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脚刚迈进门,阿离就被他房间里的景象和摆设品吓了一跳。
没有想到炎苜的房间面积比她们所居住一室一厅大出了整整两倍。
入眼处是一对摆放在房门两侧各一支的长颈青花瓷花瓶,视线右移,从左数过去都是一些上了时间的古老铜器和幂鼎。
阿离四周打探了一番,开口问道:“炎苜皇子你好像对药理炼丹之术很是喜爱啊?”这话听上去是疑问句,可不知道为什么从她的嘴中出来,进了炎苜的耳朵里就成了肯定句。
炎苜对这黑发黑瞳的神秘女子更感兴趣了。
他指引着她往自己最珍爱的暗红色器皿旁走,一边走一边介绍说:“没错,你以为人族和神族为什么会这么听话的把我们火苜尧皇室当作他们这么多年以来交流的媒介?如果我们火苜尧族的人没有点真本事,这些狡猾的族群又怎么会放肆的任由我们族过了这么多年的清闲日子。”
阿离接过话去,“我以为人族和神族之所以默认火苜尧皇室一直以来穿插在他们之间,暂代传话使一职是因为火苜尧族的手上一直拿捏着他们两族的龌蹉把柄。”
她的目光穿过这些眼花缭乱的器皿,直直的落在他的身上。
炎苜一愣,“哈哈”一笑。
“不错,不错,宫府阿离果然不愧是宫府阿离,本皇子之间还以为外界流传的那些蜚语流言都是玩笑之话,直到今天看见了佳人,才知道是本皇子小看了你。倒是把你与外面那些三教九流的庸俗之女相提并论了。”
炎苜看着阿离,唇边一直挂着玩味的笑。
阿离却不为所动,对于他如此高的评价也权当没有听到的玩笑话,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若是一般的女子得到了他这样高的评价,一定会当下就喜形于色得手舞足蹈起来。
可是炎苜从说完了之后就一直在双眼如炬的观察着眼前这个女子的一举一动,她除了认真的将自己平常珍爱的炼丹的法器拿起来一个个放在手里把玩一阵之后又放下之外,白皙光滑的鹅蛋脸上没有露出一丝窃喜或得意之色。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这么有趣的一个女人。
炎苜本以为被他的父王母后逼押到神魔学院之后,他之后的生活都只能一心沉浸在自己的炼丹炼药研究之中,从未想过自己还能有幸遇到这么一个有趣的女人,这可比他在火苜尧皇族中逗弄的那些胭脂俗粉好玩多了。
一时之间,炎苜对阿离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炙热。
而这份炙热的缘来是何,阿离又怎会不知道呢?
她之所以不告而别的回到宫府,还不正是因为查探到火苜尧皇室的炎苜皇子是一个很难对付的人,特别是自己的身份还是一个女性。
这个炎苜皇子生平兴趣除了炼丹制药之外,最大的一个兴趣恐怕就是沾花惹草,撩拨人心了吧。
传闻中,他曾把自己皇室中的族家大臣之女搅合得鸡飞狗跳,也正是因为他的不务正业,这样的皇子不管能力有多强大,从品性心性来看都还不足以满足继承人的要求,这也是火苜尧族的王将他放押到神魔学院来修身养性的重要原因之一。
这一点上,不仅书籍中略有记载,就连炎苜本人对此,也是心知肚明。
阿离也不急着说话,只是细细的把他桌子上摆放着的小玩意大玩意儿都通通挨个儿的看了个遍,然后才慢吞吞的说:“为什么我觉得炎苜皇子您好像早就已经提前得知了我会来找你一样?”她回过头去看坐到了她身后的黑色沙发上的炎苜。
这个人不愧是皇室之子,就连坐下倒茶的姿势都显得是那么的优雅和高贵,这一点上,葬川咲本人身上倒是没有这么多的贵族气息。
与他相比,葬川咲给人的感觉更多是难以亲近和冷酷,而炎苜给人的感觉则是高高在上和不可亵玩,虽然两者之间都不是可以轻易亲近的人。
但给人的感觉和气息却是完全不同的。
阿离在心中默默的比较起来。
她盈盈笑着,不慌不忙的等待着炎苜的答案。
“来,喝杯茶,我们慢慢聊。”
沙发的左侧是一个设计精致的落地窗,此刻窗外的落日正慢慢沉入地平线之下,那红光所及之处一片生机勃发之色。
光和热,这本事她一辈子都不可能接触到的事物。
阿离坐到沙发上,有些出神的看在窗外的景色,好似久久的沉溺于其中不能自拔。
太阳东升西落日复一日,会不会有一日也会再也不能升起?
