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穆子瑜只是感觉头特别疼,缓缓起身,全身传来撕心裂肺的痛。他看了眼四周,发现自己还在林中,已经是白天了,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艰难的起身,突然咽喉传来一阵腥甜,一口鲜血吐在地上,眼花腿软。
他这是怎么了......乍一看,自己并没有受外伤,但身体的疼痛感却让他不由得要紧牙关。
阿岩呢?他依稀记得她是朝着这个方向跑的,不知她现在可好。
“咳咳!”猛烈咳嗽起来,地上滴了他方才咳出的血液。
难道他误吸入的不是迷药,而是毒雾么?
扛着身上传来的痛苦,他艰难地往树林里走去。
大概跌跌撞撞走了半个时辰,便感到脚下似乎踩到什么东西。低头看去,是一个蓝色的耳环,正是佟夕岩所戴。
不好,她遇害了!
太阳有些强烈,晒得他头痛至极,感觉身体各处都在被啃食,他双手紧紧握拳,早已流出了血。
“阿岩......”穆子瑜再向前一步时,便撑不住地垮了,整个身子倒了下去,静躺在这树林之中。
佟夕岩有意识的时候,只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腐气,冲入鼻腔的,有一份浓烈的血腥味。
但是这血腥味离自己很近,却不知,是哪里传来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股奇怪而又浓厚的药味。
慢慢睁开眼睛只见自己躺在一个奇怪的不透光的房间里,四周漆黑一片,只有几只蜡烛照着,有一个小铁门,铁门外无人把守。
试着动了一下,却动不了。她低头看去,只见自己只穿着白色里衣,身上、脸上涂满了奇怪的草药,四肢都被拴在了自己躺着的像桌子一样的地方。
“你醒了?”闻声看去,却见一个女子站在铁栏外,拿出钥匙,缓缓开门走了进来。
步履轻盈,温柔贤淑,这等风姿,佟夕岩怎么会认不得。
“为什么?”她有些哽咽,“子瑜呢?”
“你闭嘴!”穆乐婵看着她,眼中满满的都是愤怒,“他的名字你不配喊。”
“乐婵,我与子瑜——”
“我不想听,”穆乐婵笑了笑,“因为我都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只见她慢慢走到佟夕岩眼前,伸手抚上她的脸:“你可知,是谁当年害了你韩府灭门?”
“郑丞相?”佟夕岩定定看着她,她表情上的淡定让穆乐婵心里很是不悦。
“错,”她摇摇头,“是皇兄,是穆子卿,是那个口口声声说喜欢你,要娶你为太子妃的人。”
呵呵,难道她之前就没猜到嘛?她从来都没有完全相信过穆子卿,所以得知这个消息,她一点都不惊讶。
穆乐婵笑了笑:“那你可知道,是谁在蜜林中刺伤了你,把你送来的?”
见她不说话,穆乐婵笑了笑:“是芳年。”
“你说,什么?”
见佟夕岩终于露出了惊讶的神情,穆乐婵开心地道:“这你总归没有想到了吧?你可还记得这几****总是差遣芳年去看你,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打听探查你的行动吗?你以为,我逮不到你吗?”
“穆乐婵,你用了什么手段?”
“手段?”她一手抓住佟夕岩的脖子,似没有用力,却掐得佟夕岩难受至极,“我来告诉你,我用了什么手段。如果是秋月那种丫头,胁迫她的家人亦或是爱人倒也好办,芳年则是你自己种下的恶果。”
“咳咳——”
甩开手,穆乐婵冷哼一声:“你这个女人,老是夺人所好。之前芳年明明钟情韩柏,你却看不出,如今你又夺了穆子瑜,外加你害她全家死于非命,她自然绕不的你。”
芳年......喜欢韩柏?还喜欢子瑜?
佟夕岩怔怔看着穆乐婵,回想着往日芳年的一言一行,双眼空洞,深吸一口气:“穆乐婵,你真是好手段。”
“被圣女殿下如此夸奖,乐婵感觉十分荣幸。”她笑容满面,“但是最痛恨的,是你与瑜哥哥两情相悦,这我就看不下去了。”
“你想如何?”
穆乐婵盯着她,眼底闪过一丝深深的怨恨:“我恨你们,所以我要彻底摧毁你们。当然,本公主才不会采用郑沁钗亦或是穆乐安的那种下三滥的手段,本公主,要毁了你们,就要毁了你们的一生。”
“你好狠的心。”
“我狠?”穆乐婵好笑似的看着她,“你们是怎么对我的,我便加倍还回去,有什么狠的?最后胜的人,才有资格书写历史。而最后胜利的,注定会是我。我为他苦苦熬了这么多年,结果换来一阵不屑与轻视。而你!横空出世,却不费吹灰之力,获得他倾心相待,凭什么?我穆乐婵自问哪点比不上你了?!你对他的爱,有我多吗?!哈哈哈,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在一起?!得不到的,也要毁掉!”
“乐婵,我一直以为——”
“你一直以为,我们真的是结义金兰嘛?你一直以为我真心待你嘛?别傻了!”穆乐婵瞪着她,双眼充满血丝,“三年前,只是为了韩太师接近你,为的只是想让韩太师在陛下面前多美言瑜哥哥几句,三年后收留你,只是为了利用你来为我办事,后来我发现穆子卿喜欢你,你的价值就更高了。你以为,我如何?你以为我端庄文静娴雅嘛?佟夕岩,你就像个农家长大的白痴,不适合在宫里勾心斗角,你一直处在被利用的角色,却蠢得不自知。瑜哥哥喜欢上你,真是可笑至极。”
“穆乐婵,你的思想所以成就今天的你,放手吧。你这样不仅伤害自己,还伤害别人。”
“回不去了。”她淡淡地看着她,“佟夕岩,你可还记得,我收留你的时候、将你救出太子宫的时候,你都对我说了什么?”
佟夕岩有些自嘲地笑笑说:“如果你有什么忙,我一定帮。”
现在想来,自己可能真的是傻。
“对,”穆乐婵勾起嘴角,笑得很邪,“如今,我有一个大忙,需要你帮,我要你一样东西。”
佟夕岩试图用力,却发现挣脱不了这铁链,她深吸一口气:“你想要什么?”
穆乐婵说的简单明了:“你的命,不过,还要加上,你的皮。”
走出地牢的时候,穆乐婵看起来神清气爽,笑得很是开心。站在门口的芳年等着她,见她出来,问:“怎么样了?”
“你放心,我没把她怎么样,我答应你不伤害她。”穆乐婵莞尔一笑,“对了芳年,一会儿回了皓月宫你过来我房中,我有件东西要赏给你。”
“谢公主殿下。”
待回到皓月宫,已是一更时候,穆乐婵从寝宫中,翻出一件自己常穿的衣物:“芳年,我将这件衣服赐给你,你明日一早穿来找我。”
“为,为何?”
“傻瓜,我听闻瑜哥哥被救了,人已经在明霞宫了,已经醒了,我命阿天叫瑜哥哥明日一早前来,到时候你就穿上这衣服,我为你们制造机会。”穆乐婵说着,将那衣服递给芳年。
芳年起初并不想收下,听穆乐婵这么一说,心里也有些痒痒,便也收了下来:“多谢公主殿下。”
“芳年,你跟着我也三年了,从未送过你什么,这点心意,你也别推辞了,明日最好梳我这种发髻,这是今年最流行的。”
“是。”
“你下去吧。”
说罢,便见芳年走了出去,穆乐婵背过身,露出灿烂的微笑。
芳年,这是你欠我的。
瑜哥哥,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让你就此,痛苦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