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景宸翟映雪密谋了两个时辰,最后双方达成协议。
这次的协议,被世人误认为是闻景宸之后没伙同其他四国打劫琉璃宫的主要原因。
世人一面同情琉璃宫悲惨的遭遇,一面感叹翟映雪的强大。她到底给了闻景宸什么好处,让一个帝王放弃了获得巨大利益的机会。
世人几度将这件事变成各种香艳版的故事,却只有当事人清楚,他俩当时谈的根本和之后的事没有半毛钱关系。
不过有人在意嫉妒,所以为这事被牵连的不计其数,当然这都是后话。
“轩小孩,你这么晚不睡,偷偷摸摸藏在柱子后面,难不成在赏月?”
此时头顶乌云一片,月亮害羞的躲在乌云后面,连个全样都没有。
“是,是啊。”闻景轩也没抬头,而是沉浸在被发现的尴尬之中,也就没有抬头看天。
“说谎的孩子可不是好孩子。”翟映雪笑了笑。
“你为什么老是叫我小孩!”闻景轩心知又被她耍了,不由愤愤问道。
“因为你比我小啊。”翟映雪笑着走了。
“你和我皇兄谈了什么?又是钱?”闻景轩追上去,不依不饶。
“我应该让你去喂食人鱼,而不是让你帮我擦花瓶的。”翟映雪有些后悔的道。
言下之意是,擦花瓶与自己朝夕相处,让他了解自己了,这真的不好。
“你眼里除了钱还有什么?”闻景轩站定,严肃道。
被她奴役的两个月,他见得她最多的就是,天天数钱。
平时一很正经的人,到钱面前立马就怂了。
他不知道,像她这样的人为什么也不能免俗!
“还有很多东西。”
“但都排在金钱之后是不是?”
“是。”
“为什么?”
“闻景轩,你如果经历的够多,你就会知道,这世上唯一不会欺骗你、能让你依靠的,大概只剩下俗气的金钱了。”
你不曾在人世间沉浮,你不曾见过一文钱难倒一个好汉,你不曾看清钱权之间的关系,你不曾见女人无钱被男人轻贱的下场。
因为你是男人,因为你是这个时代的人,因为你不谙世事,所以,你怎么会懂我的无奈,我的悲哀,我的身不由己?
他以为她不曾天真过,不曾美好的向往过生活?
可最后却被现实冷冷的抽醒,至亲之人血淋淋的教训摆在她的前头,以至于这么多年阴影一直在她的心里挥之不去。
翟映雪唇角勾起一抹凉凉的弧度,她只有站的高,才能尽可能避免那些悲剧。
闻景轩见她这种近乎自嘲的神情,他心一揪,欲言又止。
因为已进入夜,大晚上的翟映雪也不好出去,闻景宸便命人打扫出一座宫殿,让她暂时住着。
这一事在宫中传开,引来诸多猜想。
“翟姑娘,您若还有什么需要,就吩咐婢子们去做。”
宫女以最快的速度将宫殿打扫出来,翟映雪扫了几眼,嗅了嗅,勉强合格,今天就先将就着。
“有,你可以下去吗?”翟映雪淡淡道。
……
“有,你可以下去吗?”佟薇雨凉凉道,每一个字都似在齿间碾压过,带着点血腥的气息。
“下,下去?”燕青云错愕。
开什么玩笑,下去洞里诱它出来,那不是找死吗?师父你都没顶住!
燕青云焉了,他不过是问了问佟薇雨有没有想出办法来,却没想到,是这种带有牺牲性质的办法!
“它冬眠那么久,早就饥肠辘辘,之前出来觅食又被我打伤,现在元气大伤,它撑不了多久,一定会出来觅食。如果你去引诱它,应该会出来的更快!”
“师,师父,那你能保证我的人生安全么?”燕青云瑟瑟地问道。
“啰嗦,我去。”雨淮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从佟薇雨手里接过在森林里打到的猎物,拉了藤条,很快消失在崖边。
不一会儿,佟薇雨他们踩着的大地忽然猛地摇晃起来,底下还隐隐传来动物的咆哮声。
“吼!吼!”
山崖边一根藤条猛地绷直,一个人影很快窜了上来,他堪堪的稳住身体,气喘如牛。
燕青云看着没受什么伤的雨淮,很认真的竖起了大拇指。
真的牛!
