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举这样背靠着背坐了一个晚上,直到晨光刺眼,他们才渐渐醒来。
“哦呀!我的妈呀!要迟到了!”燕青云一醒过来,一看日头高度,大叫一声,就从树上蹿下来,抖落一地树叶。
“死定了死定了!”
燕青云以一边毫无形象的跑,一边哇哇大叫,速度快的像一阵风,卷起满地残叶,叶落,人已不见……
扶摇阁早晨起来做事的人,被燕青云这怪异的行为,足足吓呆了三分钟,像被施了魔法,直到云英一声训斥,他们才回过神,手中扫帚已经掉在地上,他们只得弯腰拾起,继续干活。
燕青云跑到演武场,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小心肝不由抖了抖,不会是已经走了吧,那他怎么办?
完蛋了!
睡过头迟到,师父不整死他!
咦?不对,雨淮好像在那边。
“你看到师父吗?”他连忙跑过去问道。
这家伙来这么早,也不叫他一声,硬是让他死睡,结果睡过头也不知道,真是对同伴一点也不关心,没准他心里还乐呵,自己睡过头师父好罚自己。
一想到这,燕青云的心情更恶劣了。
“没看到。”雨淮淡淡的道,拿起长枪,一直重复操练佟薇雨这几天交给他的动作。
“没看到,那就奇怪了?她怎么会迟到,哎呀……别练了,你就不怕她出事。”燕青云一看这位,居然还有心情练枪,一手扒过去,长枪已经落在燕青云手里。
“她在府里,能出什么事?”雨淮将长枪夺回,继续练。
“你怎么知道?”燕青云眉毛一挑,有些奇怪的看着雨淮。
如果说这话的是云英,他倒是还会信几分,雨淮……呵呵,还是算了吧,他要么整天都闷在屋子里的,要么整天练功。
雨淮手中的动作一顿,长枪在半空中一滞,眼底忽然窜过一抹异光。
他怎么知道的?
佟薇雨一个人喝醉酒回来,接着有一个人出了门,他不太放心,便一路跟了过去,他隐藏的极好,曲烟他们都没有发现。
藏在屋顶上,他清晰地听到了她对闻景宸的质问,随后他们……
雨淮的眼眸暗了暗,他说不清,那一刻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那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的画面,他不敢看,也不敢想,可是心底还是揣测了无数次,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得这么龌蹉了……
“你说话啊?别老停在一半好不好,急死人你知不知道!”燕青云喊了他好几声,发现雨淮都没反应,也不知道他出神想些什么,这两个人对着话,其中一个都能兀自出神,也是服了。
“猜的。”他最终只轻描淡写的说了这几个字。
昨夜那些事,就当全没看见,全没发生,只当他从来没有跟着她去过景阳阁,也没有知道,那令他不爽的一切。
这些事,就这么埋在他心底吧,只有他知道就好……
……
佟薇雨很早就醒了,但她却没有出闻景宸的寝殿,她披了一件衣服,静静地站在窗子边,目光投在窗外庭院里的荷花池里,表明上古井无波,内心却早已开了锅!
昨晚她都干了什么?
除了酒后发疯好像还有酒后乱****?
佟薇雨瞄了一眼经历过世界大战的床铺,闻景宸似乎还在睡觉,眉间似有一份满足和愉悦,嘴角轻扬,绸缎般的乌发散落在雪白的里衣上,颈项里,好一副绝世美男酣睡图。
佟薇雨很快就收回目光。
这次她没中极品****,怎么又……佟薇雨扯着头发使劲揉了揉,瞬间给自己制造了一个大鸟窝发型,弯月似的眉毛,拧巴成一团,让人怀疑她的眉毛会不会自己打结。
这是怎么回事?
她自控能力挺好的,没理由,难道爱就是让人发疯,然后像她母亲一样……
真是不可理喻的东西……
佟薇雨穿好衣服,有些郁闷的走了出去,她完全没注意到,她心里刚才窜过“爱”这个词。
佟薇雨上辈子没和男人谈过恋爱,没和男人有过软言细语,更不会有什么烛光晚餐、花下赏月,她每天除了接任务杀人,就是学习必要的杀人技巧,学习一切前沿科技……
她不知道爱是个什么东西,即使知道也只是从别人口中知道那表面的浅显的东西,没有经历过爱情的人,怎么能奢望她一下子就能明白,更何况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杀手。
这类人,潜意识里对自己的设定是没有感情的,她那八个手下,也是因为和她从小混到大,多年来一起相处,成了不可分割的习惯,聚在一起,总比天涯各方要好,困难的时候,还能帮衬一下。
那是她心里最后一点温暖了,靠着这份温暖,这么多年她才没有彻底沦为真正的杀人机器。
“吱呀——”佟薇雨轻轻拉开门,甚至只是半开,然后一侧身,就从半开的门里溜了出去,将门轻轻拉上,发现闻景宸还没有啥动静,她舒了一口气,然后双手背在身后,大摇大摆的走了。
“王妃以前干什么事都是理直气壮的,怎么觉得今天的动作充满了违和感?”曲清皱眉,苦苦思索了一会,道。
“她不会是想吃完不认账吧?”曲风淡淡的扫了一眼屋子,精辟的总结道。
“呃……”曲烟和曲清同时失语,吃完不认账的不应该是王爷么,为毛到王妃这里就颠倒过来了。
王爷,你雄风不振啊!
