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颜敏皱了皱眉,她凝了云儿一眼道:“罚你两个月的奉银,给我下去吧。”
“小姐,奴婢……”
云儿动了动嘴,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便被颜敏一把打断:“滚下去。”
见她放出狠话,自己在久留也没有什么意思。云儿缓缓起身,从素雨身上抱过点点,走了出去。
当她经过颜染身边时,狠狠的瞟了她一眼。但是对方却恍若未闻一般,根本就不屑于回头看她。
这个风波过后,颜染也不离开,顺势寻了一处地方安安心心的坐着。但是从头到尾,颜敏根本没有一丝的异样,这让她心底的警戒更是多了一分。
直到张若庭搬来了梅花酿,又将元宵兑入里头,一切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一股淡淡的香甜沁人心鼻,十分的好闻。有着梅花的香味,又不失食物的本味,当真是一道极品。
正厅内,颜铭远端起碗,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元宵。他一瞬间有些失神,喃喃道:“这是……”
见他手微微颤了颤,张若庭莞尔,“若说梅花酿圆子,妾身倒是觉得孟姐姐的手艺最是了得,老爷觉得呢?”
“自然,她的手艺一向都是最好的。”
颜铭远沉声道,嗓子含了几分沙哑。
一时间,大厅内又是寂静无声,众人都默默的吃着自己跟前的东西。
颜染去秋月阁唤了颜澈过来,便迟了一步。她刚吃了一口,还没咬到里面的豆沙时,就看见颜娇手里的碗突然掉落在了地上。
她面色痛苦,双手捂着自己的肚子道:“我,我好难受。”
颜染见此,忙将颜澈手里的一把夺过,自己也将刚入口的东西吐了出来。
不出一刻钟,大厅内的众人都纷纷捂着肚子。她见此情景不由得皱了皱眉,果然,自己的心一直悬在空中,不料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再看颜敏,她似乎也没有逃过这个厄运,与众人一样躺倒在地。颜染命管家去了回春堂请大夫,自己又照料着大厅内的众人。
如今,只有他们两姐弟没事。
颜染算是明白了对方是个什么路子了,来人这手法倒真是狠毒,连自己都不放过。看来为了弄死自己对方这次是费了大功力了。
待到大夫来后,他看见大厅内一片狼藉,不由得吃了一惊。拿过吃食用手里的银针一验,却发现无毒。来人百思不得其解,又轻轻舀了一勺汤水放在鼻尖闻了闻,立马大惊失色道:“在场的各位怕是中毒了。”
“今日的元宵里头是否放了木薯粉?”
“是。”
颜染坦然答道,等待着对方下一句话。只见那大夫脸色揣揣不安道:“小姐是否放了白芷?”
“白芷?”颜染有些疑惑道:“那是何物?”
“这是一种用来去荤腥的香料,同时也是一位中药。外形与白糖无异,很多时候便会弄错。只是单独吃也就罢了,若是与木薯粉混在一起,便会使人腹泻。”
说罢,他顿了一顿继续道:“重则将会引起头晕眼花,乃至呼吸骤停。”
“什么?”
饶是再淡定的颜染也不由得大惊失色,“如今可有对策?”
“有,老夫立马去开药。小姐速速让人去抓了回来开锅煎吧。”
半刻钟后,管家拿了方子出去了。而那些婆子们也架起了炉子上的水,准备煎药。
颜染又去了一趟后厨,她走到调料那边,将盒子一个个拿了起来。
没有异样。
她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又将目光转移到锅台边,只见木制的锅盖上有一些白色的粉末。
颜染伸出手弄了一些,又放在舌尖轻轻抿了一口。
涩涩的,果然不是白糖。再细看,发现竟然与糖的形状没什么分别,很容易便会弄混的。
只是厨娘们尚且都明白这个道理,平日里也是分开放的,怎的今日便全部堆到了一块去,这若不是故意的,难道还是它自己跑过来的不成。
张若庭虽然手忙脚乱,但也不至于会犯下这个错误。只是,对方是在何时下的手,自己竟然没有一丝知觉。任她在眼皮子底下,依然没有发现。
她有些烦躁的四处扫了扫,当看到凌乱的柴堆时,颜染一下子便明了了。若说方才她是有七分怀疑是颜敏,那如今便是百分之百确定了。
云儿抱着点点那一幕在她眼前一段段的跳过,颜染冷哼了一声,她正好奇颜敏何时如此善心,竟然还照顾起了宠物来。
前世,颜染养了一只小狗,只是一****在花园内冲撞了颜敏,便派人将那狗活活打死。颜染当时在府里举足轻重,性格懦弱,即使看着那只狗被打死,也无法阻拦,只能自己躲在草丛里无声的哭泣。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颜敏的心已经是扭曲的了,因为梁氏的逝去,张若庭被抬了正室,颜敏何时给过她好脸色,不过都是看在颜铭远的份上敷衍了事。
今日她来的突兀,自然也是没安好心,颜染早就该明白。也怪自己,不该逞一时之快,直接跑了出去。
正在懊恼之际,管家已经拿了药回来了。他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颜染,“四小姐,这药是现在煎吗?”