可能师父很快就要死在沙滩上了,雨淮明显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
雨淮一上来,黑霓也尾随而至,不过它一上来,看见的如多目标,一时不知找哪个下手。
黑霓长相似猿却没有毛,全身漆黑,四肢矫健,无论是在树与树之间飞跃,还是在地上穿梭,速度都是极快的。
它们是森林里比较大的捕食者,嘴角边两颗长长的獠牙,时分渗人,如若被它咬上一口,至少也会少掉一大块肉。它们的爪子细长,锋利且天生含有剧毒,一旦医治不及时,很可能会丧命。
燕青云看着黑霓凶恶的眼神,咽了咽口水,微微退后半步。
就是因为他退后了半步,黑霓凶狠的双目猛地锁定他,挥舞着健硕的手臂,张着血盆大口,口水丝拉成线条,扑向了燕青云。
“我靠!为什么是我!”燕青云巨变,吓得撒腿就跑。
人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往往能爆发出强大的能量。
燕青云发誓,如果到现在为止,他还认为当初被狼群追是此生最狼狈、最凶险的事,他就不叫燕青云了!
“师父!你的弩箭调好了没有!我快要撑不住了!”
黑霓完好的一只手挥向燕青云的后背,“撕拉!”一声,燕青云后背光溜溜的,迎面的风,吹得他瑟瑟地凉。
“去飞来峰山麓!”佟薇雨不断地换树枝,调整角度,可找了许久,任然无法做到一击必杀
“什么!”燕青云以为风太大,他幻听了。
“跳到水道里去!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燕青云宁愿自己现在就晕厥过去,师父,你能不能想个好点的点子!
那水道里可是有不计其数的食人鱼啊!
被黑霓咬一口,撕个稀巴烂,好歹还有点尸体,跳到水里面去,那群长牙齿的鱼估计会把他啃得连骨头都不会剩!
燕青云泪啊!早知道,他就下去引诱黑霓了,说不定这货会看在他比较勇敢的份上,不挑他下手!
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不过,他有什么办法呢!如果不想死,他就只能听佟薇雨的话,使劲跑到飞来峰脚下。
路上,燕青云还被黑霓招呼的好几下,背上多了几条红艳艳的血行,看起来妖冶十足,让人想到小皮鞭之类的邪恶东西。
“噗通!”
燕青云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身后那只黑霓没想到这里有个水道,它见燕青云跳的那么果决,也跟着跳了下去,谁知道这就是个陷阱!
“什么东西!”在此处巡逻的琉璃宫的人,听到两声急促的跳水声,立马拉响警报。
不过短短一分钟,几个防守台上亮起火把,火把映照之下,他们看见水里有两个东西。
“弩箭手准备!”
“哗!”统一有致,掷地有声,箭弩齐刷刷的对准水里面的两个不明物体。
燕青云差点就吓尿了!
前有食人鱼,后有黑霓,现在头顶上还悬着那么多箭弩,他是不是死定了!
难道,他要在还没有和云英成亲生几个猴子之前就挂掉么?他的人生似乎太悲催了一点。
“咔——”
箭上弦。
燕青云也不管身后有黑霓了,双手使劲滑动,拼命的往回游,菩萨保佑他快点上岸吧!
“啪!”燕青云的手终于攀上的铁栅栏。
可就在这时,燕青云的左肩也搭上一只爪子,燕青云身体猛地僵直,他机械般的扭头往后看,只见白而锋利的大白牙!
“吼!”眼见黑霓的血盆大口就要咬下,防守塔上传来“放箭”俩字。
“咻咻咻——”箭雨已至,黑霓的血盆大口还没来得急落在燕青云脑袋上,就身中数箭,当场毙命!
这一刻,燕青云不知该不该庆幸。
自己被当做入侵者射杀,原本难逃厄运,结果黑霓正好抓到他的肩膀,成了肉盾,自己得以保全。
这世事还真是无常啊!他摸了一把额头的虚汗,松了口气。
可这口气才松到一半,他的腿就猛地一疼。
他低头一看,依稀有蓝色的小鱼正在他脚边游来游去,其中一只还咬上了!
啊啊啊,食人鱼!
