对应靠诚肝,肝胆闪闪照江南。
止血的草药,加上仙嘴里的唾沫,加上仙手的仙气,还是挺有效力。小姐湿漉漉的裤腿,慢慢显得微干,紧闭的眼睛也能眨了两下。
血是暂时止住了,但是,小姐因为流血过多,动脉无力地跳动着,脉象微弱到了极点。孕妇的鲜血是多么的珍贵,怎经的沿路滴。
看着伤员的奄奄一息,何乾坤好生的着急。都是自己不会管理自己,喂了蜈蚣,才会拖延了时间,耽误了救济。他学着儿子们压压伤员的脉搏,仍然没有脉跳大的迹象。他的老手在颤抖,老心就像射进了万把箭。他觉得自己就是万死,也难换回两条生命。
老四凝重地抬起头,摇摆的头颅里写着没救的痛惜,无奈的叹息,这么年轻的少妇死了太可惜,这么宝贵的生命不该去赴阴。
老大知道孕妇休克也是命数,命数事定数,天王老子都无法改变。
老三的耳朵能当听筒,他把耳朵贴在血人的胸口上,能感觉到还有一丝微弱的心跳。高兴地说:“还有百分之十的救活率,我们都不要难过。她是失血过多,造成的假晕死。”
血是生命之本,没有血液循环身体就冷。小姐的手脚已经和死人一样的冰冷,冰人还会有救,小羽将信将疑,把小姐的手装进自己的怀里,哭着说:“路上的冤魂你们一定要抓一个人去出苦,就抓我小丫头,让我代替小姐去死,让我家小姐快快复活。小姐一体两命,关系着史家的千秋大业,她不能死呀,她不能死。”
或许是路上有魔障,听到了忠心耿耿的丫鬟要以命换命,受感动离去了,小姐在祷告声中,在仙医们的急救中,手指微微地颤动一下。
小姐能动就有救,小羽又改口祷告,嘴中不断地和南无大慈大悲观音菩萨通词:“南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广大灵感观世音菩萨,人离难,难离身,一切灾殃化为尘…….”
观音菩萨没有听见忠仆的求救,小姐的流血过多的手指停止了动弹,脸已经出现了死人脸。死亡笼罩着人行大道,笼罩着附近的山包。绝望啃噬着小羽的心,失望掀起小羽的血潮。她不相信这几个粗汉能将小姐救活,她的身心和小姐一样发出了寒冷的信号。
三伏天,人家摇蒲扇,小羽却哆哆嗦嗦的抖颤打被子。小姐吞下了止血药,下身的血从刚才急流到滴流到现在止流。她心上的血却没有停止流,随着小姐的晕昏,她的心血几乎是被抽干,脸上也苍白苍白的。刚才寻死觅活的劲头全部被抽空了,一丁点的力气都没有,叫她再去自杀,她都无能了断自己的生命。
她潜意识感觉得自己的灵魂与小姐一起飘到了奈何桥,挂在了桥杆上,等待着配合尸体一起进阎王殿。她徐徐地倒下去了,晕倒在小姐的身旁,再也不能动弹。但愿身边的好人能将她和小姐一起陪葬,好想把小小的心愿谈,眼睛一翻白喘气都困难。此刻她脸上倒是平静,因为终于能和小姐一起去赴阴,黄泉路上小姐也有个伴。
何太守速成学了两招急救的招术,警告奋勇救小翠。将小羽抱到了一旁,埋下苍白的头颅,拇指甲紧紧地陷住小翠的人中,银针插进了她的清醒穴,大声地呼唤:“奈何桥去不得,赶快往回走,你家小姐还等待你的照顾,你不能丢下主子不顾。”
小羽魂悠悠,听见了有人叫唤,意朦胧,感觉有人在阻止她赴阴的行动。她是个听话好使唤的丫鬟,在呼唤声中迅速地赶回还。迷迷糊糊中,感觉死是那么的轻松,世事黑白全忘光。
与此同时,小姐也睁开了眼睛。主仆躺在地上对望着,小姐的眼睛愣愣,小羽的眼睛也愣愣,仿佛都有隔世相逢的感觉。三大五粗的男人还真是医生,能够把死人救回程。
护树救原根,游医是超人。
阴桥劈层层,死而屡复生。
父子圣手伸,立可堵伤神。
爱行满过程,双女眼同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