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下班时，董秘办公室的刘晓禾主任半挨半蹭地走进来，一脸讨好地冲着我笑，弓着身子，自然矮了三分，不像刚见我时挺直着腰，要跟我叫板的样子。
我客气地请她坐下，问得单刀直入：“刘主任，有什么事打电话说就行了，还麻烦你亲自跑一趟？”
她脸色变了变，像噎了一口气，垂着单凤眼，吞吞吐吐地说：“极总，有些事我想跟你澄清一下。其实我跟江首席真没有深交，就是简单的上下极关系，我必须得跟她合作，她吩咐的事我必须办，才能在这里混下去。所以在外人眼里，我们好象格外亲近。不是的，我们就是简单的上下极关系，很简单的。”
她一直在强调“很简单的关系”，还巴巴地跑到我办公室里来解释这句话，什么意思？难道说她知道江天燕要倒霉了？这些办公室里的人，鬼精着呢，没事就打到打听，一有风吹草动，先想着明哲保身。江天燕位居高位又怎么样，首先背叛就是她的心腹。想到这里，我看着她一阵寒心。江天燕还没有说不行呢，你就跑到我这里来找下家，如果哪一天我不行了呢，你是不是一样踩着我找新主子！
不忠的人没人会用，我也一样。我还是用小春和小夏顺手些。想到这里，我便没好气地说：“刘主任，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发生了什么事？你只要干好你的工作，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嗯，好。”她唯唯诺诺地半坐在沙发上，听到我的话更加局促不安，“极总，我以后是想跟着您干的。不知道您怎么看我，我和您之前是有些误会，但那些都是江首席的意思，我可不敢跟您作对啊！”
“刘主任，你这话就不对了。红龙集团是一个大的股份公司，所有人都为股东工作，而不是为我工作。”话说到这里，我瞅见她的脸色越来越白，知道吓住了她，心念电转间，再出口的话便转了语气，“不过，以后江首席一生孩子，我又全权处理集团事务，咱们两个合作的机会确实会多些。那时候，我可就是你的直接上级啦！”
我说完故意顿了一下，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她更像吃东西噎住了一样，薄薄的嘴唇紧闭，嘴边肌肉不停颤动，好像含住了一口热水，想咽下去烫嗓子，不咽下去烫嘴，又不敢吐出来。
我觉得火候差不多了，轻轻地放出话来：“不过，大家都是混口饭吃，都有老人孩子要养，你到我这里来表态，足见你的真心。可是，你光红口白牙这么说，要我怎么相信你呀？”
“极总，我晓得。”她果然是只千年狐狸，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接着说：“您刚入职的第一天，来咱们集团客户服中心捣乱的那7个人，是江首席授意、曲脉泉特意安排的。他们原计划把你打成脑震荡，让你在医院里躺上一年半载。可计划后来出了岔子，反倒误伤了曲主任。您对外面说，曲主任是为了救你受的伤，江首席和我打死都不相信。后来，曲主任伤势恢复，再来上班的时候，我们怎么问他都不说出实情。因为您已经申请集团给他奖励，曲主任获得见义勇为表彰，他什么都不敢说了。那次以后，我就觉得，极总您虽然年轻，但处事老辣，对您很佩服。”
“刘主任，这事是我亲历，我能不知道吗？你这心意还不够诚啊！再说说，看看有我不知道的吗？”
“我这里还有，前段时间您出席一个晚宴活动，回来的时候正好碰到有人在方首席的赌场捣乱，这看上去是巧合，其实有人精心设计的。”
我心里一动，事情过去以后，我不是没有怀疑，不过事一多给忘记了，她重又提起，引起了我的好奇。
“这个有点意思，说下去。”
她受到了鼓励，脸色缓和了一点，接着说：“那个晚宴活动本来是江首席应该去的，并不是方首席。不过江首席听到活动地点，改了主意。因为方首席刚刚跟她报怨，说得到消息，有人晚上要找茗香临凡茶社的晦气。小天有超能力，有八成能赌赢对方，可是有约在先，不能用他。江首席等方首席走后自言自语，要是他正好碰上了呢？我就不相信他会袖手旁观！所以她才临时决定，那个晚宴换你去，吩咐我以方首席的名义通知你去，还暗中嘱咐司机，回来的时候走茗香临凡茶社那条路。就这样，你就正好偶遇了有人找麻烦的现场。江首席猜得没错，您确实没忍住没出手，到底是帮了方首席一个大忙。”
“奇怪，她不是巴不是赶我走吗，这可是露脸的事儿，她会给我机会？”
“这不知道了！一开始听说她怀孕，我们都高兴坏了，这下她的地位在红龙集团可就稳如泰山了。可是后来听说，那孩子有可能不是方首席的，我们心里头直打鼓。如果不是方首席的孩子，那江首席就实在太招人恨了，所以我才决心和她划清界限。”
“可如果孩子是方首席的呢？到时候，你是不是又和我划清界限！”
“不不不，极总，哪能啊？我看人最准了，谁倒下您也不会倒下，您有超能力，什么时候都能保护自己。我看过了那么多人，只有您才是对集团最忠心的人，为保集团拿出5000万，现在像您这样的人太少了。江首席都怀孕了，您非但没受影响，方首席还把大权交给您，这就是对你的绝对信任，我跟着您干绝对不会吃亏。”
5000万，一想起来我就心悸，有我这么傻冒的吗！方大强一边算计着我，我一边递过5000万过去，真是天下第一傻。
“行了，别说了。”我打断了她，“你的话我会考虑，今天就到这儿吧，再有消息要提前说。我用人喜欢忠心的，如果知道有一回你玩儿马后炮，你就别想再跟我，懂了吗？”
“多谢极总！”她高兴地站起来，鞠了个躬，走出我的办公室，小夏随手关上了门。
“小少爷，她的话可信吗？”
“当然可信，第一次上门表忠心，她不可能说假话。我们下班回家吧，银五还在家里等着呐。”
“好的，小少爷，我去叫小段。”
小夏掩上门，我坐在办公椅里闭目沉思。江天燕、方大强，一对夫妻，两样肚肠，自身难保了还一个个都要谋算我！我极天不敢说是好人，但绝不是坏人。从生下来除了惹了点风流债，对不起银五和公主以外，其他人我都对得起！当年我离家出走的时候对着妈妈的床铺发誓，以后流血不流泪，可是我失言了，数了无数次泪，从现在起，谁都别想再让我流一滴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