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细地想了一想,也觉得自己的神经过于脆弱了。心想着不能在何茹面前显得太窝囊,所以便对坐在驾驶位正专心盯着前方路部的何茹说道:“要不换我来开下吧,我看你都开了二个小时了,应该累了吧。”
何茹刹了下车,扭头看我,打量了一下。
“行吧,但山路难走,你要开慢点。”
其实我拿了驾驶证有好几年了,但因为自己没车,只是租过几回车,而且多数是在城市里的水泥路上开,走山路我还没什么经验,可为了在美人跟前露上一回脸,我大胆地操控起方向盘来。
“哎哟喂,你慢点开,你慢点。我的爷爷,你的车技怎么这般差咧。”还没开一小会,坐在副驾驶位上负责指路的欧阳老头就惨叫连连。
我从倒后镜里也看到何茹紧绷着脸,不知是心痛自己的吉普车还是心痛她自己软绵绵的屁股。
“哎哟,哎哟,真陡啊,这路!”
“转左,转左。”
“挂二档,冲上坡去,马上就到了。”
欧阳神棍在我耳边不停地吵吵,搞得我心烦意乱。手底下一个不注意,没看到前面的路面有一堆浮草,以为是实地,车子想上坡马力又猛了点,哐当一声,车头碰到隐没在枯草下面的大石块。神棍跟我幸好有安全带绑住,要不就整个撞到挡风玻璃上了,我惊魂未定,车子突然不听使唤地慢慢向左倾斜下去。
“哎哟喂,倒了倒了!妈呀,这下惨了。”还是神棍在乱叫。
“快坐好,拉好把手。”我对何茹喊道。
下面是个七八十度的山坡,吉普车翻了几个个,坡上的野草很厚密,起到了阻力的作用,车子慢慢滚到坡底,何茹买的这辆是进口的越野吉普车,性能超强,外壳也是杠杠的,没有大的变型跟损坏,我们福大命大,见车停止上摆动,不再滑行了,赶紧从车里钻出来,我们看了下对方,发现全都毫发无伤。
我跑过去帮何茹拍了拍背后的污泥,想要跟她道谦。
她突然伸手啪地给我的脸庞一记重重的赏赐。
“不会开就不要乱逞英雄。”她朝我吼道。我自知理亏,摸了摸发疼的脸,不敢再逞能。
欧阳神棍也从乱草地里找回了他从车里翻飞出来的罗盘跟拐杖。
“上来龙,下坐虎。龙盘虎踞,众山横列,四周是山谷群抱,灵气汇聚,罗城紧密无一空缺,泻不出一丝宝气,明堂宽大气象不凡,好墓好墓,果然是非一般的富贵好墓。”神棍朗声地说道,“葬在这里的人绝非一般人物,后人也必定是大富大贵之人。”
我看了眼头顶的大山跟脚下的烂泥,没有看出什么特别之处来。
突然,何茹呀地一声,打破了山谷的宁静,我跟神棍两人又吃了一惊,以为她是被蛇还是蚁之类的野兽咬到了。再看何茹不知几时跑到了旁边一堆乱石杂草后面,半个人陷入了泥里,我忙跑过去想要拉她。
她大叫:“不要过来,不要过来,这里的地很松。”
话音未落,整个人就要陷进去了,还好我眼急手快,已拉住她的手臂,可她下坠的力量太大了,我就听到耳朵边的风声跟脸上被树叶枯枝划过的声响,我被她给拉了下去,但很快,下坠了两三秒,我们就摔在软软的地面上,幸好下面铺着厚厚的烂叶跟淤泥。
神棍在我们头顶,大声地问道。
“你们两个没事吧?”
我怪叫了一声表示还好。
“等下我,我去车上找根绳索拉你们出来,不要着急。”
过了没多久,又听到头顶上面悉悉索索的响动,一根宛如棍子粗细的绳子从洞口垂了下来,我拉了拉,还算坚固,又试着拽了两下,也没有问题。我正要双脚离地往绳上蹭,绳索又剧烈地晃动起来,我吓得急忙跑开,以为上面掉下石头来。
何茹也被吓了一跳,回头看,绳索还在不停地晃悠。过了一会,我终地适应了洞里的光线,才发现从绳索的上端慢慢滑下来的是一个人的身子,不用猜,是欧阳老头。
“你怎么也掉下来啦,那谁救我们上去啊。”我急了。
“莫慌,等我慢慢道来。我不是掉下来的,我是自己下来的。”神棍刚在地面上站稳,心口直起伏,喘起大气来。
何茹的脸孔在黑暗中晃荡,我看不出她面上的表情,不知是不是跟我一样,吓得脸都要跟粉底一样白,反正我知道自己的脸是紧张地要从白转青,吓得发青发绿,我都快失措到连害怕两个字都不知道如何书写了。
终于借着微弱的太阳光看到何茹的侧脸了,坚毅镇定的神情一下子给了我一颗定心丸。
“大师,是不是有何发现?”
