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海洋的办公室里。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上班的?”徐海洋首先问道。
“前段时间,你们去送子歌的时候,我就知道了,那天晚上的女孩子,就是你的女朋友。我问过子歌,你是干什么的,在哪上班。她告诉我,你是丽业的总经理。”小舅的双手紧紧握着茶几上的杯子,他抬头看了一眼徐海洋。
“那你,怎么就肯定,那天晚上车上的女孩子,就是我的女朋友?”徐海洋曾经问过水思晴,她是否记得那天晚上那个男人的样子。但是一问这个,水思晴只会哭,也不愿多说。加上她那天受了太大的惊吓,根本回也回忆不起什么来。所以,直到现在,他也没再问过水思晴关于那晚的事。他不想去揭开她心里的疤,不想她去回忆不愿回忆的事。
“之前在子歌结婚的时候,我见到她,觉得眼熟,就觉得是她,但是不确定。后来子歌在医院里,她去看子歌,我看到了她脖子上有道疤,我就更确定是她了。但是,我没有勇气面对这个事实。所以,我选择逃避。”小舅如实回答。这些天,他的内心也在做着痛苦的挣扎。虽然自己是一时气愤,没有控制住自己,才做了这么个事,但是人的本性决定了,他不可能在事后无动于衷。尤其是,当他得知,那个被他差点玷污的女孩,居然是自己外甥女的朋友的时候,他的愧疚感就更重了。
“喝口水吧。”徐海洋看他一直拿着水杯,但是一直不喝。
小舅笑笑,将水杯放在嘴边,但是并没有喝。
“为什么来找我?你之前为什么不去自首?”毕竟,事情过去了快半年了。公安局虽然掌握了一些线索,但并没有查到他这里,他现在也没必要再站出来。他完全可以将这事当做没发生过,当做什么也不知道,让这件事永远埋藏。
小舅喝了口水,考虑了一下,抬头看向徐海洋:“我原本想着,这事过去了就过去了,没人会知道是我做的。但是,没想到,你们去送子歌,还向我打听百里乡的事。那天晚上,我的心情坏到了极点,我想发泄。我也确实想对她做出什么,但最终还是放了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她一直在向我说你,一直在对我说你们俩个的事。那个女孩对你很在乎。她很单纯,也很善良,所以我才知道自己做了件多么愚蠢的事。子歌对我说,你们就要结婚了,还说了你女朋友因为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我也不想因为自己一时的莽撞,而给你们的婚姻留下什么不愉快。所以,今天我来找你,希望取得你的原谅,也希望可以取得她的原谅。我没有勇气去直接对你女朋友说,只有来找你。我也不想让子歌知道,她最尊敬最喜欢的小舅,居然是这么一个人。”
徐海洋看着小舅。他的眼里,是心里话终于可以说出来的诚实,是枷锁终于可以放下来的轻松。可能,在过去的日子里,他也在受着良心的遣责,道德的拷问。应该肯定的是,他过得一定也不轻松。
“谢谢你这么坦承,也谢谢你终于可以站出来。”徐海洋由衷地说道,但是他仍有一丝疑问。
“我能问问,那天晚上,你是早就盯上我女朋友了吗?”这个问题,徐海洋想过很多遍。水思晴生活很规律,对朋友和同事都很友善,不可能和社会上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产生什么交集。现在看来,水思晴和王子歌的小舅也不可能有什么过节。因为,她们俩个在那个事之前,应该根本就不认识。
“唉。我也是一时糊涂,才犯了这么个错。那天晚上,我开完出租回家,发现跟了我好几年的女人和别人跑了。而且,把我辛苦几年的积蓄全部带走了。我曾经受过女人的骗,这一次又被骗了。我的怒火烧坏了我的神经,也使我丧失了理智。我开始认为,女人没一个好东西,她们都是祸水。所以,我决定报复,报复女人,让她们付出血的代价。我也没有考虑,拿上把刀子和绳子就出了门。一路上,专门找路边等车的单身女性。很巧,遇到的第一个女人,就是你的女朋友。如果,当时不是你的女朋友一直在求我,一直叫我叔叔,还一直在说你,我可能真会犯下大错。是她,让我放下了刀子,让我可以回头。”小舅说着,有滴泪从眼里流了出来。
徐海洋拿过纸抽,递给他面前。这个男人,将一片真心给了自己爱的女人,结果却一再受伤。有的人,注定会在爱情中收获幸福。有的人,却注定会在爱情中得到伤害。
如果不是今天小舅亲口说出来,徐海洋都不知道,他差点儿和水思晴阴阳相隔。好在,他的小晴那么善良,连上天都在庇佑她。
