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
对方一口应道,此举又引起梁思安一阵轻微的颤抖。
回到颜府后,已经快接近黄昏。众人各回了自己的院子,今日她们不在,柳叶却也打理的井井有条,颜染刚坐定,便将饭食端了上来。
她颇为不好意思道:“今日奴婢知道小姐与两位姐姐出去了,便准备好了。宫里的饭食虽然比府里的精致,但是在那处总归也是吃不好的,小姐慢慢用吧。”
“恩。”
颜染轻轻点头,柳叶便退了下去。待人走后,她转过头问素雨,“柳叶可曾查过?”
“奴婢查过了。”
她答道:“暂时并无问题。”
“好的。”
颜染点了点头,拿起自己面前的碗。她吃了两口,发现桌子上的菜色均是普通人的家常菜,味道也是十分的不错。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微微叹了一口气。
是自己的防心太重了,以至于如此的不安稳。若是日后出了什么事,便将她寻一处好好安置吧。
次日一早,府里出了件大事,连向来不过问女人之间事情的颜铭远都出动了。
流苏进来禀报时,颜染正在梳妆。只见对方气还没有喘上来,便匆匆忙忙道:“小,小姐,出大事了。”
“慢点说。”
颜染从容的从首饰盒里挑出了君夜析赠给她的红豆钗,示意素雨给自己戴上。
流苏好不容易缓过来后,急急忙忙道:“云儿她今日被大夫查出来有身孕了。”
这么快!
颜染微微吃了一惊,这药效果然了得,仅仅半月,便已有这样的效果。年轻人,果然都是太心急了。
“是大哥的罢。”
这回轮到流苏目瞪口呆了,她惊讶道:“小姐,你怎么知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前几****见着他们二人一起,本以为是巧合,不想竟然做出了如此苟且之事。”
原来从昨日回来后,云儿便突然晕倒在浅云居门口。她跟随颜敏多年,在府里也是个一等丫鬟,平日里的吃穿用度也与半个小姐无异。这一晕了,众人都急了。
虽然后来悠悠转醒,但是还是有丫鬟去请了大夫来。本想让小姐夸自己一下,结果却酿成大祸。
前厅内,颜染还没走到便听见一阵哭声。近了一看,果然见云儿与颜铄二人双双跪在了地上。而颜铭远的脸色铁青,张若庭则是十分淡然的坐在位置上。
“四小姐。”
身边的下人们忙向她福了福身,颜染微微颔首,算是让她们起来。
而颜敏此时的脸色也是十分的奇怪,又青又紫的。颜铭远对她的到来简直视若无睹,他此刻正在气头上,自然无心去关照这些。
见跪在地上的二人迟迟不答话,他有些怒了,大喝道:“究竟是谁先引起的?”
一片死寂,仍然还是没人回答。见二人如此执拗,颜铭远将矛头对准了颜敏,“你就是这么管教手下的人,真是将我颜家的门面都丢光了!”
见他骂自己的姐姐,颜铄忙一把抱住他的裤腿,“父亲,我与云儿是真心相爱的,你就成全了我们罢。”
“成全?”颜铭远仿若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他发指的比着颜铄,“我放过你,唐家会放过我吗?”
说起唐家,颜铄就想起那个壮如男子的唐柔心,现下心里更是一阵不痛快。
“爹,我不想娶那个女子,她……”
还没等他说完,便被颜铭远一把打断,“你若是当初争气点也不用娶她,但这都是你自己作的,如今,没人能救的了你!”
“老爷,你先冷静一下。”
这时,张若庭才从座上缓缓的走了下来,她轻声道:“如今云儿有孕在身,怎么说,这都是颜家的第一个长孙。不看在儿子的面上,总得看看孙子罢。”
一说起这个孩子,他更是来气,像被拔了毛的公鸡一般,“孩子,这个孽子肯定是不能留的!”
“老爷。”
张若庭开口道:“孩子还小,难免有不懂事的时候。”
“你不懂。”颜铭远转过身道:“唐家若是知道这个孽障还没成亲就纳妾,他们的脸往哪里放,自然要将我们的丑事说出去。”
到了这个时候,他丝毫不关心这条无辜的生命。于颜铭远而言,没有什么东西比他的仕途更重要了。
而颜铄一听到对方要作掉这个孩子,忙出手将云儿护在了身后。
“爹,我求你放过云儿罢。我们,我们可以偷偷的将孩子生下来,我也暂时不纳妾,就让云儿做我的通房丫头可以吗?”
