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手示意王得彪与王豹父子俩不要声张,王登魁摸着八字须说:“嗯嗯,何副大队长的意思我知道,不要为了抓一个小丫头打草惊蛇,等他们游击队可疑分子出现,我们把他们统统收拾掉!”王得彪父子只得重新坐下来。
“不不,我的意思并不完全是这样。”何绍俊手摸着下巴得意非凡,“这个叫陈秀姑的小丫头当时神不知鬼不觉逃脱,本来就是个谜。现在她突然出现在这个惠宾楼,说明什么?说明这里暗藏着共党隐蔽组织!”
“哦,这个惠宾楼隐藏着共党隐蔽组织?”王登魁内心一震,随即连连点头,“嗯,有可能,很有可能!”
王得彪推开儿子,拍拍腰间手枪说:“既然怀疑这里有共党隐蔽组织,那就把那个小丫头抓起来盘问不就得了嘛?”
王豹腾地跳起来说:“好的,我现在就去把她抓起来!”
“不行!”何绍俊伸出手,“这样非得把事情弄砸!”
见父子俩不服气,王登魁用力轻轻一拍桌子:“你们两个都不要轻举妄动,听何副大队长的吩咐!”他对他一指,“我王某人相信你,何副大队长!”对方咧嘴笑笑,回应一句:“我何某不会忘记你王会长对我一片慷慨恩情!”
“喔唷,废话少说,快点献出你计策来吧?!”王得彪很不耐烦,他知道这个姓何的主要是感激堂兄放任二姐王葵芜跟他醉生梦死。
“来来,你们两个要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们过来听我说。”何绍俊展开双臂,“我们这样,派一个人暗地里盯梢这个小丫头,看她到哪里?跟什么人接触?等确定他们隐蔽点藏身处,我们立即派人包围,把里面的所有共党分子一网打尽!”
王家三人听他这么说,心服口服地点头赞同。派谁盯梢?何绍俊叫过他一个斗鸡眼贴身卫兵,对他嘀嘀咕咕交待一阵子,让他去执行。
忙忙碌碌的陈秀姑根本没有意识到有人暗中跟踪自己,趁端菜空隙,按照事先约定前往饭馆后侧楼上小房间向萧木尧与林志卿汇报情况。
盯梢者斗鸡眼及时返回,向何绍俊以及王家兄弟一五一十告知看到的地点。
“好呀,这回可要把他们出谋划策的隐蔽组织一锅端啦!”何绍俊目露凶光,声音嘶哑,“不把他们彻底剿灭,有朝一日,他们再翻过身来,我何某人将死无葬身之地!”
王登魁对他付之一笑:“呃,何老弟,接下来你看我们怎么行动?我们听你的!”王得彪一手按住枪柄恶狠狠说道:“我看由我亲自出马,带着弟兄们上去抓人,遇到抵抗的,一律就地打死!”王豹也是跃跃欲试。
“好,我们立即行动!”何绍俊呼地站起身来,对着王得彪,“王队长,有劳你带上你们便衣队,我让李斗横配合你一起行动。剩下的人,由赖兵带着继续埋伏好,听王会长跟我发出指令展开行动!”
一直在不显眼角落坐着不动声色的张小田察觉到王家兄弟与何绍俊有异常举动,他悄悄拽过张来福告诉他:“王登魁、王得彪跟何绍俊鬼鬼祟祟在商量什么事情?我有一种预感,楼上萧书记,林副书记跟隐蔽同志可能有危险!”
“哦,那怎么办?”来福四处观察,发现情况不对头,“哟,不好,那个李斗横出现,跟王得彪在交头接耳……”
小田皱着眉头想了想,一挥手当机立断:“不能犹豫不决。这样,你立即去把王大毛他们几个兄弟叫过来,碰到这里情况突变,果断投入战斗!我就留在这里配合上面张兆华保卫行动!”来福答应一声,迅速离开。
噔噔噔,从饭馆外面急促走进来一群便衣队员,王得彪敞开黑皮衣,来了个大招手:“兄弟们,跟我来,上去看看情况!”
眼瞅着王得彪与李斗横带着一帮人横冲直撞朝楼上而去,张小田暗呼“大事不妙”,急中生智,猛地一拍桌子:“你们惠宾楼是什么狗屁饭馆?给我喝的是什么酒?我才喝了不到一瓶,就傻楞楞到现在都醒不过来。”他顺势一把将桌上酒瓶杯子撸到地上,“小丫头,把你们老板叫过来,跟我说说清楚,快点叫!”
被这么一吵一砸,饭馆所有人顿时大哗。正准备下楼的陈秀姑在楼梯口看见挥舞枪枝一帮人,大惊失色回身就大声嚷嚷:“不得了啦,狗东西上来啦!”
