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一个个都是越来越狼心狗肺了,我竟然生出了这些个孽子。”
颜铭远气极了,当下便下了命令。他让人给颜慧所在的道观递了封信,这回是铁了心要将颜娇送走了。
“父亲,不……”
她一把拉住颜铭远的腿道:“我知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还不拉下去。”
“是。”
那些婆子见他是真的动气了,便立即上前将她拖了出去。
待颜娇的事情解决完后,便轮到了颜敏。
颜铭远回过头痛心疾首的看了她一眼道:“你也不必再出来了,待到何时自己反思清楚了,再派人来告诉我罢。”
说完后,自己先抬腿走出了大厅。
这件事到了这里就算是结束了,人来人往中,颜敏一脸冰冷的看着颜染道:“如今的你很得意吧。”
“得意?”颜染皱了皱眉:“若是此时大哥生死未卜,你觉得滋味如何?”
她的嘴角带着一抹玩味,若不是现在时机未到,她根本不用如此绕来绕去,只需派人一刀了结了便是。
“你敢!”
颜敏一下子抬高了声调,只因如今这里便只有她们二人,所以大家索性就把话摊开来讲。
“我敢不敢,大姐试试便知。”
说罢,颜染不再看她一眼,自顾自的走了出去。
回到院子后,只剩下大夫在颜澈床前守着。颜染如今是谁都不信,更何况是颜敏的人,
一说起她,心底又不由得冒火。待澈儿好些,她定是要让颜敏好看的。
于是她派流苏去照顾颜澈,第一是信得过,第二自是流苏也比较细致。素雨也会时不时的在床前照应着,但是最令她头痛的便是解药的事情。
颜铭远一气之下将颜敏关押了起来,若她拿不到对应的解药,不知颜澈还能撑到几时。一想到这,便是一阵的头痛。
因从早到晚都未休息过,颜染有些疲惫的进了自己这屋,想要先暂时喝一杯茶缓一缓。
不料却看见君夜析已经等候她多时了。
“你怎么……”
还未待她将话说完,对方便掏出一个东西放入她的手里。
“一日三次,一次两个,就着清水给澈儿服下。虽然没有解药,但是能再撑一会儿的。我会想办法,你不要太着急了,照顾好自己要紧。”
看着眼前的一切,颜染的泪无声的滑落了下来。
她自小便是个坚强不认输的人,虽然颜澈事发之时十分的着急却也还是没有乱了阵脚。因为她没有可以依靠的,只有自己。若是连她都倒了下去,颜澈更是不用说了。
看到失控的颜染,君夜析满脸的疼惜,他将她一把揽入怀中道:“好了,别害怕了,我会为你想办法的。”
说完后他也没有久留,只是大约将注意事项交代了一番,又盯着颜染进了些糕点,才离开了。
而施嬷嬷听了这件事后,也匆匆忙忙的赶来过来。
她让流苏用艾叶浸泡在水中不停的给颜澈擦身,这样会可以减少毒素的分泌,也能起到一种抑制的效果。
待到他的病情渐渐的稳定下来后,颜染便前往秋月阁去寻张若庭了。如今她便是自己在颜府最大的靠山。
进了门后,颜染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她的脚下道:“母亲,求求你救救澈儿。”
“快点起来,傻孩子,你这是在做什么。”
“求母亲说服父亲前去梁府拿解药。”
方才她已经打听过了,颜敏那处并没有,若是想要救澈儿,自然是要让这物最终的主人交出来。
此东西是从梁氏手里遗留下来,不用猜便知道是谁给她的。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定是梁国公夫人教唆的。
但是自梁氏去世后,两家便没有再往来。若是此番贸然前去,定是以卵击石。所以定是不能轻举妄动的,除非颜铭远亲自出马。
“我方才已经说过了。”张若庭望着她道:“我毕竟也是为人父母,自是懂得你此时的心境。且澈儿一直以来也是我关心的孩子,所以早就劝你父亲前去梁府了。颜家没了颜铄这颗废棋,可不能再少了人了。”
“但是……”
还未待颜染说完,张若庭便一把按住她的手道:“我自是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刚才也提醒你父亲了。从前梁氏作恶多端,也留下了不少的把柄。”
于是,她话锋一转道:“如今她虽然已经不在了,但是将此事传出去后,我们大不了便也是休了她,但是她的母家便是要蒙羞了。”
