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夜北发现凌晨曦越来越爱走神了,现在这双美丽的眸子正透过眼前的假山不知望向了哪里。
那种抓不住的飘忽感让凌夜北有些心慌。
他咳了咳,“丫头,你喜欢这座假山?”
凌晨曦收回思绪,这才回过神来,她笑了笑,“是啊,我喜欢啊。”
我喜欢和你一起看假山。
我喜欢和你一起看细水长流。
“我找泽西要图纸,回去给你做个一模一样的。”
凌晨曦有些怔愣,“回去?回哪里?”
是那个让人哭让人痛让人戳着脊梁骨说叔侄乱伦的A市?
还是那个他们拥有过一段甜蜜岁月最终却惨淡收场的济州岛?
凌夜北闭了闭眼睛,这个傻丫头何时变得如此敏感了。
“丫头,你喜欢哪里?”
“什么?”
“全世界,你最喜欢哪里?”
凌晨曦还是傻愣傻愣地望着前方。
全世界,全世界那么那么大,她都没有去过几个地方,哪里会知道最喜欢的是哪座城市呢。
“大叔,等我走遍了全世界再告诉你吧。”
凌夜北拥住她,“丫头,我陪你走遍全世界。”
好不容易压抑下去的心酸又浮了上来,凌晨曦吸了吸鼻子,“大叔,承诺不要随意乱许。”
一旦实现不了,她肯定会怪他的。
凌夜北刮了刮凌晨曦的鼻子,“承诺的确不能乱许,但是重要的从来不是承诺的内容,而是许诺的对象。”
噗嗵——
噗嗵——
噗嗵——
厉害了,我的大叔。
这么快就学会套路了,说,私下里看了多少部言情剧了?
凌晨曦脸蛋儿红扑扑的,不似刚才那样没有血色了。
“大叔,世界太大了,只要我们能在一起都是好的。”
你就是我的全世界。
“不是的,丫头。我听说很多女孩儿都有走遍全世界的愿望,你有我,就有这个资本去实现,那么就自然是要去走一遭的。”
凌晨曦:……
果然凌夜北只是学到了一点点套路的皮毛,不行啊!
这时候夜大BOSS就应该霸气的说:“的确,毕竟我就是你的全世界。”
凌晨曦脑补了一下这个画面,忽然就笑了。
这个笑容来的非常突兀,非常地有凌晨曦以往的风范。
凌夜北都看呆了,丫头的黑发已经快要齐腰了,在风中飘扬简直韵味十足,咧开的嘴角微微上扬,这个侧脸的角度他绝对要给一百分。
“你幸福吗?”
凌夜北被这笑容感染,也像个十七八岁的大男孩问出了这个傻缺的问题。
要知道在夜大BOSS这种级别的男人眼里,这个问题完全能和“白痴”划上等号。
他一直自信非凡,幸福这个东西,只要他愿意给,他就能给。
他给的幸福,谁敢说不幸福?
这个问题甫一出口,男人就后悔了。
凌晨曦却仔仔细细地开始思考,思考如何回答才是最佳的答案。
“大叔,我幸福过。”
最后一个字音量明显减小,减小到站在凌晨曦身边的男人都没有听清。
大叔,我幸福过,这就够了。
以后,我会记着那些幸福的日子,努力忘掉…那场梦魇。
凌夜北将凌晨曦拥得更紧了,他听到了,他听到她的丫头说幸福了。
凌晨曦闭上眼睛,她不想挣脱了,就这样吧!
就这么一刻,让所有的肮脏、所有的不堪、所有的不相匹配…全部都消失。
她还是冰清玉洁的凌晨曦。
她还只有凌夜北一个男人。
“大叔,你说人的一辈子有多长啊?”
她想算算她还有多少年需要在煎熬中度过。
凌夜北弹了弹凌晨曦的额头,“你这个丫头啊,刚刚醒来,想东想西的,能不能想点好的呀?”
“我怎么没想好的呀,我想算算我们能在一起多久呢?”
没想到凌晨曦一句简单的问话,背后居然蕴藏着这么深的…意思。
凌夜北觉得他还得要回去好好恶补一下心理学。
尤其是恋爱心理学。
“让我想想啊,2015年WHO发布了《世界卫生统计》报告,在此次报告中表明中国人口平均寿命男性为七十四岁,女性为七十七岁。”
凌晨曦:……
要不要这么一本正经地回答问题。
…没想到她还要煎熬五十六年!那是多少天啊,两万零四百四十天,四十九万零五百六十个小时,两千九百四十三万零三千六百分钟。
想想就觉得过不下去了呢!
凌夜北蹭了蹭凌晨曦的脑袋,“怎么不说话了?”
凌晨曦钻出他的怀抱,与凌夜北面对面,她抿唇,掰出手指算了算,“大叔,这样我不是要一个人孤独很多年。”
凌夜北挑眉。
凌晨曦继续有理有据地说着这个残忍的事实,“大叔,你要知道你已经老了,你今年二十八岁,我今年二十一岁,还有四十六年你就七十四岁了,可我还有五十六年才七十七岁,那么也就是说我有十年的时间是需要一个人度过的呀。”
凌夜北:……
听上去的确像那么回事儿。
不过…
“丫头,你懂什么叫平均吗?像我这种人生来就是要拉高平均水平的。”
凌晨曦捂嘴大笑,这男人真是一天比一天臭屁了。
“那你要活到多少岁?要活成老妖怪吗?”
凌夜北摇了摇头,“我只需要比你多活一天。”
“什么呀?大叔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呀?伴侣们通常都希望对方能活得比自己长,长命百岁才是呀!你这样当着我的面说这个不太好吧?”
凌夜北的眸色一下子变得无比坚定,周遭的阳光似乎都收进了他的眸底,“丫头,只需要一天,让我将你的身后事办好,就下去陪你。”
我这么爱你,怎么忍心比你先走。
怎么忍心让你在失去我的悲伤中度秒如年。
怎么忍心放任你一个人无助地在黑夜中哭泣。
凌晨曦咬着下唇,她忽然就后悔了。
后悔追问那个问题了。
凌夜北已经爱她到这种地步了吗?
不光要包揽她的身前事,连身后事也要管到底吗?
她假笑着,“大叔,身后事有什么好操心的,我们可以提前买下墓碑嘛!现在都是公墓,很方便的呢!”
凌夜北心中有种闷闷的感觉,非常不透气。
她不知道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儿为何要说出这么沉重的话题。
他叹了口气,揉了揉凌晨曦的发顶,“你可是夜王的女人,哪怕是死,也值得最好的。”
凌晨曦整个人都变得万分地柔软。
原来已经支离破碎的心还能再次拼凑起来,原来已经千疮百孔的躯体还被他这样捧在手心上。
她背过身,任由泪水唰唰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