“没错,还是你聪慧,我把绳子的一头紧紧地绑在吉普车的车头上,还有一截我是在洞口的大石上打了个套。你们知道我在石头上发现了什么吗?”神棍说。没等我们反应,他又说道:“是一个暗号。一个以前筑墓工人留下的记号。”
在古代,给帝王将相们修建坟墓的工人们命运都很悲惨。他们的下场往往都逃不过陪葬或是被毒死的结局,因为那些高高在上的皇帝贵人们怕自己死后被盗墓的人挖墓毁尸,所以在没死前先选好风水宝地,再命工匠建好,怕这些起墓的工人泄露坟地的所在,或是破解了墓里的机关,都会先下手为强,把所有知道埋葬地的人都杀人灭口,严重的,甚至是株连九族,全家灭门,就为了保住死人的秘密。有些起墓的工人,一被选中,就知道必死的下场,往往会先跟家人诀别,然后在完全所有的工程后,集体墓底自杀,只为了成全还生活在世上的家人,祈望帝王们能看在众人自我牺牲的份上,放过他的后代子孙,不再赶尽杀绝。但结果,往往不尽如人意,君王如虎,人命在他们眼中,皆如草芥。
亘古不变的真理,每个人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只有死人才能真正守得住秘密。所以,最有用最保密的手段就是杀杀杀。
而有些工匠也不全是傻子,不想在墓里白白地等死。就会在墓穴的一侧隐匿的地方,开一个逃生的密道,一个逃出生天的口子,然后假装心甘情愿在里面窒息殉死,等外面的人封闭了墓门后,再偷偷从自己预留的后路偷跑出来,求得一线生机。自然,重获自由后当然是隐姓埋名,远走他乡,当自己已死在墓底,不能再回家乡,以免给家人带去杀身之祸。有些脑子机灵的工匠,还喜欢在密道的出口做一个记号,以方便将来事过境迁的时候,或是将这个坟地的机密留给后人。就是人们通常说的逃生通道,作用跟当代的防火通道类似。
神棍断定他在上面发现的记号,就是曾经的工人做的印记。
石头在外面历经千年风雨,但还是有些人为的刻凿痕迹遗留世间。以神棍的家学及几十年的修为眼光,自然能够看出端倪来。
“你们也算是傻人有傻福了,被咱们发现了这条秘道。”神棍有点喜出望外。
我转了下身,想询问下何茹的意见,但看她没有言语,想来也是依赖大师的专业知识,深信神棍所言。
“我上次来的时候,在坡上面的地势上观察了许久,也没法正确定位墓门的所在,可能是日积月累,地壳运动的运作,山势有所升高,沿用李淳风的定穴法定出来的墓门始终会有些差跑,我还想着这次来带着你们,多挖几个点,看下走势,还有泥土…”
神棍自顾自地说着,也不管我们是否真得听明白。
不过有一点我听清楚了,就是不用我再费力当苦工到处挖坑搬泥。想到这,我也略略有些开心。但身处地底,前路不明,我还是多多少少带着恐惧。
我偷偷了望了眼兴奋的神棍,还有脸上看不出悲喜的何茹。眼见到了这个地步,叫他们退出去是不可能的。
何茹捡起地上的一颗不知是泥块还是石头的东西,往前面漆黑一团的洞穴弹了进去。听不到任何回音,也没有碰撞的迹象。
“地道看来不浅!”何茹说。
神棍从背后背着的登山包里摸出两把手电筒给我们。骑虎难下,我只好硬起头皮接了过来,跟在何茹身后,一浅一深地向前走去。我的手一边抚摸着两边的洞壁,有一边是突起的石尖,一边是湿润的泥巴,我分不清那一边是靠近山体的部份,总之越摸心底越发麻,为了点钱财,如果葬身此处,是值还是不值呢?我不停地在内心深处拷问自己。
不停地跨向前面的暗处,我们走了一个,在转过一个大石壁后,我感觉到一阵阵的阴风传来,我缩了缩脖子,怔在原地。
“快看,快到前甬道了。”何茹说。
“不,是过洞。”神棍解释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