她有些颓败的想,这么美的落日美景偏偏是在宣告一天的结束,黑夜的来临。
随着她的视线看向窗外,炎苜奇怪的问:“阿离为什么发呆?是觉得我这落地窗外的景物有什么奇怪之处吗?”他也就是随口一问,因为实在想不明白阿离对于这么普通的事物会产生这么大的反应,面上的表情甚至比她之前听到自己对她夸奖的话还要多。
他不仅感到一丝丝的不甘心,但也正是因为这个,才更加激发了他想要征服眼前这个孤傲冷漠的女子的想法。
越得不到的反而越想要,这不是每个人的本性吗?
阿离回过神来,端起温热的茶杯抿了一口,然后才开口说起今天来的目的。
“我也就不跟炎苜皇子拐弯抹角了,看得出来你也是个聪明人,想必也不喜欢被人当做傻子一样来糊弄,我今天来找你其实就是想和你做一笔买卖,不知道炎苜皇子有没有兴趣一试?”
“这聪明人三字我可担待不起,不过对于你说的不喜欢被人当做傻子糊弄一观点吧,这我倒是不赞成。”那星目眸光闪烁的注视着阿离。
阿离问:“哦?是吗?那敢问炎苜皇子对此有何高见?不妨说出来你我二人共同争论一番?”
听她这么老实的把争论二字脱口而出,炎苜倒是越发肯定自己多年以来看人的眼光了,他就说他肯定没有看错人,像阿离这么光是单单站在哪里一动不动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的女人,如果没有一个聪敏的脑袋的话,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绝不会像现在这般与世无争和通透。
她就好像一个游历世间之后看遍世俗红尘之事的智者,无论是说话谈吐还是举止垂眉,一个小小的撩动耳边发丝的举动都能撩拨得炎苜这颗多年不曾被人撩拨动过的男儿之心有了几分摇晃的趋势。
他打量着阿离的目光越发的肆无忌惮,“说起拐弯抹角这种事,如果是两个彼此之间情投意合之人,那拐起弯来说话没准就有意思极了,可若是与那痴傻呆愣之人争论,恐怕最后也只会换来一个咄咄逼人的印象。阿离觉得呢?”
阿离认真的想了想他说的话,也不是并无道理的胡诌,这炎苜看上去一副好皮囊,看来皮囊中也不全是稻草,还是有一些真才实学的,至少他这薄情寡义的嘴巴可会哄人得厉害。
她得时时刻刻提防着他的糖衣炮弹,不要轻易的被此人的甜言蜜语说得方寸乱了才是。
阿离在心中暗自提醒自己。
接着,她点了点头,“炎苜皇子所言极是。”
“阿离。”他突然出声叫她。
阿离放下茶杯看向他,目光中带着几分不解,眼神也好似在质问他为什么突然叫自己的名字。
炎苜说:“我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能与我说这么多话的女子了。”
噗!
难道他这么情意绵绵的看着自己就是为了说这个?
阿离客气的回了一句:“炎苜皇子谬赞了,阿离愧不敢当。”
这个炎苜当真不简单,她都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来意并不单纯了,他却仍是能够镇定自若的与她谈吐自然的谈论着其他不相干的话题,仿佛对于自己今天的所来目的一点也不担心和好奇似的。
她得想个办法打破这样的被动的局面才是。
阿离怎么想的炎苜不知道,而炎苜怎么想的阿离却也未必能够探知。
只不过两个人都在不动声色的谈论着各自不相干的话题,丝毫不主动提及今天晚上的正题。
直到窗外的夜色沉寂如墨。
炎苜才主动问及阿离的住处。
阿离:“就在这栋楼的对边三楼。”
“原来你我之间居然相隔这么近,但却唯独今日才第一次见面,实属不易啊。依我看,阿离也不像是那般交际复杂的女子,不如咱们日后就多多往来交谈,也好在这破学院中做一对知心挚友如何?”
阿离微微蹙起眉头。
“这又不是不可,不过在此之前我更想请炎苜皇子多多考虑下与我的买卖。”
说着,阿离站起身来,也不等他回答就走到门边,准备离开。
“阿离等等。”炎苜站起身来。
她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对他今晚的态度有些诧异和摸不着头脑,同时却也暗自责怪自己的轻率大意,居然完全没有料到他会给自己来这么一手,看来还得回去想别的办法来说服他与自己合作才行。
心中想法刚定下,耳边却已想起炎苜的声音:“阿离,如果你能够答应我一个要求,我便答应与你交易。”
“什么要求?”他居然也不想先问问自己是什么买卖?
“从今往后下午三点到我房间来陪我一起炼丹制药说说话即可。”
阿离一听,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