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峥和江梨落焚了香,烧了纸钱,叩了头,这才相互搀扶着从墓地回去,这一番折腾,俱是身心皆疲,两人倒在大床上,连中午饭都没吃,就闷头睡了一觉。
等他们醒来,已经是夜里掌灯时分,幸好今天是星期六,学校不用上课,不然,她还得打个电话请假,教师是吃良心饭的差事,能不请假尽量不要请假,能不耽误孩子们的功课,就尽量不耽误。
江梨落醒来,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缩进了秦峥的怀里,像个树袋熊似的抱着他的腰,全身缩成一团。
她睁开眼,对眼前的情形反应了几秒钟,然后轻轻的松开他的腰,缓缓的往后退,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他的怀抱。
哪知,她还没挪开一寸,头顶上便响起促狭的笑声,她抬起头,正对上秦峥满是笑意的眼睛。
“醒了?”秦峥长臂一伸,将她搂得更近,低下头,在她唇上狠狠一吻,将她吻得七荤八素的才松开她。
江梨落的脸红的像煮熟的大虾一样,目光躲闪着,不敢去看他,秦峥像抱宠物一样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两人腻歪了好一会儿,这才起床。
两个人素来喜欢清静,喜欢自己做饭吃,晚饭是秦峥做的,照例,江梨落帮着拣菜,秦峥熟练的将菜放在锅里翻炒,不同以往的是,以前做菜,他是坐在升高的轮椅上,虽然高度够,可看起来还是有些不和谐。
现在就不用了,秦峥身姿笔挺的站在炒锅前,手执锅铲,来回翻炒着,动作行云流水,宛如一幅优美的画。
江梨落看着看着,就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没办法,画面太温馨,她的眼眶又酸涩了,感动的想哭,这样的幸福,就像偷来的一样,短暂而温暖,让人舍不得却又留不住。
秦峥炒完菜,解下围裙,把菜放到餐桌上,看到江梨落捂着眼睛一动不动的坐在餐桌旁,他走过去,握着她的手移开,看到她红肿的眼睛还有尚未擦去的泪珠。
“怎么了?”瞬间,他的眼神忧郁而又紧张。
“没什么,有东西掉到了眼睛里。”江梨落吸了吸鼻子,笑着抽了张餐巾纸,擦掉眼角残留的泪珠,瞪大眼睛,夸张的说:“哇,红烧排骨,我的最爱。”
秦峥看她故作轻松的样子,目露担忧,想说些什么,可看她的样子,分明是不想继续纠结她流泪的这件事。
罢了,两人之间尚有许多事需要处理,一时半会儿也急不来,俗话说,日久见人心,她不相信他,他知道,嘴上说一千道一万也是空谈,落到实处才能让她真的放心。
吃过晚饭,两人在园子里消食散步,走到最后面的一栋别墅前,这栋别墅看起来更加古老,是所有别墅中年代最久远的,从外面看已经有些破败,不知为何,这样一栋不可能存放贵重物品的别墅,却加封了厚厚的铁条,不论是门上还是窗户上,都被铁条固定着,如果里面有人,就会被活活饿死在里面,当然,外面的人想进去,也需要将那些铁条拆除,那可是一项大工程。
江梨落觉得奇怪,不由得多看了那栋别墅一眼,秦峥却已经有些不耐烦,拉着她往其他地方走去。
“Eric,那栋别墅里住着谁,为什么被封了?”江梨落还是好奇,走出老远后,还是开口问了这句话。
秦峥修眉紧蹙,转头瞥向已经离得很远的那栋古老别墅,眸中一抹幽光闪现,却又很快不见,他握紧她的手说:“那栋别墅里从前死过人,自从我们住进这座庄园里,就不被允许靠近那栋别墅,说是不吉利。”
“哦。”江梨落虽然不信鬼神之说,但一想到那栋别墅死了人,又久不住人,就觉得阴风阵阵,甚是恐怖,她琢磨着,以后即便再来这里,也绝对不靠近那栋别墅了。
在院子里绕了一大圈,江梨落怕秦峥的腿刚刚好了些,走多了路会腿疼,便拉着他坐到花园里的长凳上,把头靠到他的肩膀上,让他给她讲在国外时的事情。
“那时候,我的境遇很不好,身有残疾,行动不能自已,周围的同学都是肢体健全的,他们参加各项体育活动,然后又蹦又跳的看着我,骂我是瘸子,废物,有一次下雨天,我摇着轮椅往家走,一个同学从后面猛的掀翻了我的轮椅,我重重的倒在路边,轮椅压在我的身上,一动不能动,可是周围的同学却冷眼围观,拍掌嘲笑......”
秦峥叙述往事时,声音淡淡的,表情也淡淡的,故事曲折,往事中他受了那么多的哭,可是他讲述起来,就仿佛讲的是别人的故事,比义愤填膺,愤怒悲伤的讲出来更加让她难过。
那是受过多少伤,忍过多少痛才养成了他现在宠辱不惊,悲喜不显的性子啊,她眼眶湿润,握着他的手,收紧,再收紧,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给他力量,才能让她不至于跳起来愤怒的骂人。
六月的天,阴晴多变,刚才还星空朗朗,瞬间就阴云密布,狂风漫卷着沙尘呼呼的吹过来,吹乱了她的头发,她打了个寒噤,抱紧了双臂,秦峥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脱下来就光着身子了,他将她搂入怀中,柔声询问:“我们回屋去吧?”
“嗯。”江梨落站起来,发现秦峥的腿简直是一日千里的进步着,刚刚能站的时候,还需要依靠着她的肩膀,身体的大部分体重还得支撑在她的肩膀上,现在就已经能够只揽着她的肩膀,重心稍稍靠向她这边就可以了。
她还是怀疑,她的按摩真的那么起作用吗?能够让一个瘫痪多年的人,以眨眼的速度康复起来?真是太玄幻了。
外面冷风肆虐,屋里温暖舒适,一进屋,江梨落就迫不及待的拢了拢头发,俗话说,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丢,这么被冷风一吹,本来垂顺的秀发变成了一坨毛发毡子,估计她现在离疯婆子形象已经不远了,她尴尬的扯了扯头发,站在自己心爱的男人面前,这脸可丢大发了。
“别动,头发上全是土,硬扯会伤着头皮,去浴室洗个澡吧,出来的时候上些护发素,梳起来容易些。”秦峥眼疾手快的抓住她和头发作斗争的手,将她半抱半推的弄进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