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往这边翻滚得快了些,大风突然间刮起来,隐隐听见云层有里滚雷声,夏天的第一场雨可能说下就下。想起妈妈还在摆摊,没有雨伞,我顿时来了力气,进屋找了半天才找到一把雨伞,拿着它冲到风里。
妈妈摆摊的地方离家不远,但人太多,我找了半天才到她,雨已经不管不顾地拍打着行人,我扶着妈妈一步一步往回走。清晰地感觉背后有道目光在跟着我,不远不近。
经过一个拐角,我停下脚步,回头凝望着那个拐角,我看到了希望看到的画面:拐角处先是出现了一把伞,伞下是一个瘦高个子的男人,一身黑,伞挡住了头部,正朝着我的方向看。看这个男人的身高和走路姿势,我觉得很熟悉。但画面一晃就没,我也没看仔细。
我决定会会他,搀着妈妈在雨中多站了一会儿,没多久,那人从拐角一闪身走了出来,看到我,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往前走,没走到我跟前,便找了个岔路走开。他戴着墨镜、压着伞沿,我没看清他的面貌,但感觉走路姿势和秋棠很相近,可他的头发是短发,而秋少则是一头永远洗得干干净净的长发,且有一簇刘海盖住额头。“现在,秋少在干什么呢?在上课吗?”
恍惚间,那人失了踪影。我觉得自己背上的目光已经不再。就是他,可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一直监视我呢?我盯着那人消失的方向看啊看,人影既已消失,他的信息我也读不到,看到的只是他消失的地方,未来两分钟内的影像,不过是普通的生活场影,不会提供有用线索的。
看我东张西望,妈妈满是疑惑,但她什么也没问。我们俩就在雨里回了家。小院里从来不缺争吵,以前发生在妈妈和奶奶之间,现在又多了一个我。可是这个雨夜,小院又上演了一出好戏,不过演戏的人,却不是我们家的任何一个人。
深夜,雨丝仍滴答在窗前,我蓦然从睡梦中惊醒,感觉院里多了一个人,这个人无声无息,就隐藏南边的杂物间附近,正往奶奶的窗台靠拢。没多久,我的心里一动,又来了一个人,这个人趴在奶奶的房顶,潜伏不动。
我悄悄起身,把眼凑到窗帘缝里往外看,外面什么也没有。我凝视着奶奶的门窗看了半晌,没有任何异象。但房顶的瓦片有轻微响声,一定有人!我还能听到他们微弱的呼息声。
我屏息等着,良久。感觉院里的人动了,悄悄接近奶奶的门前。我向外望出去,那人中等身材,一身黑衣,善于伪装,不仔细看你就觉得这是墙边的一道黑影。
这人是要去害奶奶?我紧张起来,用手在旁边摸索了几下,划拉到一件东西,是窗台上一块多余的砖头。我穿衣下床,拿着板砖,轻手轻脚走到外屋门后,准备随时冲出去救人。
眼看着黑衣人就要接近奶奶的房门,手里多了一件亮闪闪的东西。我大吃一惊,就要掀门而出。却看到房顶上的人一跃而下,正砸到那人头上。两人在奶奶门前连翻带滚,扭打起来。从房上跳下来的人身材高瘦,也是一身黑衣,看不清面孔,但他不如另一个黑衣人会搏斗,没多久就处在下风。两人很默契,没出一声,可还是碰到院子里的东西,发出杂乱的声音。
妈妈被惊醒了!我拽开屋门跳到院内,大喊一声,“你俩干什么的,我要报警了!”接着拉亮院里的灯,两个黑衣人都现了形,果然都戴头套蒙面。矮个黑衣人一双眸子目光明亮,高个子眼睛不大。我只来得及看一眼,他们就分别跳上房顶,飞奔而去。
妈的!我家房顶就算矮,也得有两米多高,怎么最近看到的人都会高来高去,真的不是演电影吊威亚?我能不能跳上去,我试着跳了一下,还跟平常一样高,离地有30厘米的样子。
妈妈披着衣服出来。“小天,家里进贼了吗?他们是不是穷疯啦,就咱这破家也有人
惦记?”
“妈,这我可不知道,咱俩是没值钱东西,奶奶可说不准。我看到来了两个人,都要去奶奶的房间偷。”
“你奶奶?”妈妈反应过来,“她没听见院子里乒乒乓乓的声音?小天奶奶,你醒了吗?”妈妈想推开西偏房门,里面是闩上的。妈妈又喊了两声,“妈,你在里面吗?”
半晌,才响起奶奶的声音,像没睡醒,“大半夜的这是怎么了?让不让人睡觉啊?”
“奶奶,家里进贼了,你东西丢了没?咱们报警吧。”
“这破家,贼哪会感兴趣,快睡吧。折腾什么!”奶奶一直在屋里说话,就是不出门。
母子二人意兴阑珊,回到北屋。我三言两语跟妈妈说个大概,免得她问起来没完。妈妈眼睛瞪得很大,“我说吧,你奶奶肯定有好东西,最近她一直鬼鬼祟祟的,看,把贼都招家里来了。”
我呵欠连天,“妈,您就别瞎猜了,真有那么好奇,你白天到奶奶屋看看不行吗?我要去睡觉。”
再回去躺下,我睡不着了。善于伪装形迹的矮个子黑衣人我没见过,但高个子黑衣人跳动的姿势,我看着眼熟,特别像上次在我窗前偷窥的那个人。对,上房顶的姿势都没有变,更加熟练了些。
那在我背后的那道目光,极有可能是他。如果是,他这样费劲心机地跟着我,为了什么呢?难道,他知道了我的秘密?或者说,他还知道我想知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