走在最前面的李斗横骂了一句“死丫头找死”,举枪就对着目标射击。在办公室对面房间潜伏的张兆华已经冲出来应付局面,对着李斗横先下手为强,一枪命中他咽喉。
王得彪嗷嗷叫着命令便衣队向张兆华开枪射击。张兆华端着枪对秀姑厉声喝道:“你快点进去叫萧书记,林书记,还有其他同志迅速转移,我来掩护你们!”他凭借走廊上杂物,连续发射子弹,封锁住楼梯口敌人。秀姑指引着萧木尧与林志卿、常守仁向别处撤离。
张小田拔出手枪,在敌人背后射击,盯梢者斗鸡眼被他当场击毙,这样就大大减轻了楼上压力。张来福带着王大毛几个人赶到,不由分说,立即投入战斗。刹那间,饭馆硝烟弥漫,杀声震天,参加婚宴的人乱成一团。新娘子水蜜桃吓的魂不附体,新郎官马世甫狂叫着让刁武带着人守护他们夫妇。
砰砰砰几声响,王登魁用拐杖猛敲桌子:“不要再等什么人上钩啦,命令赖兵他们外面埋伏的人全部冲进来,杀光这里共党分子!”
便衣队后面受到张小田以及张来福等人突然袭击,为张兆华迟滞他们给萧木尧、林志卿以及常守仁,还有陈秀姑脱险创造了宝贵时间,不幸的是,他从窗口攀登出去时,被追击到前面的便衣队开枪命中,直接掉落下去。萧木尧发现他糟糕状况,立即返回身,在林志卿与常守仁、陈秀姑协助下将他搀扶着逃离。
饭馆里的张小田、王来福以及王大毛等人,被赖兵带着一个中队治安队冲进来袭击,当场有两人中弹倒下,张来福也受了伤,他对着王大毛大吼:“你赶紧随同小田冲出去,我带着剩下的两个人掩护你们!”向敌人射出子弹,他对着小田叮嘱一句,“大毛他妹妹玉勤就拜托你照顾啦!”紧跟着,他拔出两颗手榴弹,拉出引线,纵身扑向冲上来的敌人。
轰隆轰隆两记爆炸声,张来福与三四个治安队分子同归于尽。另外两人,被王登魁、何绍俊与王豹三人冷不防密集射杀。
所幸的是,治安队的人都认识王大毛,对他不忍心下毒手,就这样,他与张小田趁势冲出包围圈。
这场遭遇战,敌方损失也惨重,治安一中队长李斗横丧命,便衣队长王得彪受伤,便衣队死亡近一半,治安队也死了好几个。
暂且退至同仁大药房的萧木尧让业主刘半仙查看张兆华伤情,他认真查看一遍,叹口气摇摇头说:“张勇士胸部中弹,伤口又撕裂,抢救已经回天乏术!”
清醒过来的张兆华,手拉着泪流满面的林志卿,断断续续对她说:“呵,林、林书记,林老师,为、为了救你,我奋、奋不顾身,我对、对得起你……我值得……眼见你安然无、无恙,我死、死而无憾……”
当天晚间,游击队副队长张兆华壮烈牺牲。在大药房后侧过去一条河流边,掩埋好烈士遗体,萧木尧、林志卿与常守仁、陈秀姑连夜火速赶至水沟村,在王有根安排下,到他未婚妻陈水妹家里安顿下来。萧木尧当即决定,陈家作为特委机关临时所在地,继续从事份内指导性工作。
张小田与王大毛辗转反侧,终于胜利来到松树岭,积极投身到游击队行列之中。王大毛的妹妹王玉勤,高兴地成为特委属下的联络站一员。
就这样,在萧木尧领导的特委正确调配下,陈坚生率领的游击队,在各村进步百姓有力配合下,与日伪分子机智灵活周旋,沉重打击他们筹措粮草物资,严重削弱他们几方面势力范围。
斗转星移,光阴荏苒,艰苦抗战无情流逝了八年多岁月,在轰轰烈烈炮火声中,县城日军宪兵队以及治安军困兽犹斗,汇溪镇日军小队首尾难顾,汉奸维持会,治安队,便衣队惶惶不可终日。
传来激动人心喜讯,邓韬带领新四军一支神勇部队进入赣水、闽山两县城,在当地武装以及广大百姓积极配合下,接连肃清两地日军。他们与摇身一变打起抗战胜利旗号的治安军形成对峙局面。
没过几天,神勇部队一个骁勇善战小队在小队长徐卫国率领下,在陈秀娥引路下,星夜直插赣阳寨,通过特委萧木尧、林志卿等人,与陈坚生游击队联系上,趁天还蒙蒙亮,两支同仇敌忾的队伍风驰电掣般围攻汇溪镇日军小队,小川次郎绝望中用他的指挥刀了结自己性命,其他日寇殊死抵抗,全部被埋葬在熊熊抗日烟火当中。
这位徐卫国是徐卫平亲弟弟,早就是当年红军队伍中一员。
战事平息,陈坚生、林志卿夫妇与徐卫国紧急磋商怎么对付当地维持会,治安队,还有便衣队这些血债累累汉奸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