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甲龙,你居然敢背叛我?”赤焰的长戟指向了瑟瑟抖颤的属下。
“大人,属下没有,没有……”金甲龙吓得扑通跪倒,“我是被他逼得,被逼得……”他哆哆嗦嗦地指着李南轩,语无伦次。
“有人逼你,就可以背叛我吗?”赤焰冷笑,长戟突然射出炽烈的红光,金甲龙大声惨叫,顷刻间现出龙身。金龙在红光中翻滚哀嚎,凄厉的叫声令人毛骨悚然,形状极为痛苦。
周围的水族都吓呆了,胆小的早就晕死过去。南轩冷然注视着这一幕,一语不发,只是将寒玉护在胸口,让她背过脸去。
渐渐地,庞大的龙身竟在不断地缩小,筋骨一根根一条条显露出来,看得清正在一寸寸一节节断裂。金甲龙已经痛得叫不出声,只能疯狂得在地上扭动痉挛。
魅兰脸色惨白,实在看不下去,见水族谁都不敢出声,她颤声道:“大人,看在他多年跟随您的份上,赐他好死吧。”
赤焰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突然一振长戟,金色龙身最后激烈挣扎了一下,再也不动了。红光顿灭,归于寂然。
眼看刚才还鲜活高大的金甲男子,就这样殒命,观者无不骇然,殿内鸦雀无声。唯有李南轩神色淡然:“龙族处理内务,不必外人观摩。告辞了。希望诸位没有忘记我说过的话。”说完,带着寒玉转身离开。
就在南轩转身之际,他忽然听到背后冷酷的声音:“神龙最讨厌做事的时候有人多嘴。”话音刚落,赤焰的长戟就毫无预兆地劈向了魅兰!
电光火石间,魅兰根本无法反应,直愣愣地看着尖利的戟锋如闪电般捅向自己的咽喉,毫无衰减之势!眼看花神命丧当场,突然,一柄长刀以另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抵住了戟锋!
魅兰惊恐地看到距离自己咽喉不及一寸,赤焰与南轩刀戟相逢,彼此停住。
好快的身手!赤焰心中惊呼。一掌推开了魅兰,赤焰冷然看着南轩:“我的女人,不需要你多管闲事。”
南轩直视他的眼睛:“她是谁的女人跟我没关系,但我不喜欢有人在我面前无故杀人。”
赤焰忽然大笑起来:“你不喜欢?她喜欢!”他一把揪住魅兰的头发又将她拖了过来,“女人,你告诉他!”
魅兰面向南轩,目光空洞无神,嘴唇翕动:“是,神龙大人无论怎样对我,我都喜欢。”
寒玉震惊地后退一步,魅兰…魅兰怎么会这样……她完全料不到赤焰会对身边的女人下杀手,也料不到李南轩会有这样敏捷的反应,更料不到精明骄纵的花神会如提线木偶。
南轩漠然地平视魅兰,完全就像看一个陌生人,但魅兰还是能感应到他一瞥之后突然戳到她最深处的痛心。尽管她紧咬住唇,泪水还是无声地滑落。
赤焰看向寒玉,对南轩笑得有点邪恶:“不知道你的女人,会不会如此对你呢?”
李南轩面色骤然阴冷,煞气就在一瞬间向大殿弥散开来,令人不寒而栗。赤焰却像没有看到,继续着他的话:“仙凡有别,知道天规吗?你是凡人,没有资格跟月神在一起。”
“天规?”李南轩从牙缝里冷笑,“好仆人,你去念给你的天帝主子听吧!”
刀与戟的交错处,冒出了金色的火花。赤焰低吼:“你太狂妄。”
火花如锻铁的热流飞溅,映红了两个男人的眼睛。李南轩沉声冷笑:“看来你舍不得我走。”
“我的地方,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南轩回头看了一眼寒玉,柔声道:“玉儿退开。”
就在此刻,魅兰猛然大叫:“不要动手,有话好说!”赤焰对她厉声咆哮:“你也给我退开!”
嘭地一声巨响,强烈的冲击波将魅兰和寒玉像纸片一样甩了出去,啊——尖叫过后,潮翻浪涌,被抛上半空,又随着弧线坠落……
身下是茵茵绿草,寒玉和魅兰被从江底直甩到这片江岸的山坡上。并不痛,男人们算好了角度吗?魅兰支起身子,看到不远处也正在爬起来的寒玉。
“他们……他们人呢?”寒玉茫然地四顾寻找。
魅兰揉揉肩膀,略略凝神,指向天边:“那儿呢。”
那里有一大片火烧云,映红了半个天空,这意味着遥远的地方,正在进行激烈的打斗吗?寒玉不由神色焦急:“南轩……”
魅兰斜了她一眼,冷冷道:“放心,你男人死不了。”寒玉想到刚才神龙那样待她,心中替她不平,便道:“想不到神龙那么变态,怪不得青女讨厌他,你为什么不逃走?”
魅兰霍然站起,面如冰霜:“我用不着你怜悯。你还是怜悯你自己吧,你以为李南轩会真的要你?”
