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颜染悠悠醒来。看着离自己如此近的君夜析,她的面上不由得微微一红。
只怪自己睡的太死,竟没发觉他躺了进来。
颜染稍微动了动,对方便睁开了惺忪的双眼。
“感觉怎么样?”
“还好,就是睡的不太稳。”
君夜析听罢将手抚上她的额头,见温度已经退了,才安心道:“还好退烧了。”
见对方不说话,才意识到如今二人的处境他忙有些尴尬的解释道:“昨日你一直说冷,我没有别的法子,便这样做了。”
“恩。”
颜染低着头小声的应道:“我知道。”
你知道,你才不知道呢。君夜析想着,便转过头来,二人靠的十分的近,呼吸也纷纷打在对方的脸上。
看着她,自己的声音也不由得柔和下来:“要起来坐会吗?”
“不用。”颜染伸了个懒腰,又翻了个神道:“如今有的睡我干嘛不多赖一会儿。”
“那今日准备如何?”
“自然是引蛇出洞了。”
颜染勾了勾嘴角,问道:“你大概还要准备睡多久?”
“这就要轰我了?”
君夜析挑了挑眉,调侃着。却见颜染一下子将头蒙进了被子里,“不是,我只是被发现。”
“不会的。”
他一把将她从里面捞了出来道:“我已经让他们多睡会了,你便放心的休息一会儿。”
“好。”
二人走挨着说了好些话,直到颜染再一次沉沉睡去,君夜析方才起来。
他打开门走了出去,发现外头天已经大亮了。走到大厅内,流苏和素雨已经准备好早点了。
他对他们点了点头,素雨便又出去了一趟,不多时,大夫也赶了过来。
进门看见君夜析时有些吃惊,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在这里守着,倒也算是有心了。
昨天的事情当然是不能不了了之,早饭过后,他又派人将颜铭远叫了过来。
“颜大人究竟是察的如何了,若是我未婚妻这件事情就如此草率的结束,不管如何,我自是不能让的。”
“微臣不敢。”
颜铭远忙对门口大喝道:“还不将那人带进来。”
芳雪经过一晚的蹂躏,现下已经是十分的难受。加上地牢里十分的湿冷,她也像是受了风寒。可是在君夜析这边,却是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从前,人人都道武夫从来不懂得去怜香惜玉,如今他倒真是坐实了这个名头。
“你今日将事情给我好好说清楚,老夫定会放你一条生路。”
颜铭远见她如此固执,忙提出条件与其交换。不想那芳雪听了这话,突然抬起头来道:“好,奴婢说。”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妥协,他有些震惊。因为昨日是无论如何也撬不开她的嘴,却不想今日变卦如此之快。
“是何人指使你的?”
君夜析厉声问道,芳雪有些惊恐的看了他一眼,定定神道:“是大小姐。”
听到她的回答,座上的人眯起了双眼。果然,一诈便将事情抖出来了。若此时颜敏知道,不知脸上会露出怎样的神情。
因为芳雪想着,若是颜敏真的出卖了她,也不是不可。即使要她一条贱命,她也定会拖个垫背的。
黄泉路上这么孤单,怎么能让她一人如此凄惨的走呢。
况且,近日颜敏的运气也实在是背的慌。无论做什么,都被一一查破,都不知她是如何办事的。
虽然颜铭远也有怀疑,但是如今人证物证具在,谅她这次也难以逃脱掉。
他这次再想守住自己的宝贝女儿,怕也是有些难度了。
“你说什么,是敏儿?”
“是。”
芳雪点了点头道:“前几日大小姐给了我这味药,让奴婢加在四小姐的饭菜里。加药时,奴婢心里十分不安,于是便只放了一点点,不料还是害了四小姐……”
“混账。”
素雨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道:“你可知那七日散仅一小搓便能毒死一窝的老鼠,你竟然还敢放在小姐的饭食内。若不是小姐福大命大,如今怕是要香消玉损了。”
她言词句句犀利,除了点名要害,还将事情故意加重,说的颜铭远更是一阵头痛。
这次,君夜析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他便觉得自己的脊背发凉。
看来如今,定是要亲自去将颜敏带来审问了,否则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就能结束。
待她走后,君夜析气定神闲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坐等这场大戏的到来。
到了浅云居的门口,他一直在不停的踌躇着。若今日某人不在,说不定还可以随意敷衍过去。只是世事难料,实在是别无办法。
“父亲。”
颜敏见了颜铭远,神色中带着一丝欣喜。她这几日算是真的在闭门思过,所以对外边的事情一无所知,此时他的到来倒不由得化解了一些这几日的委屈。
但是却不想对方丝毫不看她一眼,径直走向屋内。
颜敏只是以为他余怒未消,忙顺从的跟了过去。
“父亲今日怎的有空前来?”
