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夜北的脑袋搁在凌晨曦的怀里，她像母亲抱着婴孩一样搂着这个脆弱的男人。
她知道，他落泪了。
凌晨曦的小手暖暖嫩嫩，温柔地覆在凌夜北的双眸上，哭吧，发泄出来吧！
今夜，没有人会嘲笑，没有人看得到你在哭泣。
因为，我正在保护着你。
她的指缝有温热的液体流出，灼伤了这对男女的心。
凌晨曦何曾见过这样的凌夜北，他一直都是强大的，是无所不能的，是值得依靠的。
到底怎么了？凌晨曦的心慌了。
凌夜北埋在她的胸前，毫无一丝旖念，这是他在人世间的温暖啊！
他闷闷说了声：“丫头，从今天起，我没有父亲了。”
凌晨曦心神大震，安慰的话百转千回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轻轻拍着凌夜北的肩，她只需要做个听众就好。
“丫头，你知道吗？是爆炸，本来该死的是我，他替了我，他代替了我！”
“血光冲天，那辆卡宴，你知道的，炸得粉碎，他...呵呵，他死无全尸！！！”
凌晨曦的泪水缓缓落下，她无声的哭泣着，不敢惊扰他半分。
“丫头，若不是...我临时改变行程陪你去坐摩天轮，他不会死，不会死的呀！”
凌晨曦的心瞬间凉了，她企图在凌夜北的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责备，可是没有，她什么都看不到。
这个男人若想隐藏自己的情绪，谁又能猜得透。
之前，不过是凌夜北从不对她设防罢了，他一直都是恨不得将他的心剜出来给她看，好叫她知道他有多爱她。
一个可怕的念头冒出来，凌晨曦冷汗直冒，是她害死了大叔的父亲？
大叔...在怪她？
呢喃着一句句“抱歉”，她整个人都脱力了。
多么可笑，片刻之前她还说着“我们一起取暖好不好”。
原来，是她夺走了大叔的温暖，还让大叔不要悲伤，呵——，她居然是罪归祸首，是这悲伤绝望的起源。
凌夜北整个人都乏了，是从灵魂深处生发而出的乏，他主观地隔绝了与外界的联系。
他知道，此刻所呆的地方，是他的救赎。
所以他安然地发泄着，肆意地质问着，那些“抱歉”他自动过滤掉了。
凌晨曦的心都凉了，她是个罪人。
还谈什么未来？
......
A市公立医院
林晚匆匆赶来，听到消息她都惊呆了。
来不及悲伤就投入一轮轮的救治中。
陈十一也闻讯狂奔而至，开口第一句就是：“陆叔呢？”
陈九和陈十好不容易逼退的泪水又涌了出来。
陈十一双眼猩红，攥着陈九的衣领：“我问你，陆叔呢？”
陈九急红了眼，“停尸房！”
陈十一踉跄着，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黯然失色，他不就是闭关研究面具去了吗，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陈十一深呼吸，“夜少还好吗？”
陈九抱了抱自家弟弟，“夜少应该是去病房了，有少夫人陪着总归是好的。”
难得陈十一听到凌夜北和凌晨曦的事情没有跳脚，没有反驳。
陈十一点了点头，“哥，我去...停尸房看看！”
陈九拦在他身前：“别去！等...明早吧！”
陈十一大力推开了面前的阻碍：“人都死了，还不让我去送一程！”
“十一，陆叔...死无全尸，你要知道他生前那么疼你，死后必定是不愿意吓着你的！”陈十喊出这句话后也无力地靠着墙，身子渐渐下滑，脑袋都埋在了腿中。
陈十一一拳锤上了墙：“我去找他。”
陈九叹气：“你找谁？”
“老子去报仇你说找谁？”
“十一，莫先生和肖少去查了，还没有结果，你不要冲动。”天知道陈九有多想一枪去毙了凌筱峰，然而这是中国，他们需要顾虑的太多。犯不着为了一个小人赔上江山。
陈十一怒了，“还查什么查，谁TM都知道是凌筱峰那个孬种，老子这就去毙了他！”
陈九铁壁横在身前，陈十一笑了：“九哥，我有人皮面具，我戴上，谁都查不到你们头上，你们怕，我不怕，我要去给陆叔报仇！”
陈九狠狠给了他一榔头：“说的什么混账话？你以为只有你悲伤，只有你难过？我告诉你，你还嫩着呢，对付一个人，死是最亲的惩罚，你给我安分点，坏了大事就不是你哥哥我一条命能抵的。”
陈九复又望向陈十：“小十，你去医院照顾夜少和少夫人，这件事情一出，只怕他们两人也是...哎！”
陈十很不开心，他想陪着陆叔走过这最后一程。
陈九也看出来了，“小十，希望你能分得清轻重！”
陈十远远望了一眼停尸房，那里有请来的专家正在做着尸体复原，他默默向陆叔告别。
......
陈十思忖着凌夜北和凌晨曦一定已经就寝了，于是拿着房卡刷了进去，不想打扰他们。
褪去外套，躺在沙发上，借着月光他看到...一对男女相互依偎着倒在浴室门口。
赶紧跳起来，打开灯，骤然亮起的灯光引起了两人的不适，已经习惯了黑暗，连光明都是痛苦的。
凌晨曦虚弱地望着陈十：“小十，你来了。”
陈十一个大男人此刻又是红了眼，他想攥起地上的人，却不知从何下手。
他试探性地喊了声：“夜少！”
没人回应，而凌夜北的确还是睁着眼睛，的确是清醒着的。
“你把他抱到床上去吧，里屋柜子里有床单，你铺一铺，别担心，他就是累了。”
陈十习惯了凌晨曦的呆萌，第一次见到...这样临危不乱的她，一下子愣住，没了动作，直到凌晨曦催了一遍他才赶去铺床。
再立马返回驮起凌夜北，哪知凌夜北此刻就像个初出襁褓的孩子，不愿意走出凌晨曦的怀抱。
凌晨曦眯起了眼，在灯光的映照下能清晰地看到她苍白的唇。
她咧出一个笑容，摸了摸凌夜北的短发，“大叔，你先去，晨曦马上就来，小十一个人...咳咳，哪里能一次性把我们两个都搬走呢？”
凌晨曦吻了吻他的额头，一如凌夜北之前做过的许多次一样，温柔缱绻。
陈十成功转移凌夜北，再出来要看看凌晨曦的时候，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