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会服用这种药物呢？”乐天拿出一盒香烟随手递了过去，其实他不抽烟，这盒烟也是他从王大彪那临走时，王大彪硬塞了一条的。
杨东脸上浮起一丝感激的表情，接过来就拆开点上一支。
“其实新药研发部门每个人的压力都是很大的，并不是外面人认为的很轻松安逸的工作，没事调调药剂做做试验就完事了的，每攻克一个难题每个研发人员都不知道要掉多少头发，不眠不休工作多少日夜，李天蓝这个人本身就是一个工作狂，而且他还特别注重新药研发这一块，最近天蓝集团上马上要上市，更是需要一些重磅的手段来提升知名度，新药的问世无疑是个最好的炸弹，其实我的压力并不是最大的，李止竹才是真正顶在风口浪尖上的人，前段时间他整个人都差点崩溃。”杨东的吸了一口烟，又缓缓的吐了出来，整张脸都笼罩在烟雾中。
“你的意思是……是李止竹先服用的这种药物？”乐天问。
杨东点了点头，“其实我们的关系还不错，本来这种新药就是用来给病人稳定情绪修复神经系统损伤，主要是针对暴躁和有暴力倾向的精神病人，一般的精神疲劳和精神压抑也是可以使用的，毕竟在第一期和第二期的临床试验中，这种药是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的。”
“李止竹服用之后效果好的实在让人无法相信，整个人像是瞬间脱胎换骨了一般，我也对他的血液和各项生理指标做了检测，各种结果都让人惊讶，仿佛昨天的那个精神萎靡的李止竹完全不存在似的，而且他自己也说，感觉非常好，当时我的状态也很不好，所以我也就服用了一次。”杨东深深的叹了口气。
“另一个服用的是谁？”黎平哲问。
“是研发这种天堂的主要研究人员，他叫高红海，其实压力最大的就是我们三个人，其他的研究人员因为不是专门负责这项药物的研发，也就没有那么多的压力。”杨东也没有什么遮掩，到了他这个地步，很明显自己是没什么前途了。
“你们是怎么发现天堂的副作用的？”乐天很随意的问，本来也不是审讯室，三个人围坐着还真像是在聊天一般。
“你们不是内行，所以不知道新药的临床试验过程，很多新药在这个环节都被淘汰了，新药的临床试验要经过严格的步骤，需要观察实验者的药物作用效果、不良反应、药物的吸收、分布、代谢和排泄的过程，才能最终确定药物的疗效和安全性，需要四期的临床试验，而且还要为不适合参加临床试验的患者提供新药治疗，以观察有效性终点指标，和安全性资料。”杨东的精神恢复得极快，聊天的这一会已经完全没有了以前不适的状态，看脸色还有些精神焕发的感觉。
这些专业的东西乐天和黎平哲是自然不会知道的，他们也不插嘴，就让杨东自己慢慢的说，杨东也感觉这样说说也不错，至少有些东西是需要和别人诉说的。
“我们只进行了前面两期的临床试验，通过了CFDA的药物临床试验批件，和研究人员的培训，选择了自愿受试者，以及签订了各种同意书和知情书，通过对受试者的单次和多次给药，进行了准确的数据录入和统计分析，然后对治疗的作用做了初步的评价，结果是让人喜悦的，受试者完全没有任何不良反应，这是完全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的，就当我们信心百倍的准备后期的临床试验时，受试者开始产生了严重的不良反应，这时候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就和你们看到我发作情况的状态是一样的，我们进行了各种药物解毒，可是完全无效，直至第一名受试者死亡，我们都没有找到任何可以抵制这种不良反应的办法，后来李止竹提议再给另外的受试者服用一次这种药物，没想到居然真的产生了效果……我们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上了一条绝路。”杨东的表情绝望又阴沉，如果不是精神依旧很稳定，他真是有种要自杀的迹象。
“李天蓝知不知道这种药的情况？”乐天现在很有理由怀疑李天蓝的死和这种毒品有关。
“知道，他是最关注这种新药的人，甚至亲自监督了药品的临床实验的前两步，只是他并不知道我和李止竹也服用过这种药物。”杨东点点头说道。
“李天蓝不知道你们也服用了药物？也就是说他并不知道这种药物其实就是一种毒性强烈的毒品？”乐天很惊讶的问，如果李天蓝并不知情，那他的死因可真就值得商榷了，到目前为止自杀和他杀还不能确定的情况下，乐天也只能收集更多的外围证据，其他的就只能靠廖小西了。
