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梨落慢吞吞的站起来,徒步往家里走去,这里离她家不远,也就是穿过两条街,十来分钟的路程。
现在还没到上班时间,街上的行人不算多,她走走停停,也就用了二十分钟便到家了,门口值班的不是那个胖保安,是另外一个沉默少言的,探出头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开了门。
秦远那厮自从他们结婚后,就一直没有回过这里,没结婚前,他的绯闻就很多,身边女伴多的像过江之鲫,结了婚后也没见消停,曝光率堪比一线男星。
虽然他整日在外面厮混,只要不把女人带回家,她也就眼不见心不烦,可现在,这个现状明显的被打破了。
江梨落对秦远没有感情,绝对不会像某些妻子一样,丈夫在外面厮混,自己就要死要活的想不开。
可是,她也同样没有听房的恶习,试想一下,如果秦远每天带个女人回来厮混,她岂不是每天都不得安宁?那也太恶心了。
所以,她要尽快摊牌,能离婚最好,实在离不了,那就搬出去住,至少落个耳根清净。
她用钥匙开了门,客厅沙发上坐着的男人结结实实的吓了她一跳,屋内烟雾缭绕,不知秦远坐在那里抽了多少支烟。
“去哪儿了?”秦远语气不悦的哼了一声,阴晴未定的脸庞拢在烟雾中,看起来多了些扑朔迷离。
江梨落没有吭声,她觉得这个问题她没有必要回答。
“问你话呢。”秦远暴怒起来,那张阴柔的俊脸看起来有些狰狞,他用手钳制着她的手腕,正好握在她的伤口处,火辣辣的疼。
“不想打扰你的好事,出去呆了两天。”江梨落神色淡淡的,尽管她对这份婚姻没什么留恋的,可还是有些莫名心虚,低垂的眸子闪了闪,趁着他愣怔着,挣脱了他的束缚,转身进了厨房。
等她端着两杯柠檬水出来时,秦远已经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翘着二郎腿,叼着一支烟,斜睥着她,冷冷的说:“要想继续在秦家呆着,你就该知道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
江梨落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我想,我们还是离婚吧。”
“离婚?”秦远忽然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笑道:“你怎么不在一开始就拒绝呢?害的老子白担了个已婚的名声,现在才想起离婚,老爷子能同意吗?”
江梨落知道,他们的婚姻就是秦家老爷子一手促成的,秦远的父母并不同意,但是,老爷子一日未死,就是秦家一日的董事长,他们不敢违逆老爷子,只能委屈了秦远。
秦远身高一米八五,站起来高出她一个头,那张阴柔的俊脸,不高兴的时候邪肆狂放,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挑,是个极其任性妄为的主。
江梨落咬着唇低头闷闷的说:“我会想办法的。”
听了她的话,秦远莫名觉得有些烦躁,他松了松领口,向前走了两步,不耐烦的回头低吼:“还不快去换衣服?现在都几点了?”
江梨落僵了僵,快走几步进了卧室,选了一条真丝旗袍穿上,长袖的,可以遮住她手臂上伤痕,这条旗袍是她结婚时婆婆给置办的,从来都没有穿过。
她从卧室里急急的走出来,秦远随意的瞥了她一眼,视线落在她白皙细腻的玉颈上,眸光闪了闪。
其实,凭心而论,江梨落姿色不错,和他交往过的那些女人比,也算的是上乘之色了,他这个人最讨厌逼迫,如果不是这桩讨厌的婚姻,也许他会接纳她也说不定。
江梨落感觉到他火辣辣的目光,下意识的抚摸了一下脖子,想起旗袍的衣领下面,还有那人啃咬的痕迹,幸好没有露出来,不然还真是不好解释。
秦远开着一辆极其骚包的法拉利跑车,大红的颜色,就像他穿衣的品味一样,永远是花里胡哨,穿正装的时候很少。
江梨落拉开副驾驶的门,欠身坐进去,系上安全带,目不斜视,僵硬的像根木头。没办法,她有洁癖,每当接触秦远的东西时,就总觉得那些东西上留下了其他女人的气息,感觉真的恶心。
秦远开着车,抽空儿瞥了她一眼,看到她冷着一张俏脸,严肃异常的样子,就感到莫名的烦躁,跟这个女人在一起,总有种她是圣女,他是登徒浪子的的感觉,***,用的着那么装吗?不过是个破落户的女儿。
他怒冲冲的一踩油门,车子如离弦的箭般,“嗖”的射出去,猝不及防的江梨落身体向后重重的撞到椅座上,磕得脑袋疼。
江梨落捂着后脑坐直身体,敢怒不敢言的瞪了眼秦远,一个人生着闷气,这都叫什么事儿啊,明目张胆的带了女人回家厮混,现在还挺有理,就算他不待见她,她也是他法律上的妻子,用得着这么欺负人吗?
