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琪?”黄淑兰根本不等姿妤把话说完,情绪激动道,“你叫得倒挺亲热!!简姿妤,我们家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傍上了我们家君麒,你还不满意,你还要给他带个这么大的绿帽子!我就是不明白了,你这女人到底给我们家君麒灌了什么汤,非要娶了你这样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进门来!!”
“妈!!您训我可以,骂我也可以,但请您……不要侮辱我!!”
姿妤水嫩的双唇有丝丝泛白,“我跟天琪之间从来都只是最好的朋友,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贺家对不起君麒的事。”
她不卑不亢的解释着,语调平和却态度坚决。
“你们要没什么,怎么就会一起从酒店里出来!!昨天晚上我就看见你跟那个男人搂搂抱抱的进了酒店,你还不承认?!亏我打电话给君麒,他居然还瞒着我,谎骗我你在家睡觉!真是荒唐至极!!”黄淑兰情绪激动的怒骂着。
姿妤很是意外,昨夜贺君麒竟然帮她圆了个谎。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帮自己?是不想被公公婆婆发现他们之间这单纯的婚书关系吗?还是其他……
正当姿妤怔忡之际,忽而,坐在沙发上一直闷声不吭的贺天凌发话了,话语轻缓,却一击即中!
“姿妤啊,如果你实在不满意我们贺家,那就离婚吧……”
姿妤猛地一窒,脸色有一秒的苍白。
离婚……
多么沉重的两个字,却可以那么轻而易举的从一个做公公的人口中说出来!!
可想而知,她在这个家中的位置,到底有多低……
忽而,又忆起那日贺君麒拿着离婚协议书让她签字的一幕,心下更是一片涩然。
是不是每一个贺家的人,全数都如他那般,冷情,决然!
“我不会离婚的!!”姿妤垂落在双肩旁的小手微微篡紧,深呼吸一口气后,又坚定的补充了一句,“我不会答应离婚的……”
“你……”黄淑兰简直气绝,才想要说什么,忽而就听得季嫂在楼上喊,“夫人,老太太让少奶奶进书房一趟。”
“好,我知道了。”黄淑兰没好气的应允。
“让她先上去吧!”贺天凌淡淡道,凉凉的挥了挥手,示意姿妤先上楼去。
姿妤礼貌性的鞠了个躬,忐忑不安的上了楼去。
“咚咚咚--”
书房门被敲响。
“进来!”
苍老而又肃穆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姿妤深呼吸了一口气,推门而入。
书房里,暗着灯。
古典的装饰风格透着浓重的复古之风,书香之气弥漫于整个房间。
红木躺椅上,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一脸安详的躺在那里,双眼轻眯假寐着,感觉到姿妤的进门也未挣开眼来。
即使如此,姿妤却还是清晰的从老太太的身上感觉到了那非同寻常的强大气场。
“奶奶……”姿妤礼貌的轻声唤她。
“跪下。”
老太太没有应,亦没有睁眼,却只是淡淡命令一声。
语气听上去虽轻缓,却不容置喙。
姿妤一愣,雾霭朦胧的眼眸睇着躺椅上依旧假寐着的老太太,略显伤感,兀自喃喃,“难道就没有人愿意听我解释吗?”
“跪下,这是我们贺家的家训!!”终于,老太太睁开了眼来,厉声喝道,“要承受不住这种家训,你大可滚出我们贺家去。”
贺家,没有人要相信她的清白!甚至于……
所有人,仿佛都在期盼着她滚出这个家门一般!!
但执拗的她,又怎会轻而易举就被这般冷酷所打倒呢?
姿妤苍凉一笑,却“咚--”的一声,跪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奶奶,我嫁给君麒,就注定已经是贺家的人!贺家的家训,做孙媳妇的我自当遵守,但没有犯过错的我本不该受罚,只是,奶奶我敬重您,更不想违背您,您让我跪下,做晚辈的也只好遵从!”
是!出于对长辈的尊重,即使再无理的要求,她也应当遵守,但,这绝对与昨日那所谓的过错,无关!!
老太太沧桑的眼底泛起一圈复杂的涟漪,直直的盯着她,深不可测……
“跪着吧……”半响,她才淡淡的吐出几个字来。
季嫂扶着她,拄着拐杖缓缓的起了身来,继而又漠然的吩咐一声,“季嫂,我现在要回房睡觉,你帮我在这里看着她,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起来!”
