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光说的很快吴少龙就可以出去了,这还是真的。就那一句话说了以后,吴少龙还就真的要出去了。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出去的时候,却见到了心里一直不想来临的那一幕。一直以来都在心底希望着,那一幕可以晚点来,越晚那是越好,如果可以,永远都不要来是最好不过的。
那一幕不是别的,就是张老三被带走的那一幕。
该来的始终是要来的,这一天还是来了。
连张老三似乎都知道他离自己行刑的日间快了,在被警察带走的前三天他就有些反常,平时话不是很多的张老三白天夜里话都很多,也不再跟着刘子光斗嘴,只是想找一个人说说话,刘子光无论是说什么他都是听着不还口,有时候还笑着说刘子光说得好。之后还会接着跟刘子光聊天。
除了刘子光以外,张老三就是和吴少龙聊的最多。只是他那三天几乎都是教育似的在和吴少龙聊,大多数都是吴少龙在听他在说。有句老话说,“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可能张老三知道自己是时候了,所以把这一生很多感悟都一一的讲给吴少龙听。张老三在他心中的地位不比刘子光低,张老三说什么,他都是认认真真的听着。
每次张老三给他讲那些道理的时候,刘子光好像懂张老三是个什么意思,不再像以前那样,跟着张老三唱反调。
吴少龙没有经历过什么生离死别,对于张老三的反常心里还在琢磨,怎么一下子就变的话多了。他不是在嫌弃张老三话多,而是张老三平时的时候话比较少,这突然的转变他还有些适应不了。
直到张老三被警察带走的时候,他明白了张老三为什么会话多了。
这天他照旧和平常一样开始一天的练功,然而练习刚开始就有几个警察进来,平常的时候都只是一个警察进来,今天一口气进来好几个警察,一看就知道要发生事儿了。
果然,走在最前面的小警察打开张老三笼子的铁门之后就叫张老三出来。
张老三是一个乞丐,无亲无故,不可能有人来探望他。要他出去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刘子光说的那一种,去监狱等着行刑了。
一下子吴少龙的心就紧张起来,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一幕,真的没有想到这一幕还是来了。就连刘子光都是立刻从床上翻起来,手上的烟也不抽了,扔到地上就往铁门跑。
吴少龙跟在后面,一起跑到铁门处,看着警察把张老三带走。
张老三是重犯,手上脚上都扣着铁链,走起路来很慢,他的笼子里阴暗的很,没有出来的时候,只听到笼子里发出来的铁链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一次听到那个铁链声,吴少龙心里就是一股钻心的痛,他同时看了看刘子光。刘子光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一副平静如水的样子,不过他还是从刘子光的眼睛里看出了感情,其实刘子光和他一样,心里都不是滋味。
张老三迈着很重的步伐走了出来,走廊处有些阳光,他站在阳光出,抬头看了看天空。在吴少龙的眼里,张老三这是头一次被阳光所沐浴着。
他看着张老三,有一段时间不见了,张老三的个子好像矮了很多,矮的那一身衣服已经不适合他,穿起来好大。头发比以前更长,已经遮住了他所有的脸。
“行了,快走吧!车子还在外头等着呢。”一个警察崔处着。
“快走快走,身上臭死了。”值班的那个小警察用指尖推了推张老三。
张老三低着头开始往外走。
“张大哥。”吴少龙忽然的叫道。
张老三转头看了看吴少龙,只是他的头发已经遮住了他所有的脸庞,看不出他是一个什么表情。
“吴少龙。”张老三说:“我要走了,你好好保重。”
说句实话,听着张老三这话,吴少龙心里是非常的不好受。站在他眼前的那个人,虽说是一个乞丐,说起来还非亲非故,可他心里就是不好受。这接近两个月的时间里,他和刘子光没事的时候就会陪张老三说说话,可能就是在那个说话里,他对张老三产生了情感。在外人眼里,张老三只不过是一个连杀好几人的杀人犯,可在他眼里,张老三是一个被现实逼到死角的一个老好人。
其实张老三什么错也没有犯,是现实逼他走到了今天的这个地步。
想一想,他,刘子光还有张老三,都是他一类人,都是现实逼着他们成为了今天这个样子。
难怪刘子光和张老三只有一面之缘却是那么好的对待张老三。
吴少龙的眼睛已经湿润了,他点点头说:“我会好好的照顾自己的,你也要啊。”
张老三点点头说:“放心吧,我无牵无挂的一个人可是自在呢。”
“张老三你一路走好,每逢过节我会给你烧钱的。”刘子光说道。他的语气很是平稳,没有了平时说话的那一种霸气。
听得出来,他心里也在被泪水打湿,只是他一直伪装着自己的感情。
张老三对着刘子光说:“有你这一句话,我就安心了,生前就是一个要饭的,我可不想去了地狱还是一个要饭的。”
“张大哥,放心吧,我也会经常给你烧钱的。”吴少龙说着。
“嗯。”他嗯了后又对刘子光说:“吴少龙还小,时间不能在这里浪费,你要是出去了,还是帮帮这个娃子。”
刘子光深深的看着张老三,说:“放心吧,这个不用你说。”
“行了,行了,说几句就可以了,不要在这里没完没了的。”小警察崔处着又用手尖推了推张老三。
看着小警察的那一副德性吴少龙简直想把他打一顿。
张老三对着吴少龙和刘子光说了一句保重之后,迈着沉重的步伐,往看守所外面走去。
这一走,就是永别了。
这一走,就是此生不再见面。
这一走,就是一生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