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里炖着乌鸡,江梨落洗干净手坐在外婆身边,笑嘻嘻的从她手里拿过相册,放到柜子上:“外婆,那些照片您都看过多少回了,不要老看了,看一次伤感一次,对您身体不好,您现在可是我的精神支柱,您的身体好了,我才开心啊。”
外婆抹抹眼泪,点点头,笑着说:“嗯,我家囡囡最懂事。”
江梨落很无奈,外婆从小就叫她囡囡,叫了二十三年,小时候还不觉得,现在听起来,还真是有些奇怪呢。
“囡囡啊,秦远那小子怎么一次都没陪你过来?他是不是对你不好?秦家那种人家,是不是看不起你啊?”外婆虽然年纪大了,心里可雪亮着呢,什么都被她猜中了。
江梨落帮外婆削着一个苹果,听到这话,手里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的笑道:“您说什么呢?您外孙女这么招人喜欢,秦远怎么会对我不好呢?我就是觉得,他那种大少爷,杵在这儿影响咱们叙话,您还得去招呼他,还不够烦的,就不想让他过来,您可别多想。”
外婆笑着点点头:“嗯,这么想也对,不过,这男人啊,你可得看紧点儿,别像你爸爸似的,不知什么时候,外面给你弄个狐狸精回来,到时候可追悔莫及。”
江梨落正色的说:“外婆,这事儿您别瞎操心,别说秦远和我爸爸那种人不一样,就算是同一种人,我也不会像妈妈那样被活活气死,大不了一拍两散,您外孙女有手有脚,自己养活自己也不成问题,犯不着上赶着热脸贴人家冷屁股,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外婆长吁短叹了一会儿,最后点头说:“囡囡啊,你活得比你妈妈通透啊。”
江梨落和外婆一起吃了午饭,又帮她收拾了屋子,把她的脏衣服洗了,被褥晒了,最后又留给外婆一千块钱,到了快要下午六点的时候,这才起身离开。
外婆有些舍不得她,可又知道这女孩子嫁了人,不能夜里住在外面,这才坚持着将她送出院外,挥手告别。
从外婆家出来她直接打车来到秦峥的公寓,下了车,站在他家门口,抬起手,手指放在门铃上,却怎么也按不下去。
她想起昨天打电话时,他担忧的语气,想起自己没有告诉她一声便消失了两天,想起耽误了的按摩治疗,又想起挂电话前他的几声咳嗽,脑袋里乱糟糟的,心情上下起伏忐忑不安。
呆立良久,楼道门开了,一个老太太拎着一筐菜走过去,奇怪的瞥了她一眼,笑眯眯的问:“姑娘,你是这家小伙子的女朋友吧?这个时间他应该在家。”说完,还特意打量了她一番,然后啧啧嘴,像是为她可惜的样子。
“我......”她刚要解释她不是秦峥女朋友的时候,房门开了,秦峥摇着轮椅静静的停在门口,就那么看着她,眼神很奇怪,像是思念,又像是别的一些东西。
被他这么一看,她忘了刚才要说的话,老太太已经上了楼,彻底看不见了。
“你来了?快进来。”秦峥让开路,让江梨落进来,然后又关上房门,换了鞋,她转过身,很自然的走到他身后,推着轮椅往屋里走去。
“今天想吃什么?”秦峥问。
“随便,你做的什么都好吃。”江梨落想也未想的回答,答完后却觉得这句话透着些暧昧的意味,好在秦峥好像并没有留意到。
“真是抱歉,我什么都会做,就是不会做随便。”一句笑话缓和了有些僵滞的气氛,江梨落也跟着笑起来。
一路进了厨房,秦峥从橱柜中拿出一个盘子,上面放着各样小吃,依旧用温润如水的目光看着她说:“饿了就吃点零嘴,我去做饭。”
盘子上放着各色干果,都是上好的品色,江梨落捏了两粒瓜子放在手心,剥开皮,递给秦峥:“给你吃。”
秦峥没有伸手接,直接低头用舌头舔走那两粒瓜子仁,掌心****的感觉酥酥麻麻的贯满全身,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急促了许多。
很自然的吃了瓜子仁,秦峥抬起头解释:“从小我就不喜欢剥瓜子皮,如果有人代劳,那简直是求之不得。”他的目光淡淡的,没有一丝异样,唇边挂着温润有礼的笑,一如既往,没有尴尬,没有暧昧,坦坦荡荡,看来心里有鬼的只有她一人而已。
“哦,那还真是巧了。”江梨落低下头,掩饰性的抓了一些东西丢入口中,咀嚼时才发现自己吃了几粒葡萄干,葡萄干是她最不爱吃的食物,太甜,吃完后咽喉不舒服。
她又倒了一杯凉开水,喝完后才感觉好了些,这时候,秦峥已经去做饭了,他做的是咖哩鸡肉饭,很简单的菜式,被他做出来,却味道独特,好吃的不得了。
和他相处的越久,便越觉得他像个迷,虽然没有读过大学,却谈吐极佳,书法一流,厨艺堪比大师,她还听过他弹钢琴,很难很复杂的曲目也一样弹得流畅动听,会下棋,会作画,感觉就没有他不会的东西。
这样才华横溢的男人,却要在轮椅上度过那么多的日子,真是可惜了,江梨落这么想着,已经手托香腮盯着秦峥看了好一会儿,直到他端着做好的菜放到她面前,戏谑的说:“我脸上有字?你看的这么入迷?”
她才从沉思中惊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又做了一件丢人的蠢事,当即面红似火,羞愧的不知该把眼睛往哪儿放。
好在秦峥并没有在意她火热的注视,只是将一碗白米饭放在她面前,轻轻的说:“吃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江梨落闷头吃饭的时候,忽然意识到,秦峥或许有洁癖,中国人一起吃饭,都是一盘菜大家共同夹着吃,最多用公筷夹菜就好了,可秦峥每次做完饭,却总是不嫌麻烦的将菜分到两个盘子里,他的碗筷总是另外放着,用时取出来,洗完再放回去......
今天的秦峥异常的沉默,不像以往话多,因为之前两天的事情,江梨落对他心中有愧,又见他不是很热情,便不时用忐忑的眼神偷瞄他,这一瞄就发现,今天的他脸色有些不正常的白,吃饭也比往日吃的少,只是动了几筷子便不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