“他当然要我,他很快就会娶我的。”寒玉白了她一眼,傲骄地说。魅兰呆呆地望着江水,脸色苍白,自言自语:“不,他不会选择你的,他不应该选择你。”
寒玉觉得她有点怪,正要开口,忽然天边滚过巨雷,那大片的火烧云更红了,仿佛要燃烧起来。魅兰目光一凛:“不好了,他们真的激怒彼此了。”
“会……会有什么后果吗?”寒玉忐忑不安,不由之主看向魅兰。好奇怪,为什么感觉魅兰把握眼前局面的能力比自己更强?她应该不认识南轩……可是她好像比自己更……更什么呢?她说不出来,更熟悉?更了解?更信任?不不,不可能,一定是错觉,她摇摇头,把似是而非的结论统统赶走。
“当然后果很严重。”魅兰的神色变得十分严峻,“如果他们谁都不肯停下的话,天界要完蛋。”
“不会吧?”寒玉惊诧而狐疑,“神龙受天帝敕封,青女说他贪恋权势,他怎么会舍得打坏天界?”
“神龙当然不舍得,可是你男人会呀!笨蛋!”魅兰没好气地骂道。
“胡说,南轩是凡人,他根本没去过天界!”寒玉回敬她。
“好了,我不跟你争了!”魅兰焦虑地来回走动,“一定要让他们停下来。”
“我也不希望他们打下去,可是,就凭我们两个人的法力,根本近不了他们身旁。”寒玉沮丧地说出事实。
魅兰忽然眼睛一亮:“广寒,快攻击我!”
“什么?”寒玉没听懂。魅兰已经一掌击向她,寒玉迅捷地躲过,愤怒地大叫:“花魅兰,你真的打我?”
“不真打有什么用!”魅兰咬咬牙,周身倾泻出全部的法力,向寒玉疾攻。寒玉必须还击!两人你来我往,开始了酣斗。
花神和月神的法力基本相当,谁也占不了谁的便宜。所以一旦开战,就很快陷入胶着。两个仙女从草地一直打到了云上,寒玉筋疲力尽、气喘吁吁:“花魅兰,你是不是发疯了?”
魅兰汗流浃背,花容散乱:“广寒,今天你我不往死里拼,他们……谁都不会管!”
那就……往死里打吧……当无论寒玉还是魅兰,都耗尽了所有的气力,两个人撕打在一起,根本就驾不了云了,一齐像断线的风筝向地面跌去。
拯救她们的人终于来了,危急时刻,两人忽觉身体一滞,已分别被男人捞走。寒玉睁眼看到熟悉的俊颜,勾手抱住他的脖子,气若游丝:“南轩……”
李南轩无奈地看着怀中人儿裂成破布的裙子和松散披了一脸的长发,纵然想责怪一句也已不忍心,柔声道:“不说话了,休息。”
赤焰抱着面色惨白瘫软无力的魅兰,阴沉着脸一语不发。两个男人对峙了一会儿,终于隐忍地各自退开掠去,转瞬无踪。
狠狠将女人摔在龙榻上,赤焰不顾她死活地扑上去又扼住喉咙,怒吼:“花魅兰,你算什么东西!用这种丢人的下三滥手段!”
好容易在归途中积聚的些许气力又几乎被他抽空,魅兰虚弱地咳嗽起来:“赤焰,我……我是担心你……”
“我不用你救!”赤焰充血的眼睛发狂地蹬着她,“你忘了我想杀你吗?我只差一点就杀了你!”
“你不会真的要杀我,你只是想试探一下李南轩的身手。对不对?”魅兰慢慢平静地说。
赤焰怔了怔,竟没有说话。魅兰鼓起勇气,伸手轻轻揭掉了他的镔铁面具,他英俊的面容毫无血色,鼻孔下却有一缕刺目的凝血。“你受了内伤,不要动气。”魅兰颤声道。
赤焰重重地压在她身上,压得她几乎无法呼吸。他紧盯着她的脸,就这样默默地看着,看得她浑身每个毛孔都绷紧了。半晌,他轻声问:“我的魅儿,你到底是有把握我一定不会杀你还是有把握他一定会救你?”
“我……都没有把握,我是赌一赌……命。”她闭上眼睛,叹息滑出樱唇,声音凄然。
赤焰翻身放开了对她的压迫,侧躺在她身边,也似乎叹息了一声。很快,声线恢复了平静:“魅儿,你很聪明,看明白一件事了吗?”
“什么?”
赤焰冷笑:“李南轩找上门,说明月神没有把混沌之珠交出来。如果他拿到了混沌之珠,根本不需要来威胁我。”
“不错,就是说……我们还有机会?”魅兰眸光闪动。
赤焰微笑着轻抚她的脸,意味深长:“以后,你要和广寒仙子搞好关系……”
魅兰脑中忽而闪念,青女深思熟虑,不会把广寒这样一个弱女子作为混沌之珠的最终托付者,月神,一定只是个中间环节。
青女究竟要把混沌之珠交给谁呢?广寒爱上了南轩,南轩明明有那么大本事,可她却没有把宝珠给他,说明她笃定有另外的人选。青女之托,到底是谁?
乡野小镇某个客栈,来了一位白衣公子,怀里抱着一个被裹得严实的人。他要了最好的一间房,又嘱咐店家送来一套女子干净的衣裙。店家看着亮闪闪的金子,当然什么都不必多问了。
李南轩进了房间,把怀里的人放到椅子里,解开包裹她的自己的外衣,露出寒玉可怜兮兮一张小脸和满头满身的凌乱。“你说,你们两个打什么架?你这样子怎么回去见师父?”他不高兴地拧着眉头。
“是……是魅兰先攻击我……”寒玉委屈地嗫嚅。
南轩叹口气,爱怜地亲了亲她。“神龙赤焰的女人,叫魅兰,是天上的花神。”寒玉又轻声补充。
“唔。”他应了一声。“你……见过她吗?”下意识地,寒玉竟追问了一句。
“天上的神仙,我怎么会见过。”他站起身,去了里间。过了一会儿出来,对她说:“热水放好了,进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