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只可惜这次他们要失望了,我们绝不受那严世蕃的威胁,放心吧,胡兵,我们不能让那严世蕃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哼,对了,胡兵,那边的事情办的如何,可有被人怀疑麽?”
朱林议冷冷一笑,随后又想到了挖地道的事情,便又问了一句。
“咳咳,嗯,那边倒是有人去窥探了几次,幸好我们的地道已经挖通了,现在也没什么动作,所以并没有被人怀疑!”
胡兵又咳嗽了一下,随后才答复道。
“有人去窥探了?什么时候的事情?那地道出口放在了哪里,可会被守库之人发现?”
朱林议听胡兵这么说,不免又皱眉沉思了一下,要是被严世蕃怀疑上了,那可就是一件麻烦的事情了。
胡兵略微的想了想,才回答道,“那是先生去京城之后的一天,不过现在看来,只是严府的人不知道我们的人在那边做什么,见我们在冬天还搭棚种瓜果,有些新鲜而已,但我们按照先生所说,真的种起了瓜果,任由他们来看,反倒是打消了他们的疑惑!当初我们刚刚开始挖地道的时候,便已经下了苗秧子,如今也有些时日了,这些苗秧子也发出来了不少,让那些来窥探的人,看的很新奇,说不定那边结了果子,严府的人还会出来采买!”
朱林议听到这里,不免冷冷一笑,“恐怕他们是等不到果子熟了,我们只需要熬过这最后的几天,到时候分宜县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嗯,先生,还有就是地道的出口了,我们用先生所教的测绘之术,找准了位置,直接将地道出口,挖在了一个藏银子的库房里,他们的库房地面铺有石板,正好可以掩饰我们的地道出口!只等先生下令,我们就能搬空了他们的库房,现在我们是一点也没动!”
胡兵随后说着,也亏得这次参加行动的都是朱林议精心培养的小门社精干,才没有被那严府银库里的银子晃了眼睛,产生私下里偷昧银子的事情。
虽然现在不知道严世蕃多少天盘点一次自己库房里的银子,可很多时候一些事情就是在小事里出现了破绽,彻底的坏了整盘的计划。
“嗯,快了,反正现在地道已经通了,我们随时可以动手,这样吧,什么时候抓到了严世蕃,我们就什么时候搬银子!”
朱林议略微的想了想后,才这么说道。
“先生,那究竟要什么时候,朝廷才会对严世蕃动手啊,我们还要等多久?咳咳,才能彻底的在这分宜县舒展手脚啊,现在这样的日子,实在有些憋屈,苟波都来问我好几次了!咳咳,咳咳!”
胡兵听朱林议说到这里,不免有些急躁的说起来,这却让他连连的咳嗽起来。
“为期不远,不过,胡兵,越是到这样的时候越要沉住气,而且现在我们还有一个难关要过,唉,那严世蕃绝不是好对付的人,不看着他被朝廷天使擒拿,我们终究是不能安心的!现在我们已经走在了一个刀锋尖口,不能将他拿翻,那么我们就会被人当作棋子抛弃!”
朱林议遥遥望向了分宜县城外的严府,他心头不得不盘算,怎么回应严世蕃的问话,如果严世蕃问他这次去京城有了什么结果,他又该怎么回复呢?
“李管事可在,几位兄弟,去请一下李管事吧,我家老爷,来拜会严少爷!”