燕青云也是厉害,跑了那么一路,居然还有力气带着身上死都不放开他的黑霓一下就翻过了铁栅栏。
他像死狗一般躺在平地上,他真的再也跑不动了,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因为被黑霓伤到,中了毒,燕青云也不太好,眼前越来越模糊,昏死过去之前,他隐约听到佟薇雨在喊他。
……
闻景宸让翟映雪留宿宫中的事,第二天就炸开锅了。
陛下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对待一个女子了,处处考虑,呵护备至。
陛下不会是想把这个琉璃宫主纳入后宫吧?
大臣们昨日下朝之后,动用一切能用的势力去查翟映雪,居然都没什么结果。
虽然查不到她本人是谁,但是可以查她身边的人啊,这一查不得了了,竟然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琉璃宫主的手下。
据说这个琉璃宫主,黑白两道她都涉及,为人亦正亦邪,有时是救济贫苦百姓的大善人,有时是灭人全家的恶魔。
没人知道哪一个是真的她,但是她向来只在江湖上活动,从来不曾涉入朝廷。
这一次,她来祈月国和闻景宸凑一块,是想在朝廷了插上一手了吗?
慈宁宫的人也听说了这件事,紫苏同言晓珊讲了这件事。
“陛下待她不同?”
“是有些不同寻常,不过这个女子出身江湖,配陛下是不够的,更何况还不知她此行来祈月有何目的。”紫苏一面用篦子给言晓珊打理头发,一面发表着自己微薄的建议。
“配不配得上先不论,不过她来的目的必须弄清楚,午膳过后请她来坐坐吧,就说哀家想同她谈谈心。”
“是。”紫苏福身,退下去吩咐宫女去办事。
听完慈宁宫来人趾高气昂的“邀请”,翟映雪笑了,摸了摸刚刚被送进宫的二哈的头,道:“二哈啊,你说,我也没想图这后宫什么,怎么这些人就是看不穿呢?”
“嗷嗷——”二哈轻轻哼了两声,咬着她的衣袖,往殿内拖,这是十足的不想她去了。
“我的新衣服!擦,别给我撕烂了!否则我就让你吃素!”翟映雪瞬间暴走,不停的揉着二哈呆萌的狗脸,将它的狗毛揉的一团糟。
最后翟映雪一拍头,这简直就是在为难她自己,她从手下一起拿来的下盒子里,拿出狗毛梳,一点一点的将揉乱的毛抚平。
慈宁宫。
“宫主在这宫里住的还习惯吗?”言晓珊慈爱的笑着问。
“凑合。”
“那,不知你是否打算一直住下去呢?”
“不打算。”
“哦?皇宫有哪里不好吗?这可是全国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荣华富贵之地,宫主就从来不曾想过吗?”
“不曾想过,财富是用自己的双手挣来的,而不是别人施舍来的,接受施舍的是乞丐,可我不是。”翟映雪谦和的笑了笑,“对了,太后娘娘,您这是来拉皮条的吗?”
“何谓,拉皮条?”言晓珊愣了一愣。
“就是,做媒。”翟映雪目光忽的一冷。
果然,史上的太后都逃不脱拉皮条这个职业么?
“你若如此认为,那便是吧。”
翟映雪嘴角抽搐,还真是拉皮条。
“我拒绝再听你接下来的陈述。”翟映雪没给言晓珊好脸色看,整理一下衣衫,就准备走人。
“翟映雪,你千辛万苦勾搭我儿,却又清高的不打算入住后宫,下贱做作!”
“你是要逼我跟你讲道理是吗?”翟映雪美眸微眯,冷声道。
“太后娘娘,你不会以为我是来当闻景宸的后妃的吧?一个有妇之夫,即便是个再完美的男人,我翟映雪也看不上,更何况,我觉得他和佟薇雨还挺般配。”
“你是不是听说我爱钱了啊?我爱钱一直有原则好吗?不能到我手里,随我支配的钱财,我从来不会去打它的主意。”
“你是觉得,我若家给闻景宸,他的国库能让我无度挥霍还是怎么的?还是我会去吹闻景宸枕边风,获得财富还是怎么的。你嫁给前皇帝,依附他而活,已经给万千女性丢尽了脸,别在拉我下水了,OK?”
翟映雪流利的骂完之后,大摇大摆的离开了,言晓珊气的脸色发青,手一拂袖,一个上好的青花瓷茶杯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