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峥昨晚累极了,睡了一会儿,又因为心中有事,很早就醒来了,醒来后没有起床,把和江梨落相识以来的所有事都回忆了一遍,然后下了决心,就算再不好解释,就算她不愿意相信,他也要解释给她听,他的心里,最爱的就是她,最不想失去的也是她,就是因为这份患得患失,才让他隐瞒了她这么久。
他睁开眼睛,眸中含着期望,看着江梨落安静的睡颜,好看的眉眼,探身过去,想要在她额上轻轻吻一下。
还没靠近,她便忽的睁开眼睛,乌黑如黑曜石般的眸子中空洞无边,她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掀开被子,下床,穿鞋,然后进洗漱间。
洗漱间的水声“哗哗”的响起,仿佛瓢泼大雨淋到了他的心上,渗骨的寒意侵袭着他的感官,让他情不自禁的颤抖着,哆嗦着,不能自已。
江梨落一进卫生间,眼泪就夺眶而出,汹涌肆虐,仿佛要将她所有的痛苦和委屈一并发泄出来,她抽抽噎噎的洗漱,把水一遍遍淋到自己的脸上,清洗,再流泪,再清洗,如此反复,不知多少遍,她终于平复了情绪,从洗漱室走出来,该面对的终将面对。
看到她出来,秦峥大步迈过去,因为紧张,脚步有些趔趄,站到她面前,又不知该说什么,有些手足无措,有些语无伦次:“梨......梨落,你洗完澡了?”
江梨落目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用鼻子哼了一声算作回应:“嗯。”然后,目不斜视的从他身边走过,穿衣,拿包,出门......
“梨落,你听我说......”秦峥忽然觉得,如果就这样 让江梨落离开,她或许就不再回来了,到时候,他要怎么办?
江梨落挑眉,停住脚,目光淡漠的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秦峥面对这样的目光,又开始紧张起来,他的喉咙滚动了一下,艰难的说:“梨落,不是那样的......”
江梨落目光清冷,没有吭声,依旧等着他的下文。
“我承认,一开始,我是有报复心理,秦家欠我太多,如果不是我找到那样霸道的法子,我这一辈子都要坐在轮椅上,做一个废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曾经的十几年,像噩梦一样追随着我,每每想起来,都觉得恐惧异样,我不想回到过去,不想站不起来,不想连个男人都不是......”
江梨落静静的听着,眼睛里流露出淡淡的哀伤,这一切,她都懂,一个正常的人,突然被剥夺了行走和男性能力,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受不了,秦峥算是坚强的了,没有因此而垮掉,努力的学习,改善自己的环境,努力的寻找方法去吧改变现状,换做任何一个人,如果能够直立行走,改善自身身体状况的机会放在眼前,他都不会拒绝的,她也不会。
这一点,她早已相通了,如果他从一开始就坦承自己的想法,也许,她会试着去原谅,也许这个过程比较漫长,可她也愿意试一试。
可是,从一开始,他就选择了一种错误的方式,时至今日,她都不知道 该不该相信他,还谈什么原谅?
