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嘉言听了朱林议的话语,目光不免又迟疑的看了眼一旁的戴和瑞大掌柜。
朱林议要买江右商帮的友谊,这是什么意思,让江右商帮帮他的流云商社做生意,这要怎么帮呢?
再说区区四千两银子,还真没放在江右商帮的眼中,戴嘉言心头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他真不知道朱林议这么做,究竟是想干什么。
“朱兄,你真是说笑了,我们江右商帮就是一个商会组织,这次只是因为流云商社坏了我江西商场的规矩,戴某才会代表江右商帮走这一遭,不过如果流云商社日后在江西做买卖,只要遵守我们江西的规矩,我们自然是不会做任何阻碍,做买卖,和气生财,大家都和和睦睦的才是真道理!如果流云商社愿意,我们江右商帮也欢迎流云商社加入,既然流云商社在江西立柜,那我们也就是自己人了!朱兄,可能还不知道我们商帮的万寿宫吧,我们江西人一把雨伞走天下,所以天下各处的商机,我们江西人自然也能熟悉一二,而这天下商机的互通,便是在我们江西人的万寿宫中!”
戴嘉言却总算是松了一个口子,他居然答应让流云商社加入江右商帮,这也算是把流云商社接纳进入了江右商帮了。
不过听了戴嘉言的话语,那戴和瑞大掌柜的目光不免微微一颤,他急忙给了戴嘉言一个眼色,江右商帮又怎么可以轻易的让人加入了,别说流云商社是一个外来户,还是在江西新成立没多久的外来户,虽然朱林议看起来很识趣,四千两银子一口说罚了就认罚了,但谁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呢?
江右商帮吸纳会员帮众,可也是有规矩的,不是说随便什么人都能加入的,从明面上说能加入江右商帮的商人,必须讲忠孝,讲信用,如此才能符合加入江右商帮的基本条件。
从私底下讲,没有什么过硬的关系,想加入江右商帮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商帮里也不是那么和平的,私下里拉帮结派,互相勾结的情况也有很多,除非是自己的亲戚心腹,否则可不是那么容易让人进去的,要是弄个人进去,结果和别人勾结在一起,那不是面子丢大了。
戴家虽然在袁州府担任着江右商帮的会主,可在整个江西就不算什么了,袁州府相对于九江府、南昌府那就只算是一个小府,江右商帮的总会就设置在江西南昌,戴家在南昌的总帮里也只算是一股小势力。
而如今这位戴和瑞大掌柜可比戴嘉言这位戴家的二公子见识强多了,他看得出朱林议门下的流云商社,在江西恐怕不会是小打小闹,如果让流云商社加入江右商帮,那最终会有什么结果,他还真难判断,戴家会给自己引入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也说不定。
毕竟如今江右商帮也是在袁州府立柜的,从朱林议一甩手就是四千两银子的气派看起来,朱林议绝对不会让流云商社在分宜县小打小闹,所以一山不容二虎,戴和瑞大掌柜已经感觉到了一丝压力。
可如今戴嘉言已经把话说出来了,戴和瑞毕竟只是戴家的大掌柜,他也不好直接驳了戴嘉言的面子,他心说,这事情二公子,你只怕是不能做主的,二公子还是缺乏了办事的经验啊。
“哦,万寿宫啊,在下倒也听说过,只是以前不在商道,倒是不知这万寿宫还有这样的用处!这么说来,戴兄,愿意代表戴家,助我流云商社加入江右商帮,那真是好极了,戴兄,在下先敬你一杯!此事还请戴兄多多帮忙!”
