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必定要来。当魅兰被再次装进黑布袋,她并不诧异。
这一次,布袋被摘掉的时候,眼前是砌成莲花形的汤池,碧水清澈,微微冒着热气。一个小丫鬟含笑屈膝:“恭请魅兰仙子沐浴。”
沐浴?魅兰恍如隔世,浴池里的水比她连日来喝的水都要清洁无数倍,室内地砖纤尘不染,墙上挂着梳妆镜,镜子周围装饰着各色花朵,空气里荡漾着檀香的味道,池边叠放着厚厚的柔软的浴巾。
若在往日,花神府不输给眼前,她不会稀罕,可是今天,她觉得是从地狱飞升到天堂。她三两下扯掉身上肮脏的油布,扑向了池水中,用那块丝帕拼命搓洗着头发和身上每一处,久违的身体的舒适与喜悦啊,她抑制不住边洗边痛哭。小丫头乖巧地沉默,替她殷勤换水。
直到,清水出美人,芙蓉开莲池,小丫头指指池边:“请仙子更衣。”便退了出去。魅兰拿起浴巾擦干身体,浴巾下出现了一条红裙子,那是高贵的天丝质地,摸上去比肌肤更柔滑轻软。她看着镜中穿上裙子的自己,却只一眼就慌忙扭过头去。她从来没有穿过这么撩人的衣服,超低的领口是无声的诱惑,紧身的腰线令她丰满的胸部更加突出,虽然裙长到脚踝,但侧面分叉却开到大腿以上,只要她一走路,就不能不白花花一片。
她攥紧了手心里的丝帕,强迫自己镇定。天界曾流传过一个洪荒时代的恐怖故事,妖界的恶魔专门抓仙女采阴补阳,哪个仙女卧室里出现一幅绘着春宫图的丝帕,第二天她就会离奇失踪,惊慌的仙女们纷纷逃进女娲宫,后来伏羲神王出马才铲除了恶魔。今天,有人将这样一幅丝帕送到牢里,是故意给她同样的暗示吗?
不管怎样,都强似回到地狱里像猪狗一样等死。她艰难地舔舔干涩的双唇。有些东西,对自己早已没那么重要了吧,她初恋的心早就被男人踩在脚底下,就算自轻自贱又有多可惜?以死保住贞节这种事,有谁值得她去做?表面的傲娇是个漂亮的脆弱的泡泡,得到的无非虚伪的恭维与仰慕,实际上,谁会在意她的纯情还是堕落?今日为贞节一头撞死,倒不如在黑牢里撞死,还少受些折磨。她不能白白吃那些苦头,必须赢回更多,她握了握拳头。
刚才小丫头退走的地方是一扇门,她拉开把手,外面是另一间屋子,四壁空空,唯有地当中放了一张小巧的圆桌,桌上摆着精美的各色点心。魅兰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啊,多久没有闻过这样香甜的味道了!四下没有动静,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碟中糕点大把往嘴里送,真好吃啊!虽然像是刻意摆在这里,但她坚信无毒,想弄死她,黑牢里片刻的事。
就在她大快朵颐时,对面的墙壁缓缓移开,出现了一个男人,他悠哉地坐在一张宽大的椅子里,正对着她。她一惊,下意识扔了食物,站直了身体。神龙!她立刻认出了这张脸。
“33号,擦掉嘴角的油,吃相很难看。”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椅子扶手,斜了她一眼。
魅兰大咧咧地抬起手背,胡乱往嘴角一抹。神龙的出现隐隐在她意料之中,她不禁有些庆幸,庆幸自己以坚强的意志顶住了黑牢,没有像哈巴狗一样哀求对方,熬到了他先收手。否则,她今天在这里,连卖身的资格都没有。
“我与你无怨无仇,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仇恨地瞪着他。
“你不特别啊,”赤焰抬抬下巴,“33号之前有32号,33号之后有34号,嗯?”
“他们都喝泥浆水都吃长蛆的馒头?”她愤怒地尖叫。
“不错,你现在仍然有机会回去享受和他们一样的生活。”他面无表情。
她吞掉了可能冲出嗓子的叫骂,他说的对,命运的绳子还系在他手里,她能否卖出自己需要的价钱,尚未可知。魅兰咬咬牙,伸手将丝帕放在桌角上,不卑不亢道:“交换我的自由。”
“是处子吗?”他用挑菜一样的神色打量她。
“……是。”她装作不在乎地别过头,一场买卖,总得标明底价。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马上被强奸也不愿进行这种无比羞耻的对话。
“脱了。”男人坐在椅子上不动,很简洁的两个字。
魅兰气血上冲,不争气的眼泪差点奔涌出来,她死命将泪水咽下喉头,不能!黑牢的经验告诉她,对这个男人服软丝毫不能挽救她的尊严。她冷脸看着他,机械地扯开裙带,随着丝绸无声地滑落,姣好的酮体一览无余。
然而就算是令天下男人都会叹服的美,也没有为她赢得片刻的欣赏,他看她的表情依然像翻拣一棵廉价的白菜。“躺下。”他努努嘴,命令。
魅兰一惊,这屋子里根本没有一张卧具,难道他……见她木然不动,赤焰不耐烦地伸手指指地下。
屈辱让她涨红了脸,她恨不能扑上去把眼前这个男人撕成碎片!他要夺走她的初夜,却吝啬到连一张床都不肯给她!凭什么?只凭他有权势,她是阶下囚?满腔的愤怒中她低下头,不理会他的指示。
赤焰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平静地说:“我不喜欢强迫女人,你可以反悔,从那个门出去,回33号。”
魅兰无法挪动脚步,门就在她身后,她却没有勇气转过身去。终于,她服从地蹲下身子。脊背一旦贴上冰冷的地砖,坚硬与彻寒的感觉竟让她变得出奇的平静了。
男人没有脱衣服,只是随便地解了自己的腰带。没有前戏,直奔主题。魅兰处子之身,又未动欲,干涩的身体怎经得如此粗暴,剧痛让她本能地弓起身体逃避。男人一把钳住她的腰肢,将她牢牢地摁在地上,冷冷道:“你现在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给我……自由。”她咬紧牙关,指甲抠进他的前臂。
“松手!”他被激怒了,低吼一声,“说一遍就够了,我没聋!”
她深吸一口气,侧过头去,闭上眼睛,不再挣扎。他一把拧过她的下巴:“睁开眼睛,给我看着!”
她大睁双目瞪着他,直视着自己被凌辱的全过程,她没流一滴眼泪,也没哼一声痛,他只能从她越来越失去光亮的眼睛和咬破的滴血的唇线读到她所能承受的极限。在她失去意识的最后时刻,她听见这个男人在她耳边说:“你是我见过的最倔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