“小舅。因为你今天的这些话,我仍然叫你小舅。虽然,你曾经伤害过我的女朋友,但是今天你有勇气说出来,你也有勇气去承担自己做事的后果。所以,我佩服你,佩服你是个男人。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因为已经过去了。我会原谅你。我相信,我的女朋友也会原谅你。王子歌那儿,我是绝对不会说的。这个,你可以放心。”面对着王子歌的小舅,徐海洋觉得,他的仇恨已经在慢慢消逝。
“谢谢你的宽容,也谢谢你能原谅我。我从你这儿出去后,就会去公安局。错是我犯的,我就该受到法律的惩罚。我也不想我的后半生,生活在悔恨和不安当中。”小舅站了起来:“不耽误你了,我要走了。最后,祝你和你的女朋友可以婚姻幸福,百年好合。”
徐海洋也站了起来:“谢谢,谢谢你的祝福。”他真诚地接受了小舅道歉和祝福。
小舅没有停留,也没再回头,他转身走了出去。
徐海洋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是一丝惆怅和无奈。
这个男人,敢爱,敢恨,敢承担,敢面对。如果不是生活的不顺心和不如意,他完全可以拥有平凡而又幸福的人生。但是,他走到今天,这究竟是谁错了呢?
楼下大厅。
“你刚才看到没有?早上来找徐总的那个男的,脸好像肿起来了。”小舅刚走出去,就有服务员注意到了他。
“他不是,来找徐总打架的吧?”有人猜测。
“谁知道呢?不关咱们的事,赶紧干活吧。”有人说了句。
中午吃饭的时候,杜丽莉来找水思晴。
“思晴,你说我怎么办?”杜丽莉放下吃饭的筷子,“你说,李子轩对我是认真的吗?”
“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水思晴不明白,杜丽莉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个。
“你也知道,我认识李子轩之前,他是离过婚的。可是,我昨天听到他一个朋友说,他是因为我才离婚的。你说,我算不算第三者插足啊?”
“你怎么会算是第三者插足?”水思晴也不吃了,开始认真想这个问题,“他离婚的时候,你认识他吗?”
杜丽莉摇摇头,“不认识。哦,不,认识。也算认识,也算不认识。”
水思晴不明所以,“那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啊?”
“李子轩以前经常在我的网店里买内衣,是我的一个老客户。但是,那时候,我不知道那是他。后来,你和徐海洋介绍我们认识以后,我这才知道,他原来早就已经认识我了。那你说,我们是不是算以前就认识。”杜丽莉也有些搞不清楚了。
“要我说,充其量,你们只能算是网上的泛泛之交,哪能算是认识。再说了,他和他前妻离婚,跟你有关系吗?”看着杜丽莉郁闷的样子,水思晴替她分析起来,“如果,是因为你的关系,那你只能算是一个诱因,并不是主因。因为,你们连面都没见过,根本就不算是真正认识。这事,你问过子轩没有?”
“问了。他说是他们俩个的原因,跟我没关系。”杜丽莉愁眉不展,“可是,我觉得,他肯定是怕我瞎想,才这么说的。”
“嗨。”水思晴笑起来,“李子轩都说了,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你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呢吗。再说了,你不信李子轩,倒去信旁人,是不是太可笑了?”
杜丽莉却笑不起来,“还不是他那个开什么破侦探社的狗屁朋友。这事,还是昨天我们吵架的时候,他说出来的。不过,他要是不说,我还真不知道有这么档子事。”
“算了,收起你那份好奇心吧。”水思晴开导着杜丽莉,“我可是听海洋说的,李子轩离婚是因为他和他前妻总是话不投机,跟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你呀,好好谈你的恋爱吧。”
“你说,我如果因为开个网店,再成了第三者,那不成笑话了吗?”杜丽格里拿起筷子,想夹菜,却停在了半空中。
“快吃你的饭吧。”水思晴笑着,给她夹过一些菜,“你可真能编,怪不得开店生意好。我看你这样,可以去写网络小说了。就是编它个几百万字,肯定也不是问题。”
一听这话,杜丽莉笑起来,“要说编,我就服你。你发表在竞秀晚报上的东西,我期期都看,都成你的忠实粉丝了。你呀,才是天下第一编。”
“吃饭。”水思晴笑着,用筷子敲了下杜丽莉的手。杜丽莉反而笑得更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