朱林议当然是顺杆子爬了,不过他也从那戴和瑞大掌柜的眼神中,看出了几分端倪,这个戴嘉言恐怕不能做主啊。
而戴嘉言被戴和瑞大掌柜看了几眼,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夸口夸大了,他忙迎着朱林议的敬酒,一起喝了一杯,这才措辞道,“嗯,此事戴某必然竭力促成,不过,朱兄,戴某在家中毕竟也只是行二,有些事情戴某也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过,看朱兄如此爽气,想来在生意场上,也不会是弄虚作假之辈,这次流云商社虽然是坏了我江西商场的规矩,但我们也清楚,流云商社做买卖还算是公道,呵呵!嗯,说起来,要加入我们江右商帮也是有些标准的,首先要在江西做一年以上的生意,让大家可以有目共睹的看到商家做买卖的诚信,所谓日久见人心,我们江西商人做事讲究忠孝诚信,讲究和气生财,讲究团结互助,所以在一年的考察期中,我们自然能看的商家做事的表现,其次呢,为商虽为逐利,却也不能忘了造福一方,故而我们江西商人有钱了,自然也不能忘了乡里四邻,所以要加入我们江右商帮,我们也要看商家在地方上的名声。朱兄,戴某虽然可以为流云商社引荐加入江右商帮,但有一点,规矩不可废,流云商社也必须经过江右商帮的一年考察,如此我们商帮中的诸位长老才不会有所异议!”
显然这个戴嘉言是故意拖延了,没错按照正常的规矩,他说的倒也没错,可万事都是能有关系的,真要是戴家有关系的商社想加入江右商帮,那自然是不用担心这一年的考察规矩了,到时候戴家自然可以做出担保。
朱林议目光微微挑了下戴嘉言,那面色故意微微冷了下来,随后摇了摇头,叹气道,“唉,戴兄,看来还是没能把在下当做自己人呐!也罢,也罢,朱某看来只能算是剃头担子一头热了,朱某以诚心待兄,为何戴兄却拒人以千里之外啊!”
随后朱林议故意转头对胡兵道,“胡兵,既然如此,我们也不用太麻烦戴兄了,不过这次你还是跟着戴兄去袁州,去江右商帮拜拜码头吧!以后我们就规规矩矩的按照江右商帮的规矩做事,哼,总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戴兄,老来我们分宜县吧!对了,到时候去袁州府向知府大人再送个拜帖,本县自来了分宜,还只是初上任的时候和知府大人见过一面,或许本县还应该去和知府大人,多攀谈攀谈!”
那边戴嘉言和戴和瑞大掌柜听朱林议这么说,面色自然也尴尬了起来……
“这,这,哎呀,朱兄,你这话就太见外了!戴某此次来分宜县,原本实在未曾想过,能遇到朱兄这样的人物,说实话,朱兄不亏是如此年轻,便能受到圣上器重之人,唉,这样吧,戴某这次就在朱兄面前做主了,流云商社加入我们江右商帮的事情,戴某一力促成!”
戴嘉言真的有些被朱林议的话语激到了,这年月的人,也讲究义气,朱林议之前可是给了他很大的面子。
可以说戴嘉言提出什么要求,朱林议就一口答应,连那四千两银子,也是眉头都不皱一下的认罚了,可刚刚戴嘉言才出口答应,却很快又故意用所谓的一年规矩拖延,谁都不是傻瓜,这分明是他措辞把自己之前答应的事情,又给吞了回去。
而且听朱林议的意思,朱林议似乎真的大有来历,他居然准备去知府衙门做什么事情,虽然他们戴家作为袁州府江右商帮会主,和知府衙门中的关系也不错,但他们毕竟只是商人,在知府衙门那些官吏的眼中,他们就是给钱的钱袋子,要是朱林议真在朝廷上有大关系,知府衙门的人,又怎么会在意他们这些商人呢。
所谓破家的知府,灭门的县令,虽然像戴家在袁州府的地位,就算是知府衙门要动他们,也未必是容易的事情,在加上江右商帮的支持。
就像是官府的衙门,看这些商人不过是钱袋子一样,这些有钱的商家大户,看这些官员,其实也就是当他们是花钱买的保镖一样,双方都看不起对方,但又互相利用着。
可真要是官府硬要找麻烦,那自然还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
故而这位戴嘉言,戴二公子还是沉不住起了,再次不顾那戴和瑞大掌柜的眼色,主动拍胸脯做了担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