“是……”
季嫂脸上写满着为难的神色,但老太太的话任谁也不敢杵逆。
老太太踱着蹒跚的步子出了书房去。
“君麒有没有打过电话来?”老太太沉声问厅里的黄淑兰。
“没呢!妈,简姿妤呢?”见老太太一个人出来的,黄淑兰有些狐疑。
“在里面跪着!”老太太眯眼,淡淡的回答一声,又转而道,“给君麒打个电话,就说我今晚留了她在这里住一晚!”
“好……”
黄淑兰点头,目送着老太太进了卧室去。
贺君麒一回家,迎接他的却是一室冷清。
那个女人,竟然还没有回家!!
幽邃的魅瞳发出危险的光芒,冷冷的睇着鱼缸里纹丝不动的亲嘴鱼。
“简姿妤,今晚你敢再不回家,死定了!!”
阴鸷的话语,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从唇缝间蹦出来的,那模样,仿佛是要将那无辜的亲嘴鱼拆吃入腹。
他不得不承认,今早那份晨报彻底惹到了他!!以至于,今日一整天,他的心情就好像被灌入了一团火把一般,火爆得几乎见人就数落,亦不知道今天有多少员工撞到了他的枪口上。
正当他准备追一通电话给那个彻夜不归的女人时,忽而,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母亲黄淑兰的来电。
“妈。”
“儿子,你奶奶让我打通电话给你,告诉你一声,今天她留了姓简的在家住一晚!”提到姿妤,那头黄淑兰的语气很差。
“她在你们那?”贺君麒微讶,敛眉问,“你们让她过去的?”
想必是他们也看见今天早上那份报纸!
“儿子,你居然还替她骗我!真不知道这女人给你喂了什么**药!!”
又来了……
“妈,你们没把她怎么样吧?”贺君麒忙打断母亲的抱怨,下意识的问她。
心,莫名奇妙的,微微一紧,当然,他却丝毫也未察觉出自己异样的情绪来。
“儿子,你这问的是什么话!难不成我们还能虐带了她?再说,她要自己检点一些,也没人会说她一句不是!”
黄淑兰是狡猾的,她决计不会让自己的儿子知道那女人正在被罚跪的事,要让他知道了,铁定又该袒护她了。
“行了行了,就这样吧!你早点睡,明儿还得上班呢!”
说完,她也不等儿子回答,便匆匆挂了电话去。
电话挂断后,莫名的,贺君麒变得有些不安起来。
脑中的思绪无法沉下来专注于工作,却总会不由自主的飘忽到那一张时而妖妹时而柔弱时而倔强的面庞上去。
她被老太太请去了家中!
依着老太太处事严厉的风格,今夜她一定不会太好过才是!
可是,那又与他何干呢?正如自己母亲说的那般,如果处事检点一些,也没人会刻意去为难她!!
所以,这些都该是她自作自受的,不是吗?
可明明是这么想着的他,却还是不由自主的阖了电脑,随手拿过一件风衣,拾起车钥匙便急忙出了门,往自己父母的家中驶去。
夜里十点--
姿妤跪了已整整三个小时。
似乎所有的人都已经睡下了,家中一片静谧,以至于连屋外那狂风肆虐的呼啸声,姿妤都听得一清二楚。
全身上下,越发觉得冰冷而麻木了,本是红润的面颊也泛出异样的苍白……
老太太早已睡下,要叫她起身来,估摸着也得等隔天清晨了。
双膝痛得已接近麻痹,但她不打算屈服!倔强的她,已在心底暗暗同老太太较上了劲,她是绝不会允许自己败下阵来的。
痛归痛,但地板上的冰冷也将她冻得够呛,拧着秀眉,哆嗦的将身上的棉袄裹紧几分。
真是要命!感冒都还没好全,这会又受了冻,估摸着这几天也有得她好受的了。
贺君麒赶回家中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格外安静,只有负责来给他开门的佣人还醒着。
“大家都睡了吗?”贺君麒将手套脱下来,交给佣人,问她道。
“恩!不过少奶奶……还没睡。”佣人的脸上似乎有些难色。
贺君麒冷魅的剑眉蹙成一团,漆黑的烟瞳里折射出几分戾气,沉声问,“她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