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听言,纤手紧攥在了一起,指甲嵌入肉里,她却丝毫不觉得痛,一颗心满满的自责。
她没想到,她的“死”会给闻爵带来这么大的伤害。
“那我该怎么劝他?”她不禁小声问道。
琳达感激地看着安琪,小声回,“你只要现在不要下车,然后做你自己就可以了。你现在下车离开,对爵来说太残忍了。他心心念念了小冉三年,我担心,你这一下车离开,他认为刚才是一场梦,就此崩溃,所以我拜托你。”
“如果是这样,那我就不下车。”安琪没有犹豫的就应了下来。虽然心里记挂着小王子,可想来小王子在古迟尉的身边也不会出什么事,最多是能哭一些。
“谢谢。”琳达道谢说。
安琪摇了摇头。
其实她应该谢谢琳达的,将这个消息告诉给了她,让她可以弥漫一些对闻爵的伤害。
她不爱闻爵,但却把闻爵当成了最好的异性朋友。
所以这三年来,她时常会关注他的相关报导。
报导上将他和古思的关系传的婚期将近,可现在看来,那只不过是传闻吧。
以闻爵现在的状态,怎么可能会结婚。
思绪一番,安琪嘴上说,“你不用谢,他是我的偶像,能帮到他对我来说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琳达微微一笑,看着安琪的侧脸,“你真的很像我们的朋友小冉,可是你们的气质又截然不同。”
安琪眸底划过一抹苦涩。
当然气质会不同了。
以前的池小冉单纯到单蠢,也没有什么资本去改变。
不记得从哪本书上看过这样一句话:一个人的气质里,藏着她走过的路,读过的书和爱过的人。
经历了这些事情后,她已经褪去了稚气,气质里隐藏着一个满目疮痍的曾经。
琳达见安琪不语,不禁说,“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嗯?”安琪不解地看着琳达。
琳达解释说,“因为我们总把你和一个已经去逝的人做对比。”
安琪明了,莞尔说,“没有,你们也是太在乎小冉了,小冉有你们这些朋友,她真幸运。”
“谢谢你能这么理解。”
车灯照亮了前面的建筑物,安琪看着闻爵将豪车开进了别墅区。
这遍别墅区里,有闻爵的家,也有她昔日的家。
当豪车路过一遍废墟时,安琪听见自己的心在叫嚣着痛!
她下意识的深吸一口气,以此缓解内心的疼痛,佯装不解地问,“奇怪,这么高档的别墅区怎么会有这样的废墟呢?”
琳达叹了口气,随后解释说,“这是小冉的娘家,小冉和她腹中的孩子以及父母,还有妹妹,全家人都死在了三年前的一场大火里。是爵,不让人变动这遍废墟的。”
“为什么?”安琪困惑地问。
“我也问过他为什么。”琳达回忆说,“当时爵说,虽然丫头和她的家人都不在世了,可他还是要替她守护住她的家。”
安琪的内心充满了感激。
她看着闻爵消瘦的背影,不免觉得心疼和内疚。
“到了。”闻爵将停稳后,率先下了车,绅士地为安琪打开车门。
安琪下了车。
闻爵牵起她的手,大步走了进别墅。
一进别墅,他就叫佣人准备给安琪换洗的衣服,随即看着她,眼里宠溺,温声说,“先去洗个澡,你的衣服都已经淋湿了,免得感冒。”
安琪的心里划过一股暖流。
闻爵还是像三年前一样,总是能暖到她的心底。
他担心她会感冒,可明明湿---透了的是他自己。
“你也洗个澡吧。”她温声说道。
闻爵笑了,如沐春风!
阴郁的似乎都要长满了青苔的别墅,在这一刻盛开了姹紫嫣红的花朵。
佣人们看在眼里,纷纷跟着笑了。
而门口站着的琳达,脸上也绽开了笑容。
果然,小冉是治疗闻爵忧郁症最好的药。
看着闻爵和安琪先后上了楼梯,她转身离开了别墅。
大功告成,累了一天,她也想早些休息了……
安琪从客房洗完了澡后,包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便看见床C放着一条银色亮片的V领长裙。在日光灯的照耀下,如果堆满了钻石。
她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三年多前,那条价格四万八,celebrity品牌的裙子。
因为这条裙子,她曾被店员看不起,后来闻爵将它买了下来,打算让她在他的发布会上穿,当时她拒绝了。
没想到,这条裙子居然留到了今天。
没有一丝褶皱,足以看的出来,这条裙子一直被精心保留着。
她换上了这条意义特殊的裙子,刚走出客房,便看见对面倚墙而站的闻爵。
他已然换上了一套干爽的衣服,唇角弯着笑意,像个漫画里走出来的王子,并不真切。
“你洗澡好快。”
“你真漂亮。”
安琪和闻爵异口同声地说完,随即又相视一笑。
闻爵眼神欣赏地看着安琪。
她穿上这条裙子比他想像中的还要美。
她的皮肤白皙,身材曼妙,再配上她精致的脸,堪称完美。
他的心紧张地跳动了起来,直到现在,他都觉得不真实。
“丫头,你告诉我,这不是梦吧?”他伸手将安琪再度拥进了怀里。失而复得,是上天对他最大的仁慈!