不过他们又想了一下,就王妃那一副悍女的样子,王爷想重振夫纲,恐怕也不是一般的难啊!千万别到最后输的连节操和底裤都没了!那得被多少同胞笑话啊!
他们又哪里知道闻景宸,如果是真的爱了,自己乐意的,又怎么会在意别人怎么说,他自己开心就好,别人怎样是别人的事。
辰时
窗外射进来的日光实在耀眼,闻景宸抖了抖眼皮子,淡金色阳光里,黑色的睫羽也连着抖了抖,像一把小刷子,刷的人心窝痒痒的。
他翻个身,避开那刺眼的阳光,右手搭在床里面,他的手摸索几下,似乎少了点什么。
少了佟薇雨呗!
脑海中这个念想一窜过,闻景宸刷的睁开的双眼,清澈透亮的黑色眼眸,很少有人,一睡醒,眼睛便如此清明的,映着盈盈的水光,黑仁似乎是一枚质地极好的黑珍珠,这样的眼睛多情而温柔,让人不由沦陷在他的深情注视里。
闻景宸想到昨晚一夜疯狂,昨晚的她一扫平日的冷淡,格外热情。他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眼中的笑意和愉悦分明可见,手指轻轻抚过自己的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她的余温,似乎还存着她那最柔软最美妙的触感。
他想,这一夜的美好,足以他铭记一生。
昨晚没有第一次见面那种排斥的心境,也没有当初那样,觉得她孟浪,放荡,他只觉得,与她耳鬓厮磨,是上天对他此生最大的恩赐。
男人一生会有很多女人,但最爱的只有一个,如果不是与自己最爱的那个人一起共赴巫山,再美好的美好,也不是美好,而他此生只想与她携手,足矣。
说到一生,他身上的毒还是个不定时炸弹,随时可能爆炸。
太医说,只能尽力帮他压制,他体内的度,整个祈月国恐怕都没人有把握敢说自己能治好。
也许可以去找医仙试试,但是,传闻医仙行踪不定,神龙见首不见尾,就算找到了,只怕那怪脾气的家伙,还不一定会治。
没有健康的身体,如何能在将来常伴她左右,反正他现在是不愿就这么白白的死了。
想到她会在别人怀里化为绕指柔,对其他男人眉开眼笑、无微不至,他就想杀人。
若是这样,他就是死了,也必定被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然后把敢染指她的人撕成碎片。
所以,身上这毒,必须解,无论用什么办法!
闻景宸眸中的光越来越坚韧,越来越让人觉得仅凭那一双眸子,就能看到他决不放弃的决心。
“王爷,您醒了吗?”曲烟装模作样的在门口高声喊道。
他早就知道王爷醒了,刚才他们几个还在门缝里,偷偷看到王爷一个人在那里贱笑,真的是把脑子给烧坏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救回来。
“嗯。”闻景宸懒懒的回答了一声,鼻音很重,仿佛才睁开眼迷迷蒙蒙醒过来的样子。
曲烟推开门,丫鬟们端着洗漱用具鱼贯而入。
闻景宸半坐在床边,墨发披散,缎子般垂在身后,眉目如画,红唇若嵌在皑皑白雪中的红宝石,饱满、柔软、温润。
雪白的里衣扣得不是很紧,开叉口一直延伸到锁骨边,如同一柄玉衡的锁骨实在诱人,珍珠般熠熠的肌肤上,散落几点红梅,暧昧又销魂。
闻景宸毫不在意下人探寻的目光,穿了鞋子,半阖着眼眸,踢踢踏踏的走过去洗漱。
丫鬟们齐齐吞了吞口水,王爷往日都是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山之雪,尊贵、孤傲,让人可望而不可即,今天似乎有点接近人了,唇边一点笑意从未散过,眸子里温柔的几乎能掐出水,但感觉又不是那么随意能给人触碰的,也许那只是对于王妃。
今天似乎又是药浴的日子……
往日的穿肠毒药,今日的甘果,入口即是清甜,满口留香,他不再排斥,而是有些期待,期望这些药能多给他一些时间却寻找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