“所以,我接受了那个逆天的巫蛊之术,选择去伤害一个女人,而最初,把这个目标定在你的身上,也是因为报复,至少我当时是这么认为的。”秦峥顿了顿,看到江梨落惨白的脸色,眸中掠过一抹苦涩。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选择你,或许不全是为了报复,忘了告诉你,我第一次见你,不是在秦家,当时,我也不知道你的身份,你曾经在一家咖啡厅里当服务生,而我刚巧去那家咖啡厅里喝咖啡,因为我是偷偷回国的,不想让任何秦家的人知道我回国的消息,所以,去的你那家咖啡厅是我旗下的产业,我呆在为我专门留出来的一个雅间里,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外面的人却看不到我,当时,你端着咖啡去给一位客人送,那个男人看上了你的姿色,故意用脚绊了你一下,你手中的咖啡泼到了他的身上,然后,他就开始不依不饶,种种刁难,最后甚至提出要求,让你陪他一天,才可以原谅你。”
江梨落眯着眼睛回忆了一下,好像的确有这么回事,那应该是在两年前吧,她还没有嫁给秦远,当时还在读书,下了课就会去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厅打工,那家咖啡厅开得挺大,老板是挺神秘的一个人,从来没有人见过他。
那天,她端了咖啡给一位客人送,从来不会出现失误的她不知怎么的脚下一绊,手中的咖啡就泼在了那位客人的身上,一件昂贵的西服被弄脏了。
她提出要为他干洗衣服,那客人不同意,色迷迷的看着她,说出了要求她陪他一天的话,还说会付给她一定的报酬,绝对比在咖啡厅里打工要强多了。
江梨落是穷,可还没有穷到连人格尊严都不要,舍弃脸面卖身的地步,她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他,并且问了他一个价格,许诺重新给他买一件一模一样的西服,那件衣服据说值几万块,就算她不吃不喝,每天打三份工,也需要半年才赔的起。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哪知,咖啡厅的老板突然派经理送来一张支票,支票的面额恰好就是那件西服的价格,老板替她做了赔偿,并且不用她还,只要她继续在这咖啡厅里免费打工半年就可以了。
当时,江梨落的大学生活已经剩下了最后半年,本打算干完这个月就辞职,全心准备大学毕业论文的,可因为这个约定,她又在那家咖啡厅里多干了半年,一直持续到她毕业,走上工作岗位。
她一直很感激那家老板,虽说让她多干了半年,可在最后结束时,还是支付了她一笔薪酬,说是对她这半年来努力工作的奖金。
听秦峥这么说,江梨落惊讶的抬起头,她没有想到,当时咖啡厅的那个老板,就是秦峥。
秦峥苦笑:“那半年来,我时不时就会回国,然后躲在那个雅间里,偷偷的看你,对你上心,也是那个时候,可是后来,秦远结婚了,我发现他结婚的对象就是你,那一刻,我嫉妒了,嫉妒的发狂,正好解毒需要一个女人,而我又有洁癖,对其他女人难以接受,所以,一念之差,选择了你,到现在,如果问我对当初的选择后不后悔,我的回答依然是不后悔,如果非要说后悔,那就是后悔没有早些和你解释清楚,梨落,对不起,请你原谅我,我知道这很难,但请你,原谅我,我爱你,是真心的。”
江梨落忽然笑了,凄美的笑了,笑着掉下眼泪:“还要骗我,还要骗我,就算你是那个老板又怎么样?既然喜欢我,以你的财力,想办法让我留在你身边也是可以的,为什么不行动?不用编了,我已经不敢相信你了,我今天还有事,对不起,失陪了。”说完,江梨落低头,一抹眼泪,脚步匆匆的往外走,她没有说谎,今天的确有事,调香师大赛的八强赛会在今天举行。
江梨落步履匆匆的往外走,秦峥跟着往前走了两步,想要拉住她,手伸出去,悬在半空,停了一会儿,又收了回来。
还是给她些时间消化一下,他已经下定决心,就算她不相信他了,不愿意再和他在一起,他也要想办法把她绑在身边,一辈子,不离不弃,永不分离。
只要一想到她即将离开他,他的心就像刀割一样,无法忍受,所以,说他自私也好,霸道也罢,他是不会放她离开的,就算不这手段,也不放开。
江梨落刚刚上好的妆容,就这么哭花了,一出门,她挥手打了一辆车,直接往录制调香师八强赛的地方赶去。
路上,肖云泽给她打来电话,为了主持她,他特意从公司赶过来作为特邀嘉宾,为她助威。
江梨落下了出租车,戴上面具,来到和肖云泽约好的地方,也许是事先打过招呼,这间会客室里只有肖云泽一个人,江梨落推门进入时,他正负手站在床前,俯瞰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江梨落站在那里,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一些,开口说道:“云泽,你来了?”
肖云泽转过身,看到江梨落身着一套普通的职业装,带着一个猫脸面具,看起来真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刚才来这里时,一路上他看到了许多参赛选手,都是一副花枝招展的样子,身上穿着华美的晚礼裙,就算戴着面具看不到脸,也总是选择那种能够露出自己脸上最美的部分的面具,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是调香师八强赛,他几乎要以为这里选美呢。
反观江梨落,与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比起来,简直是太普通了,普通的都不起眼了。
天气已经渐渐热了,大家穿衣服已经开始往凉快了穿,恨不得袒胸露背,唯独江梨落,恨不得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露一点儿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