祈国自古以来便是如此,若是女子嫁入夫家因失德而逝世,即使她死了,这边也有权利休妻。虽然听起来不太人道了些,但是与他们做的事情比起来,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时,颜铭远已经到了梁府的门口。
守门的小厮见了是他,自是吃了一惊,忙进去禀报。
一刻钟后,却见来人遗憾的对她说道:“我家老爷说与您早就桥归桥,路归路了,所以拒绝见客。”
就知道是这样,颜铭远生气的对他道:“回去禀报你家老爷,若是他不见我,就休怪我无情了。”
这话说的如此决绝,谅是那小厮也是被吼的一愣一愣的,当下便转头进去了。
果然,此话一出,即刻便被迎进了府。
前厅内,梁国公与梁夫人并肩而坐,颜铭远也是一副严肃的样子。
见大家相对无言,他率先开口道:“今日来,我是有要事与你们说。敏儿前两天将澈儿下毒弄的现在已经危在旦夕,解药只有你们梁府有,所以今日便来冒昧打扰了。”
此番话说的毫不客气,听起来倒不像是来求人的,倒是有些威胁的成份包含在里头。
“颜老爷求人就是用这法子的。”
果不其然,他的态度让梁国公甚为不满。虽说他们也是被封了爵位的,但是传到如今人的手里,也过了两代了。
而颜铭远则不同,他是后来居上,属于朝廷的新贵。
从前还是亲家时便是相敬如宾,但如今怕也是不太可能了。
“呵。”颜铭远默了一默,哼了声道:“若是我将从前你女儿做的那些好事上报给陛下,不知世人该如何看待梁府,看待你这个百年家族。”
“岂有此理。”梁国公像是被戳中心事一般,立即拍案而起。
“你们害死了我们的女儿不说,如今又来没事找事。趁我没发火之前现在便快些走吧,恕不远送。”
“等等。”颜铭远一把叫住了他,慢条斯理道:“避暑山庄那次,梁氏害的我的韩姨娘身藏瓦砾之下,你可知她是什么来头吗?”
见对方沉默不语,他便道出了原因:“我这姨娘本是西凉进贡过来的美人,且人缘极其的好。都城内如今也不缺乏她以前的姐妹,若是此时休书一封派人传了回去,不知梁国公还有脸活过这个月吗。”
这句话如棒槌一般给了对方一记闷棍,颜铭远此话虽然略为浮夸了些,但也算是句句属实。
从前梁氏也不止一次回来哭诉过,说府里的这位贵妾自是动不得的。
若是颜铭远他被逼的狗急跳墙,倒也不是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于是梁国公忙退了回来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再听了颜澈的病症后,他忙黑着脸对身后的夫人道:“这还不是你干出来的好事,还不快些去拿解药来。”
如今纵使她有一千个不甘心,也是没辙了。
梁氏不在,他们也不愿在徒惹是非。对于颜敏,虽然疼爱,却始终都不过是一个外人罢了。
从今往后,该怎么活也是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拿过东西后,颜铭远立即马不停蹄的赶了回去。
而此时的颜染听闻,也先回去照顾颜澈去了。
进屋后,她疲惫的躺在软榻上,忽然像是记起什么似的,忙写信给君夜析,让他不必再忧心了。
据刚才张若庭的描述,她大概觉得拿回解药的事情已经是八九不离十了。
要怪只怪梁氏从前作恶太多,所以直到如今还有小辫子可以给别人抓到。但通过这件事,她也算是看清了。
无论颜敏再如何,颜铭远始终都狠不下心去惩罚她。
颜娇如今已经被打发送往道观了,对外也只是说是染了疾病前去静养。只有她一人仍完好无损的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好吃好喝也就罢了,还没有一丝的惩戒。
果然,在他的眼里只有她一人是他的孩子。即使今日颜澈真的不幸遇难,颜铭远大约也不过是觉得失了枚棋子罢了。
她每每一想到这些,心底便是气血翻涌,恨不得将这些人通通送入地域,让他们也感同身受一番。
若是想要给颜敏重重一击,颜染觉得自己还要立刻来做打算。
想罢,她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个人的身影。
看着窗外那殷勤打水的芳雪,颜染不由得心生一计,她的嘴角也勾了起来。
颜敏,你不是想我死吗。这次,便遂了你的愿。让你也尝尝希望后的失望,是一种如何痛楚的感觉。
一想到这,她不由得收紧了手里的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