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林议倒是颇感兴趣的看着这种最基础的税粮征收方式,像钟泰平这样的地方地主人家作为粮长、甲长,组织地方的人力,将四周百姓拿来的粮食过秤打包,然后在组织人手运送到县衙里送入县衙粮仓,接着再由县衙组织人手送去府衙,存入地方的粮仓。
“嗯,钟里长,今年的夏粮征收的如何了,可还顺利,是否有百姓交不起啊?”
朱林议见来交粮的百姓穿的倒也还算是平整,其实现在看到的还是一些零散的百姓,也有不少地方农村的百姓,直接就是一个村子几十户人家自己装了车子送来,就像是电影白鹿原里面的白家族长组织人送粮食去缴税一样。
“呃,大人,我们凤阳乡还算是富裕,倒也没遇到几个拖欠的事情,哦,今日,我这管家,原本就是带人去较远的凤尾村催促那边的村户快些送粮过来的,却不想遇到了这样的事情,看来也只能明日再去了!”
钟泰平的话语中带了几分委屈的样子,半躬着身子向朱林议回话道。
而一旁他的管家不免向那些百姓叫喊着,“还傻乎乎的干什么,没看到这位就是我们的知县大老爷吗,还不快都跪下来,给知县大老爷见礼!”
“啊,见过知县大老爷!”、“小人给老爷见礼了!”、“见过老爷!”
听了这个钟家管家的叫喊声,这些普通的老百姓就一个个矮了半截身子,向朱林议跪下了。
“好了,好了,本县现在也只是便服,诸位乡亲百姓,不用如此见礼,都起来吧!钟老爷,算了,看来本县在这里反而会乱了收缴夏税的规矩,走,进你宅中把钟巴瓜的事情先解决了吧!”
朱林议看着这么一副场面,心头不免有些不高兴了,这个钟家管家显然马屁又拍在了马腿上,他没想到朱林议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跪跪拜拜的事情。
钟泰平也看出了朱林议心情的变化,不免白了眼管家,心说平时看你能说会道的,今天怎么连连给本老爷惹祸啊,随后他忙又向朱林议躬身笑道,“好,一切自然听大人做主!”
当下钟泰平便领着朱林议、林礼、钟巴瓜进了自家的宅院,叫了下人拿来了笔墨纸张和五十两银子。
而朱林议也客气的伸手写了那文书制约,随后让钟泰平、钟巴瓜都写了名字,按了手印,这事情就算是成了。
接着朱林议也就让钟巴瓜拿了银子先回去了,他还要找那钟家村保长寻自家嫂嫂的尸首,然后寻地重新葬了,倒也有些事情要忙,这些朱林议自然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而后钟泰平便请朱林议入了客厅落座,让手下人送来了夏日凉茶,这次林礼倒是也有了一份。
还真别说,这钟府客厅里极为凉快,似乎在一旁人将堆着的冰块,往客厅里扇着凉风,这不免让朱林议感觉暑气顿时消散了许多。
朱林议往四周打量了客厅中的装饰,倒也不算是一副土包子财主气氛,还算是有些雅致,看来这个钟泰平也像是见过世面的人物。
“钟老爷,今天本县也算是给你添麻烦了,不好意思,不过,这次你们钟家做的事情,还真有些不地道,如若那钟巴闲未死,日后只怕还会惹出一番大事请来!本县今日的作为,也算是给你化解了一些仇怨!”
朱林议拿起了凉茶喝了一口,目光看了眼钟泰平,而坐在朱林议身边的林礼,也不免微笑着喝了口凉茶。
“那是,那是,大人所做的自然是对的,唉,原本我们都以为是那钟廖氏勾结奸夫,谋害了钟巴闲,不过这个,也确实还只是传言,呃,只是那钟廖氏,她,她真的是自己失足落水溺亡的啊!”
钟泰平哪里敢认自己私用族规,将那钟廖氏浸猪笼而死,急忙又给自己撇清了关系。
朱林议将茶碗放到了一旁的茶几上,目光再次向四周扫了一眼,“对了,钟老爷是凤阳乡的大地主,这夏粮也应该是收了满仓满库了吧,却不知道,这粮食是家藏还是贩卖?”
“哦,草民的门下,在分宜县也有个铺面,买卖些粮食,北面山西常有熟客,每年定时也会来草民这里谈些粮食买卖的事情,这些粮食终究不能是自家吃用的!”
钟泰平不知道朱林议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但他也听说了朱林议名下有个流云商社,似乎也在做南北的粮食买卖,他急忙先做了一个预备。
“哦,这么说来,钟老爷,也在做粮食的买卖事宜,这么多田地,一年粮食收成想来不少,难怪钟老爷是凤阳乡的第一地主,只怕日后钟老爷会把整个凤阳乡的田地,都买下了吧!”
朱林议信口说着,却也让那钟泰平一时摸不清朱林议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