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一连下了好几日,漫天的白雪迷了人的眼,触目都是一片洁白,纯粹地让人能忘记所有的烦恼。
世界一下子就安静了许多,连寻常时候啼叫不停的虫蚁都开始冬眠了。
凌晨曦围了一圈白色羊绒的围巾,趴在窗口,舒服地想闭眼。
她如今,格外喜欢这样的安静。
凌夜北也不来打扰她了,他仿佛知晓了她的心思,也不想膈应自己。
凌晨曦能在这片地段自由活动,但…她从未走出过这道房门。
只要出门,难免遇见熟人,她…无法面对。
就在这里吧,所有的都一应俱全,她过得平静而安详。
泽西偶尔会过来替她做例行的检查,她会微微一笑表示感谢。
凌晨曦勾了勾嘴角,现在她的能力太弱了,弱到不能逃跑、不能死亡,所以…她要学习越王勾践,卧薪尝胆。
她心里总有一些隐忧,如果她的事情彻底曝光,凌夜北以及夜氏、暗夜都会有不小的麻烦。
时至今日,她还是那句话,她坚持不能毁了凌夜北。
爱应该是积极向上的,爱应该是带有救赎成分的,她不能让爱成为利器,插入凌夜北的胸膛。
就这么想着想着凌晨曦就趴着睡着了。
雨睫覆下,凌晨曦像一只慵懒的猫儿,收敛了她的利爪,在雪光之下安静地像个瓷娃娃。
吱呀——
凌夜北推开门,小心翼翼地不发出声音,幸而陈十新购置的家居鞋都是静音的,否则他还不敢贸然走进去。
这只矜贵的猫儿,他现在可不想惊扰。
漫步到凌晨曦身旁,凌夜北拉下一床薄毯,盖在她的身上。
女孩儿动了动,在梦中似乎受到了什么惊扰。
凌夜北屏住气,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凌晨曦,脑袋在告诉运转着,若她真的醒来,他该说些什么呢?
嗯…就说来拿点衣服。
没错,这间房以前是凌夜北的,柜子里摆满了凌夜北的衣服,他来拿两件换洗的衣服应该很正常吧。
凌夜北看了一分钟,发现这丫头只是换了个姿势就继续睡了,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长吁一口气,凌夜北就坐在大大的飘窗角落,痴迷地望着凌晨曦。
这么小小点儿的孩子,现在愈发喜欢素净的颜色了。
原先的活泼,娇嗔,笑骂都不见了。
他真的有些心疼了。
她心中的伤口需要多久才会愈合呢?
是不是还是怪自己那个时候没有早点找到他。
想到这里,凌夜北的眸色愈发地深了。
别苑地下室的那个男人,嘴巴倒是挺紧。
凌夜北就这样望着凌晨曦,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他可以给她很多很多时间,只要她还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就可以无限度地容忍下去。
最爱的人就在身边,凌夜北一停下来,就感觉全身的细胞都放松了。
鼻翼间全是凌晨曦特有的清冽淡雅。
凌夜北按了按眉心,原打算小憩一会儿,哪知一闭上眼睛,就熟睡了过去。
凌晨曦醒来的时候,恰好就睁眼看到了角落里的凌夜北,她眸子忽然张大,捂住嘴,泪水就那样无声地从鬓角滴落。
不过数秒,眼睛就变得通红。
她安静地一动不敢动,打量着凌夜北,他瘦多了。
都有胡渣了,怎么没人提醒他剃一剃吗?
凌夜北就仰面靠在墙上,没有盖任何毯子,双眸闭着,浓密的睫毛被微风吹得一闪一闪的。
凌晨曦的泪水从指缝一点点落下,他怎么这样憔悴……
是因为她吗?
那为何不放了自己,现在这样,对两个人都是折磨。
凌夜北动了动手腕,抱着自己,风吹得有些冷了。
凌晨曦立马低下头,闭着眼睛,佯装仍在熟睡。
凌夜北醒来的时候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捂着嘴巴,生怕惊醒了凌晨曦。
哒哒哒——
细微的声音在凌晨曦的耳边无限放大。
吱呀——
她知道凌夜北出去了。
凌晨曦拿开手,愣愣地盯着那道门。
隔了老远她还能听到凌夜北打喷嚏的声音。
这个傻子!
凌晨曦攥着自己身上的蚕丝被,哭得像个得不到糖的孩子。
在她睡觉的时候,他是不是曾多次如这般小心翼翼地潜入,就为了…见自己一面?
挥斥方遒的夜王何时需要这样做了。
他要什么样的女人不能有,为何独独就要与她纠缠到底呢?
哎——
凌晨曦合上窗户,这风吹得她凉凉的,浑身冰冷。
钻到床上,将暖气开到最大,凌晨曦抱着自己,蜷缩成一团,她要给予自己温暖,坚强起来。
至少…真的到了东窗事发的那一天,她还能有力气站在公众面前,告诉他们:凌夜北没有错,有错的是她。
……
A国,别苑。
地下室潮湿又阴冷,甫一进入,就有种腐败的气味扑面而来。
凌夜北手上勾着一只勃朗宁,黑暗中那枪口闪着幽光,瘆人地很。
凌夜北故意没有开灯,只拿了一个手电筒,陈十在他身后开始左右手各执一枪,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守门的人见到凌夜北,都恭敬地上前,“夜少,您来了!”
凌夜北点了点头,示意他们打开铁锁。
守门的两个小伙子站着没动,有些为难。
陈十上前就是一拳,“夜少的话你们听不见?”
被击中腹部的小伙子抱拳跪下,“夜少,您最好不要进去。”
凌夜北墨色的眸子转了转,眼中起了几分玩味,“你起来,好生说,发生了什么?”
小伙子被凌夜北的好脾气惊得说不出话来,陈十咳了咳,“哑巴了?”
凌夜北睨了眼陈十,嘴角带笑,“十哥,你别吓到年轻人。”
陈十:……
他觉得双腿有些颤抖了。
凌夜北的诙谐一下子拉近了小伙子和他的距离,他开始滔滔不绝地讲。
凌夜北挥手制止,他心中已经有数了。
无非是里面的人像条疯狗,见人就吼。
呵——
凌夜北是谁?会怕里面的人?还是一个用铁链拴住的人?
“开门。”
“夜少!”
“放心吧,小伙子,你们就在门外,别进去了。”
陈十拽下小伙子裤腰带上的钥匙,自己去开了门。
哐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