安琪缓缓抬起了手臂,有意要回拥住闻爵,最终她放弃了。
“爵大人,我真的不是丫头,我是安琪。”她否认道。在没有达到她的目的以前,她要万事小心,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闻爵的大手轻抚上安琪湿漉漉的秀发,温声说,“你是丫头,只不过你失忆了。”
安琪一阵沉默。
闻爵又继续道,“没关系,即使你一直都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因为我会和你创造新的回忆,一个更美好的回忆。”
谢谢你,闻爵。
安琪在内心说完,眼框有些发热。
她轻轻推开闻爵,以免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借口说,“我头发还没有干,有吹风机吗?”
“有,有。”闻爵领着安琪走进了客房,从洗手池最下面的一个抽屉里拿出吹风机。
安琪伸手去接。闻爵却眉眼温柔地说,“我来给你吹头发。”
安琪犹豫了下,最终点了点头。
她坐在化妆凳上,透过面前一尘不染的欧氏化妆镜,看着小心翼翼给她吹头发的闻爵。
他应该是平生第一次给女人吹头发,所以很笨拙,看起来手忙脚乱,虽然很小心翼翼地,可还是不免弄--疼了她,但她的心里却是暖洋洋地。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希伯来亚最寒冷的冬天,被一束阳光照耀一样,觉得异常温暖。
“丫头,对不起,我的手比较笨。”闻爵懊恼于自己平常没有给别人吹过头发,导致总是伤到安琪。
“爵大人,我真的不是丫头。”安琪故意强调完,她柔声说,“不过,你可以给我讲讲丫头的事情吗?我对她的事情很好奇。”
“好,刚好帮你回忆一下。”
闻爵用动听的嗓音娓娓道来,道来安琪记忆里清清楚楚的事情。
“当我再次知道你的消息时,是通过报纸,说你和家人全部死在了那场大火里。”闻爵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当即在国外的他看见这条报导,那一瞬间的脑海空白,紧随相伴的心痛。
安琪循环渐进地问,“那丫头和她的父母被葬在哪里了?”这才是她让闻爵讲关于她自己的事情的主要目的。
她迫切的希望知道,她的家人被安葬在了哪里。
三年过去了,她这个不孝女回国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要去祭拜她的父母以及妹妹。
“丫头没有安葬!丫头就是你!”闻爵扳正安琪的身子,他并没有说出安琪期待的答案,而是神情受伤的蓝眸凝视着安琪,“你是池小冉,不是安琪!!”
如果闻爵的情绪没有这么激动,那么他一定会看出,安琪美眸里的受伤不比他少一分一毫,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是的,池小冉没死,以安琪的身份苟活了下来。
现在连要去祭拜自己的家人这么理所当然的事情,都要通过旁敲侧击的方式。
哀莫大过于心死。
所以,说池小冉死了也不为过。
“丫头!你是池小冉!你没死!”闻爵像个胆小而又倔强的孩子,再次强调说,“你没有死!”
安琪看着这样的闻爵于心不忍,可她又不能承认自己就是池小冉。
她只好起身,给了闻爵一个拥抱,安抚他说,“爵大人,你冷静些。”
闻爵渐渐冷静下来,将池小冉紧抱在了怀里,“对不起,吓到你了吧?我最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容易激动,琳达说我好像得了什么病,可我当时没心思听,等抽空我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那就明天吧。”安琪关切地说,“看病还是要趁早去的。”
“不行。我怕我去看病的时间,你就又会消失三年。”
安琪轻轻拍着闻爵的后背,她感觉闻爵像是被吓着的孩子一样需要呵护。“明天我陪你去医院。”
“真的?”闻爵高兴地看着安琪,满脸惊喜地说道。
安琪点了头,保证说,“真的。”
……
奢华的客厅里,古迟尉来回踱步,一双深邃的紫眸睨向墙壁上挂着的洋钟。
“都已经快两点了,她这是准备在闻爵家里过夜的节奏吗?!”他的语气里有着气愤加吃醋的成分。他取出裤袋里的手机,拨打给安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