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端着盘的手倏然一顿。她只是回个身做了菜而已,怎么这人突然间就出现了?
走路也没有声音的,他是鬼吗?
“你怎么回来了?”心里吃惊,嘴上也就心直口快的问了,她完全没有想过这句话有可能会让眼前的男人不悦。
果然,楚萧寒皱眉:“这是我家。”
“额,”林夏阖眸。算了她还是什么都不说比较好。
她从楚萧寒身边擦肩而过,径自走到餐桌旁。楚萧寒看着她的背影,目光微沉。
听见身后没有动静,林夏回头看他还站在原地,犹豫再三她还是开口,“楚先生,你吃饭了吗?”
楚萧寒暼她一眼:“没有。”
其实真实情况是刚刚在飞机上秦棠已经给他买
过饭了。
“哦,那你过来一起吃吧。”林夏说着给他拖出一把椅子,又跑到厨房里给他乘了一碗米饭,多拿了一套餐具。
楚萧寒看着她跑来跑去的身影,突然从内心升起了一种淡淡的温暖。
在别人眼里,他有着常人没有的身份,有着常人没有的家庭,有着常人难及的地位,有着绝大多数人一生都无需获得的财富。所以,他理所应得的就该游戏人家,享受物质带来的各种精神享受。
站在高处,每天被别人仰视,露在世人眼里的都是风光,可表面背后的那些无人能知,他也用他堪称精湛的伪装全部掩饰下来。
其实,他要的很简单。
一个属于他的房子,一个肯为他忙前忙后,肯为她付出真心,肯为他上厅堂下厨房的妻子,还有一个他们两个人爱情见证的孩子。
这就是他最想得到的,不是大风大雨,轰轰烈烈的爱情,而是很平淡,很普通的生活。
他淡淡一笑,淡到那抹笑容几乎看不出来,可她脸上的线条明显比刚刚温润了很多。
林夏,我愿意真心实意的对你,我愿意先付出来换取你的心,但是,别让我失望。
楚萧寒坐了下来,林夏看他坐下了,也实在忍受不了肚子的抗议了,她先动了筷子开始吃。因为太饿,根本来不及顾及形象。
索性自欺欺人,她不去看楚萧寒,就觉得他肯定也不会看她,所以就更没有顾及了。
楚萧寒确实没有一直盯着她看,可两个人对着,加上他又会时不时的注意她,她这个吃相自然是看见了。楚萧寒挑眉,这还是第一次有女人在他面前这么不注意形象呢。
虽说他不喜欢应酬,但以往因为身份原因还是需要必不可少的参加一些,每次都会有各种要么打扮妖娆艳丽,要么打扮假装清纯的女人上来搭讪,那做作出来的淑女模样是真的让他十分反感。
那种女人娶回家,和去拍电影与人搭戏有什么区别。
一想到这里,他想起了上次安娜有意的说起的那句话,他的父母是不允许没背景的女子和他结婚的。可又能怎样。
他若不没有喜欢的人的话是可以将就一下,可一旦他有喜欢了的,别的他什么都不在乎,只要那个女子真心对他就好。
门当户对这种事情对他无所谓,何况楚萧寒觉得,以他的能力和本事,何需一个女人再为她锦上添花?
商场本就是男人的天下,他凭他自己,也可以成为这个领域的王者。
林夏吃的很愉快,心里却是有些别扭。楚萧寒从进门开始一直就没怎么说话,现在两个人坐在一起也是一直沉默着,这种气氛之下真是别扭。
可他不说话,她自然也不会主动搭话。
直到快吃完的时候,楚萧寒才看着她,似是有些惊讶:“我还真是从来没有想到过,你还能做的这么一手的菜?”
林夏吃的动作一停,他这是在夸她吗?
“我以前专门有学过的,那一段时间对这些很感兴趣也十分上心。”
楚萧寒将背部靠在昂贵的椅子上,带着些许兴趣的看着她:“你在家里都是你做菜给你父母吃?”
“那当然了,我可不是你们这种世家公子专门有佣人伺候,我爸妈平时很辛苦的,我怎么可能再让他们照顾我。”尤其是她爸爸过世之后,妈妈一个人伤心了很长时间,她虽然也难过,可她不能表现出来,还得照顾好妈妈,让这个俩重新燃起希望。
“那就是小时候特意跟你妈妈学的?”楚萧寒对这件事情看起来是真的很有兴趣,有一种想要刨根问底的感觉。
“不是的,”林夏摇摇头,“我当时学的时候年龄还不大,那时候我认识谭阅已经一年多了,因为她喜欢会做饭的女孩子所以…”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林夏有些懊恼,她怎么又说起谭阅来了。
刚刚不是还在想,从这以后必须要让自己努力的去忘记那些回忆吗?