秦远自然听到了那一声闷响“砰”,看到她终于有了些表情,他的心情莫名好了一些,甚至还哼了一首比较欢快的曲子,眉眼那叫一个明媚。
秦家祖宅位于A市最繁华的地带,建成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占地面积很广,占地面积八万多平米,豪华的像座城堡一样。
尽管已经来过这里几次,她还是觉得严重不适应,想到那些奋斗多年却依然住地下室的人,便有一种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感慨。
秦家的寿宴办的很低调,没有邀请太多人,但能够出现在祖宅宴会厅中的人,就都是A市有头有脸的人物。
秦远的父亲秦明、母亲乔月盛装迎接参加宴会的宾客,江梨落看到几位经常出现在电视新闻里的大人物,也难怪秦氏在化妆品业屹立不倒,看他们结交的朋友就知道了。
秦明五十多岁,岁月并未在他脸上留下过多的沧桑,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上许多,英俊成熟的脸庞上漾着笑容,和那些大人物一一握手,谈笑风生。
乔月是他续娶的妻子,比他小十岁,保养得宜,美艳依旧,看起来和三十岁少妇没什么区别,她小鸟依人般的偎依在丈夫身边,笑颜如花的和那些官太太们寒暄,进退得宜。
乔月看到秦远,脸上是掩不住的欢喜,视线从他身边的江梨落脸上划过,目光又暗了暗,她亲昵的挽着儿子的手臂,小声问:“远远,饿了吧,要不,先去后面吃点东西?”
秦远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一个首饰盒,笑嘻嘻的递过去说:“妈,这是送给您的,上次去法国看到的,觉得很适合您戴,就买回来了。”
乔月打开首饰盒,看到里面放着一对璀璨的钻石耳钉,钻石不算太大,但工艺十分精致,款式也漂亮,当母亲的,不管儿子孝敬什么,都会开心,何况,秦远这厮惯会哄人,深得乔月欢心,不然,他在外面这么浑,秦氏夫妇也不会视而不见,那是纵容的结果。
母子俩亲昵的说着话,将江梨落冷落到一旁,她在偌大的宴会厅里孤独的站着,仿佛被全世界都遗忘了。
不过,她已经习惯了这种冷落,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坐下,挑了几样爱吃的甜品慢慢品尝着。宴会厅气氛十分好,觥筹交错,热闹非凡,在这样热闹的场合里,大家都忙着结交上层人士,她却恨不得躲得远远的,离这些道貌岸然的人越远越好。
宴会开始有一会儿了,才听到司仪高声喊道:“有请今天的主角老寿星秦万里老先生。”
秦万里这个名字,就如秦氏一样出名,当年,他是一穷二白的穷小子,凭借着一股狠劲儿,渐渐在A市立住脚跟,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发展成今天的上市公司,跨国企业,是个十分有手段的老企业家。
随着他的年事增高,也就是最近几年,秦氏才渐渐交到秦明的手中,但是,秦老先生依然是秦氏的董事长,具有说一不二的话语权。
司仪的声音刚落,刚才还喧闹的宴会厅立刻变得鸦雀无声,大家纷纷转过身望着宴会厅的门口,大门打开,四个穿着黑色西服身材魁梧的保镖率先进来,分立两侧,紧接着,一位精神矍铄,头发花白的老先生拄着拐杖走进来,犀利的目光扫过厅中众人,不紧不慢的步子,每一步都仿佛踏到了人们的心里,十分有分量。
秦老先生已经有七十多了,精神头依然很好,眼不花,耳不聋,目光依旧睿智犀利,只那么轻轻一扫,厅中的牛鬼蛇神便一目了然。
令所有人惊讶的是,他的身边,由一名保镖推着一个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年轻男人,三十岁左右的样子,刀削斧凿的俊脸,斜飞入鬓的剑眉,深邃幽深的凤眸,薄唇微抿,容色惊人。
显然,在座的客人谁都没有见过这个年轻人,能够走到秦老先生的右侧,肯定是极受他重视的人,这样年轻,又这样有气势,只是可惜了,是个残废。
在大家小声的议论声中,秦万里和那个年轻人已经走上高台,作为当年叱咤风云的商界大人物,即便退居幕后,秦万里身上也依然保留着上位者的威严和风度。
他接过司仪手中的话筒,言简意赅的说了几句话:“各位来宾,亲朋好友们,谢谢大家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老朽的寿宴,能捧场来到这里的,都是秦氏的自己人,今天,我要给大家介绍一个人,他就是我的大孙子秦峥,从今天起,他就是秦氏的副总经理了,希望各位能看在老朽的面子上,多多关照他。”
秦峥站不起来,只是坐在轮椅上挥挥手,接过话筒说:“各位长辈们,亲朋好友们,不孝子秦峥过去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在长辈面前尽孝,实在惭愧,今日归来,定当竭尽所能,将秦氏发扬光大,光耀明媚,谢谢大家。”
在场的宾客这才明白,这位仪表堂堂,却身有残疾的年轻人,便是那位神秘的秦家长孙,传闻,这位长孙身有残疾,不能人道,年近十岁,尚不能语,没有读过正规大学,是秦家极其尴尬的存在。
听说他是秦明已故妻子留下的孩子,据说,那位前秦夫人是个才貌双全的才女,可惜心高气傲,和秦明两人感情颇有不合,后来也是郁结在心,不治而亡的,留下一个儿子,又是这个样子,说起来,还真是让人同情呢。
不过,大家观察秦峥,发现他并不像传言所说的那样不堪,如果不是身有残疾的话,他可算是仪表堂堂,风采出众了。
江梨落坐在角落里,听到台上的动静,便随意的瞟了一眼,蓦地对入一双深邃犀利的凤眸中,那双眼睛,似曾相识,那道声音,也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