“我和李止竹还有另一个服用药物的高红海商量过，无论如何不能透漏我们服用过药物的事情，受试者的死亡我们就完全归咎于药物的不良反应。”杨东看了一眼乐天和黎平哲，表情微微有些犹豫，而后又好似下定了决心般的说道：“我们对几个受试者做了停药观察……”
这里的意思就是很明确了，乐天和黎平哲依旧保持了平静的态度，停药观察的结果自然不必多说，几个受试者的结果自然是死亡。
“我们三个人都被第一个戒断反应发作的受试者惊呆了，那种痛苦简直完全超越了死亡，如果他可以马上解脱束缚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插上自己几刀，而我们三个人则是全程惊恐的观看了自己以后也会承受的结局，每个人都是面如死灰。”杨东吸了一口气，说话的语气都有些颤抖。
乐天和黎平哲今天也看到了杨东的戒断反应，以及医务人员的束手无策，对这种药物的恐怖性也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表情上读出了一些什么……
那恐怖的黄花……
“几个受试者连接死亡，我们对每个人出现的戒断反应和身体产生的变化都做了精确的记录，每个人出现的反应都大体相同，首先是精神极度萎靡，神经中枢和各神经节点慢慢瘫痪，然后就是身体各器官慢慢出现休克性功能紊乱，在此同时痛觉神经和触觉神经却变得即为敏感，此消彼长之下任何人也是受不了这种药物出现的戒断反应，我今天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如果我没被抓，我想我昨晚就应该是服用第三次药物的时间了。”杨东说完用寄希的眼神看着乐天。
“如果你对我实话实说，我到时候会想办法，不会让你痛苦。”乐天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黎平哲奇怪的撇了乐天一眼，没说话，倒是杨东的脸上就露出一丝解脱的笑容。
“你们将这种药物对外出售了？”乐天问。
杨东摇了摇头，想了一下又说道：“我和高红海肯定没有，高红海没有那个权利，而我就不用说了，至于李止竹有没有出售就不知道了，其实这种药物目前也只有李止竹有真正的配方，因为我和高红海都不知道他新加入的那一味药物是什么？”
“你觉得……李止竹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比如突然变的很不正常之类的？”乐天问。
杨东想了一下说道：“这个倒是没什么感觉，他这个人比较沉稳，虽然只是三十多岁，可说话做事都很严谨，要不然李天蓝也不会将新药研发部的总监这么重要的位置给他。”
乐天点了点头，感觉对这个人很有必要仔细研究一下。
杨东再次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才问道：“你们为什么总是问我天蓝集团的事？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要对几个孩子下手？”
“哼，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发泄减压的方式，有的人喝酒，有的人打架，有的人吸毒，有的人出卖自己，而你却选择了一种残酷而又冷血的方式。”乐天面无表情的说道，如果不是他们及时赶到，刘小蕊的下场不会比那三个小女孩好。
“没错……我实在是太压抑，所以我强行掳走了两个乞讨的小乞丐，我折磨她们，她们尖细而且稚嫩的叫声让我很兴奋，我一下就喜欢上了这种残忍的游戏，那让我短暂的感觉到了平衡……后来我又抓到了一个小乞丐，再后来我就直接去了一个幼儿园寻找机会。”杨东的精神很亢奋，呼吸也开始急促。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不值得可怜，其实你应该好好享受这种痛苦，因为它可以减轻你的罪孽。”乐天站起身说道。
黎平哲也适时的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外面有人走过来。
医务室的门被推开，黄波出现在门口，他看到杨东没事人一般的坐在床上，才算了微微松了口气。
“黄队长，可以将杨东带回审讯室了，估计他会配合你好好查清那件虐童案的，我们就先告辞，有消息随时联系。”
乐天直接和黄波告辞，离开了市公安局，现在就等廖小西那边的消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