他的语气结结巴巴,想尽快寻出最好的法子来。
只是祈国自古以来便有规矩,除了皇子,世家大族的男子在正妻未进门之前,不许纳妾。可以有通房丫头,但是绝对不能怀孕。
这是前朝时期,先皇为了安稳社会风气而制定的。
不仅仅皇位有厮杀抢夺,平常的百姓家亦是如此。不同的妻妾争夺财产,僭越尊卑,这是一种大不敬。所以他特地规定,只有正妻过门,方才能纳妾。且正室的孩子,有权利分走家里一半的财产,这是规矩。
所以上次众人中毒,才会有人在背后编排张若庭。说她想害死颜铄,带着颜书分走颜家一半的财产。
“纸包不住火,若是唐家知道,他们足以要了你的命,知道吗!”
颜铭远恨铁不成钢道:“你如今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尽然连姐姐的丫鬟也惦记。如今,我倒是要快些与唐家联系,让那唐柔心早些过门,你便不会再如此混账了。”
一听说要与唐柔心成亲,颜铄吓得两脚发软,“不,爹,我不要娶那个女人。”
“这事情由不得你。”
颜铭远大喝道,根本不在看二人一眼。
而此时的颜染已经喝了约莫两盏茶了,她兴趣盎然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不得不说,马力身上带着的那些西辽奇药果然是有用。她不过加多了一些剂量,没想到如此快便看见了效果。
她不过是让素雨在云儿的香包里加了一味迷迭香,却不想对方也是如此克制不住。其实迷迭香本身便可以入药,做香包,只是人长久的佩戴在身上,容易引起血热。所以平日里大家虽然惦记着它的香味,但是却万万不会用来做香包的。
而今日,颜敏至始至终没有发过一句话,估计这件事情来的突然,她怕是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自己的亲弟弟竟然与身边的丫鬟搞上了,且她自己一丝都没有察觉。如今事情变得如此棘手,饶是她,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云儿不出所料的被关了起来,而颜铭远已经将方才看诊的那位大夫请去了书房,说着二人有要事相商。
其实众人都懂,颜铭远不过是想要封住来人的嘴,然后再顺便要上一包藏红花,堕掉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
颜铄陷入颤抖中,他爬去颜敏的身边,嘴里喃喃道:“大姐,如今我该怎么办?”
颜敏看着自己的弟弟,久久不语。颜铄知道她是对自己失望至极,不愿意搭理他,但是他仍然不泄气,极力想从这里得到一点回复。
只是如今颜府当家人除了颜铭远,便剩张若庭了。这二人一直便与她不睦,但是颜敏深知,这府上如今做主的还是张若庭。如今,她便是要与对方低头了。
只是高傲如颜敏,又怎会如此轻易的伏地自己的身价。
颜铄见她一脸冷若冰霜,自然也晓得结果。他看了一眼张若庭,万般不情愿的说道:“母亲,求你帮帮我。”
这声母亲倒真是唤的生硬至极,不带一丝的情义,倒像是一种命令一般。
张若庭脸色纹丝不变,她起身将颜铄扶起来,柔声道:“你别慌,等会你父亲出来时我再去说说,事情还是有转机的。”
这下,底下的仆人们皆是一种表情。他们纷纷感叹,这当家主母果然还是有气度的,对于不是自己的孩子,竟然也如此的宽厚。从前,怕是自己误会了什么。
颜染看后,心底冷冷一笑。这些人便是如此,目光短浅。风吹哪边就往哪边倒,一直便是如此。张若庭今日若是不这样做,不知又要遭到多少的骂名了。
“大哥,你还是先去看看云儿罢,她如今被关在祠堂,定是饥寒交迫,且肚子里还有孩子,不得不照料着。”
见平日里自己连瞧都不瞧一眼的颜染都说话了,他不由得有些不满,深深的看了一眼颜敏后便径直跑了出去。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颜染垂下头来,勾了勾嘴角。
对了,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先让你们俩也斗一斗,然后再下剂猛药,这个礼物,不知你姐弟俩可还满意?
颜敏怕是做梦也想不到,这件事情竟然是颜染一手策划的。但是,她绝对不是始作俑者。
但是祸水的来源,还是因为颜敏。若是她不斥责云儿,她也不会跑去花园,自然也不会遇见颜铄。绕来绕去,还是他们一家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