在严府的大门前,林礼向看门的那些严府家丁抱拳见礼说着,不过林礼在这里也算是熟人了,直接就问看门的那个李管事在不在了。
今天已经是朱林议回分宜县的第二天了,朱林议相信严世蕃肯定知道自己已经回来了,不过朱林议不得不佩服严世蕃的狡猾,他居然沉住气没有马上来找自己。
结果朱林议想了想,只好自己来找严世蕃了,严世蕃不来找朱林议其实也是一种试探啊,如果朱林议就这么当没事一样,那不用严世蕃来问,也等于是在告诉严世蕃,朱林议是准备和严世蕃划清界限了。
想想那些当狗腿子的人,怎么去讨好主子的吧,哪需要主子主动过问啊,都是狗腿子屁颠屁颠的上来讨好啊。
现在朱林议还不想彻底和严世蕃撕开脸面,所以他只好装狗腿子,主动来见这个狡诈的主子了。
朱林议这个分宜知县确实成了打在严世蕃身边的钉子,有他在,不管怎么说,外人来抓捕严世蕃的时候,总有他这个地头蛇可以帮忙。
分宜县衙的官差,也许有不少是被严府买通,又或者迫于严府的威势,在暗中向严府通风报信的买好,可他们毕竟是县衙的人啊,知县大人这个父母官在县衙上下,毕竟还是有些说话权利的。
真要是朝廷有旨意来了,再加上朱林议这个知县做主,县衙官差自然也不会在去帮一艘沉船了,这些被钱、势买通压迫的人,又怎么会真正的忠心于人呢,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考虑。
在严府门前看门的家丁见了林礼,倒也熟悉,马上客气的招呼了一声,随后一个家丁就跑进大门,去门房请了李管事来。
不一会,李管事出来又请了坐着马车来的朱林议先进门房休息,然后自然是派人去通报了严世蕃。
最终严世蕃让人传话,他在第一次见朱林议的那个花园见朱林议,于是朱林议也熟门熟路的又坐了严府的轿子,去见严世蕃。
等朱林议下了轿子,便见那边的严世蕃居然又坐在了湖心亭上,钓鱼垂乐,不过朱林议第一次见严世蕃是夏天,现在可是十一月的冬初,那边严世蕃身上也穿了厚实的虬衣,一盘还有丫鬟烧着热炭炉,将热气扇向严世蕃。
“浮生来了啊,来来来,再来陪老夫一起垂钓如何,冬初的垂钓,也别有一番味道!”
严世蕃见朱林议到了,没有直接说别的,却有让朱林议和他一起来钓鱼了。
“东楼先生真是好兴致啊,可怜下官这几日却是分宜京城两边奔波,这双股颤颤,走路还有些摇晃啊,下官毕竟只是一个文弱书生啊!”
朱林议却主动的叹苦起来,十分完美的表现出一个狗腿子应该表现的态度,当然这样也是为了表面自己的态度,严世蕃不提,他自己来提呗。
“哦,这么说来,此事可成了!想来几日间,便会有消息从京城传来了,好了,这不过是小事,来来,浮生,陪老夫钓鱼为乐吧!”
严世蕃却似乎对这事情毫不在意的样子,只是招呼朱林议过去钓鱼。
朱林议面色不变,只是目光闪动之后,便点头往严世蕃方向走去,不过口中却故意叹气道,“嗯,东楼先生,家父的脾气不好说,不过家父已经勉强答应了下官,但下官也不敢保证这个事情,东楼先生,这件事情,下官还真不好保证什么!”
“是麽,这么说来,尊父是还没有完全同意麽?浮生,这事情可不好,莫不是你父子,别有心思麽?不过,老夫还是很看着你父子的,几日之前,老夫已经安排了点事情,只希望事后,你父子可以定下心思,莫要有他想了!”
严世蕃似乎一点也不惊讶朱林议这么说,可他的话语间却透露了一丝让朱林议心头有些不妙的感觉。
朱林议不免意外的看了眼严世蕃,随后他明白了严世蕃的意思,“东楼先生,这么说来,先生是用我父亲的名义,做了那事情,呵呵,还是先生想的周到,家父确实有些迂腐,有些事情不够开通!还望先生不要怪罪家父,先生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下官自然是清楚的,下官心意早定,哪里有什么其他念头!”
“呵呵,浮生知道老夫的心意就好,嗯,不过老夫答应浮生之事,可是不会食言的,几日之内,令尊赴任杭州府通判的消息,必然可以传来!”
严世蕃那独目看了眼朱林议,肥胖的脸上笑起了一堆肉,严世蕃还是在一手棒子,一手大枣,还真是准备用这种官职来收买朱林议。
“如此,下官先谢过东楼先生,下官忐忑之心,终于安定了!否则,下官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说这个事情,家父虽然答应了下官,但以下官对家父的熟悉,下官还真担心,家父只是敷衍下官,敷衍下官倒也罢了,若是耽误了东楼先生的事情,那下官才是罪大了!”
朱林议内心暗骂那严世蕃的狡诈,可口中也只能这说了,但朱林议内心还是有些安稳的,自己在京城和张居正搭上了关系,而张居正暗中却也和徐阶暗通曲桥。
哪怕现在严世蕃搞什么阴谋诡计,硬是把自己一家往严党的名头上套,也不会让徐阶再怀疑自己,只要朱天棠能离开京城,那就能脱离京城这边的高危之地。
所以日后严世蕃彻底倒台之后,就算是有言官弹劾朱天棠是严党一派的人,只要徐阶心里知道,那就不可能真把朱林议一家当作严党治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