她乖巧的倒了一杯清茶,递给颜铭远。但下一秒茶杯便掉落在地上,抬头便看见座上的人一脸的冷若冰霜。
“你究竟是做什么孽!”
颜铭远发指的比着颜敏,又道:“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你,如今不要去招惹颜染,你依旧不听。现在我也保不住你了。”
说罢,他有些无力的垂下双手。只见颜敏被这一番话吼的有些莫名其妙,她不解的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什么女儿一句都听不懂。”
“事到如今你还有脸装傻!”
颜铭远猛的一拍案几,将手中的七日散扔在她的面前。
这个时候,颜敏就算再镇定也不由得吃惊起来。
前几日明明与芳雪说好的,却不想她先自己一步开始行动。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颜敏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刚想张口辩解道,却被颜铭远一把打断。
“你不用再说了,事已至此,我只能依照家法惩治你了。”
“来人。”他对门外喝到,只见几个婆子取了一块两寸长一寸宽的木板进来,然后又极其粗鲁的将颜敏按在长凳上,等待着颜铭远下令。
果不其然,他有些疲惫的瞟了颜敏一眼,道:“开始吧。”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刚出院门便听见里面的人一阵惨叫。颜铭远顿了顿脚步,还是决绝的走了出去。
若是现在不给她一点颜色,难免落人话柄,且君夜析一直在场,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缈风楼内,颜染依旧沉睡,只是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君夜析冷着一张脸坐在椅子上,看着颜铭远回来复命。
“微臣已经用家法惩治了那个不肖女,将军还请放心罢。”
“恩。”
他点了点头,像是已经知道此事了。但是又话锋一转道:“四小姐中了毒如此昏睡三日,而大小姐一顿板子便了解此事,颜大人真是治理有方啊。”
如颜染所料,颜铭远不过就是做做样子罢了。虽然众人都知今日他是动了真格,但是与他们前几日受的苦而言,这简直不值一提。
颜铭远见他依旧纠缠,不由得隐隐恼怒。再怎么说这毕竟也是他的府,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那将军觉得何为良策?”
看似恭敬的话语,实则暗讽他。但是对方根本不以为意,只是淡淡道:“若是这在军中,胆敢有人如此这般,早就成了我的刀下亡魂了。颜大人说是吗?”
你要硬,我便比你再多上几分。看看究竟是谁闹的过谁,君夜析自小便是十足的倔强,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种。只是在入宫为官后,才收敛了许多。
这些年边境太平,他倒也是空闲了许多,所以以至于许多人栋快忘记了他曾经的模样。
如今祭出往事,颜铭远听的自是不寒而栗。他看着屋内的颜染,只是盼望着她快些醒来,否则这事都不知该如何收尾。
“颜大人思虑的如何了?”
君夜析挑了挑眉,一脸寒意的看着他。
“微臣,微臣这就命人将这个孽子关进地牢,令她好好反思反思。”
“如此甚好。”
君夜析点了点头,这大概也算是让她感同身受一番了。
过几日,他会命人好好去关照一下这位金枝玉叶的大小姐,让她在地牢度过自己人生中最难忘的一段日子。
“是,那微臣便先退下了。”
见对方让步,颜铭远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走了出去。
看着他的身影,君夜析勾了勾嘴角。果然是个滑头的小人,这世间怕是再没有什么事能够让颜铭远动摇了罢。因为他的心中永远有的就是利益。
午饭过后,君夜析又进屋内探望了一下颜染,见她睡的正熟,便替她整了整凌乱的头发,再掩好门,命素雨和流苏好生照看着,然后便先行回府了。
听闻他要走了,颜铭远又急急忙忙的出来相送。盼了这许久,总算是将这尊大佛给盼走了。
但是如今他也开始陷入迷茫之中,因为颜敏一而再再而三的六亲不认,他甚至有些怀疑,下一个遭殃的会不会就是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