楚萧寒的脸色却瞬间沉了,她虽然话只说了一半,但重要的已经都表达出来了。
他突然有些嫉妒,为什么那个男人就能让她做到如此,不仅让她为他学这个学那个,甚至这几年以来都勾的她的心一直想着他。哪怕,他们早已分手,林夏也从来没有完全的放下过。
她这话的意思是说,他能吃到现在这顿饭还是因为谭阅当年的喜欢,那么他是不是应该顺便说句谢谢?
这丫头,是不是脑子缺点什么,人家都对她这样了,她竟然还这么对那个男人念念不忘。
缺心眼,没眼光!
他禁不住讽刺道:“林夏,我对你的智商十分好奇,为什么别人喜欢你就心甘情愿的去学,也没见他为你付出多少,你是不是傻啊?”
字里行间,是他都没有注意到的醋意。
他这语气让林夏脸上有些难堪,更有种一针见血直接插到了她心口的痛觉。她恼火的回道,“谁年轻的时候没有为一个人傻过,当年我年少轻狂,心理年龄幼稚还不行,再说了那时候我那么喜欢他,能让他高兴的事我自然会去做,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人之常情?”楚萧寒反问,“依我看来,你这叫目光短浅,自轻自贱!”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声,空气似乎顿时凝结住了一般,而她也被这句所谓的自轻自贱,深深地刺醒一般,心脏沉重的紧缩着,林夏低下头沉默不说话,双手不自知的攥紧,轻揉着自己的衣角。
楚萧寒意识到自己的话或许说重了,但以他的脾气,又怎会轻易说对不起,看她默默不做声的样子又有些心疼。
就在这个冰点的时刻,林夏突然抬头正对上他。
“对,我就是自轻自贱,别人说什么我都乖乖去做,在你的眼里很傻,可笑至极。因为,你永远也不懂喜欢一个人的那种不顾一切,为他付出一切,不图回报只因为爱。而你,从不懂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你自私到不会去喜欢一个人!最起码,我敢爱。哪怕是最后一无所有,我也比你一个不懂爱的人要强!”林夏攥紧双拳,低着头紧皱着眉头的把她对谭阅的爱,向楚萧寒毫无保留的表达出来了。
楚萧寒冷着一张侧脸,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空气中是一片死一样的沉寂。
突然,他随手抓起桌子上一个白木兰瓷碗用力的一摔,安静的室内传来了很大的声响。
之前他们所有的温情被这一声所打断。林夏了然,没错,这才应该是真正的他。
楚萧寒紧紧握住拳头。他对她的忍耐已经足够了,他也没必要再在她面前装什么好人!
无论他再怎么努力,也比不上她心中的那个人!
林夏紧咬着下唇,她明白她已经在挑战他的底线并成功激怒了他。一味的讨好他也不是她的性格,她不可能永远任人摆布着。
她安静的弯下腰,细细的捡拾着那些碎片。
楚萧寒冷眼看着她,越看越发的来气,索性最后狠狠推开椅子离开。
林夏自嘲一笑。他们两个人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又何必牵强勉强在一起,互相折磨,当彼此的耐心消耗殆尽,便是他们缘分散尽之时。或许这样两个人才可以更快的解脱吧!
伴随着夏日的凉风,他奔弛在荒凉的街道,驶过寂寞,拂过孤独,掠过时光,月光衬的他,如同黑夜中孤独的狼。
当楚萧寒再次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他轻轻走到他们的房间门口,如他所料他没有猜错,听到了她细微的哭声,他轻轻推开门,床上的可人儿蜷缩在床边,林夏慌乱之中赶紧把头埋在枕头里。
细长的黑发不均匀的散落在被子上,只留一点点饱满额头露出来,细碎的乱发遮挡住她的脸。眼角仍然有泪时不时的流出落在枕头上,这不禁让他的心里有些泛酸。
他知道她没睡,不自觉得用手指轻轻触及她的脸庞,抚开她的头发,他在向她,宣告他的存在感。
她也知道他来了,此时的气氛十分尴尬。林夏紧张的颤抖着,还能感受到楚萧寒的手指,触及在她的肌肤上,所产生的异样的感觉。紧紧憋着气不让他发现。她相信自己可以是一个好演员,她可以做到不动声色。
楚萧寒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念头,他决定捉弄一下这个小丫头。
王者的地位不容许任何人的轻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