“自然。”她不耐烦的扫了对方一眼,“莫非你想留着晚上当晚饭吃吗?”
“不不不,奴才这就命人去做。”
他说着惶恐的退了下去,方才像是被吓到了一般。这倒也是说的过去,颜染甚少发火。以前是唯唯诺诺的模样,重生后又是十分的温和。她与颜敏颜娇的争斗,从来都是放在底下,不摆在台面上的,所以众人都觉得她一定是个温软的主。
这件事情,怕是没有那么容易便了结的。
颜敏想要一箭双雕,一要失了张若庭在府里的地位,二要败坏自己的名声。
不得不说她暂时是成功了,颜敏以自己做示范,这次是要与颜染死磕到底了。
方才流苏来报,说颜敏病的十分严重,已经开始吐黄疸水了。颜染这才明白,她这次算是豁出去了。
就这么想我死吗,呵,那便偏不如你所愿。这辈子,我要一点一点的磨死你,主导权只能在我的手里。
颜染敛了心神,坐在锅台边,这次,她容不得有一丝的差错,自己要亲自守着。
从煎药到装盘,她一步步的盯着,就怕出了一丝的纰漏。
到了正厅,众人已经歪东倒西的躺在那里。她皱了皱眉,又吩咐各自的丫鬟前来领药。约莫半个时辰过去后,场面才逐渐稳定了下来。
只是颜敏还没有缓过来,依旧吐着黄疸水。颜铭远见此皱了皱眉,猛的一拍案桌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春堂的老大夫不敢隐瞒,又将事情细细的讲了一遍。他皱了皱眉,转身历色的看着张若庭道:“你怎会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还好刚才颜染通报的快,若是莫氏今日呢进食了元宵,怕是已经无命活着了。毕竟老人的身体本来就差,自然是再经不起一丝的折腾。
颜铭远虽然性格暴匿,但是却是出奇的孝顺,对莫氏也是敬重的很。
张若庭被这一吼,也是有些吓住了。她自打嫁进颜府以来,这还是颜铭远第一次对自己发脾气。
她摇了摇头,打断他的话道:“老爷,妾身没有放白芷。”
“做错了事情却不承认,你就是这样做主母的吗?”
颜铭远大喝道,想来是不准备给她留任何一丝的情面了。
这时,秦婆子有些看不求情下去,她走出来为张若庭道:“老爷,烹煮的时候夫人回秋月阁拿梅花酿了,是后厨的婆子们再照应着。”
他听后脸色暗了暗,让身边的人将那几个婆子叫了过来。她们打死不认,又将颜敏颜染供了出来。
这时,颜铭远才注意到安然无恙的颜染。
“你是怎么回事?”
他问道,脸色带着七分的狐疑。
只见颜染淡淡的瞟了他一眼,丝毫不惧怕的模样道:“我去秋月阁唤四弟了,所以吃的少了些。”
这句话没有什么错处,且也是他让颜染去的。这时,她不由得抬起头定定的看着颜铭远道:“方才烹煮时大姐一直坐在锅台边,父亲怎的不问问她呢?”
颜铭远转头看向颜敏,只见她十分虚弱的靠在云儿身上,脸色惨败。说一句话都是气若游丝的模样,便立马打消了自己的疑虑。
“你这是何意,敏儿是在场中毒最严重的,难道这世上还有人会害自己吗?”
话语里的偏帮之意一目了然,颜染自然是听懂了。她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这世上确实存在这种人。曾经自己也干过这种事,只是这报应也来的太突然了一些,让她一丝防备都没有。
颜铭远见事情越来越像一个谜团,自然是心烦不已。原本好好的元宵,被弄成了这幅模样,真不是个好兆头。
他走到张若庭跟前,淡淡的丢下一句话,“等会你好些了自己便去母亲那里领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