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专心敲击键盘的梁慕宸微微抬眼，看不出表情波动，懒懒应了一声，继续看向笔记本屏幕。
“那孙子这几天一直不安分，应该是要搞出什么事来。”
“不自量力。”梁慕宸冷冷评价了一句，眸子里闪过一丝厉色，很快消失不见。
于靳远点了根烟，深深抿了一口，吞云吐雾间，人精似的眼睛盯着埋头工作的梁慕宸，“你让我注意李明旭的动向，那这么说来，从许氏撤资的几个台湾佬也是你给逼回去的吧。”
“我只是在维持市场的平衡。”
“得，梁大总裁想辩解，理由那不是成千上万的，我说不过你。”
于靳远把烟碾灭，看着仍一心扑在桌面工作资料上的梁慕宸，摇头无可奈何的笑笑。
明明就是动了小心思，还闷骚的死不承认。
不过能让梁慕宸这么大费周折惦记的，这个叫许诺的小姑娘还是头一个，真是新奇的很。
于靳远想着一定要再见见这姑娘，看她是有多大魔力。
不过今晚他过来，是约梁慕宸出去蒲，谁想这工作狂一沾了办公桌就下不来了，直至晚上九点多还在忙。
肩膀上一旦重了起来，确实会忙到废寝忘食。
同样夜深了还在办公室的还有许诺，早些时候开会她拿出的合约书让李明旭丢尽了脸面，出会议室时，他阴森的眼神让许诺隐隐感到不安。
“阿姨，我爸今天情况怎么样？”许诺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给保姆打电话。
“老爷子身体好多了，今天还念叨您呢，胃口也不错，您就放心工作吧，我现在在家给老爷子熬骨头汤呢，您要跟老爷子说话就打咱新顾的护工电话吧。”
确实，她想着和父亲说说话心里能踏实些，既然阿姨不在医院就算了吧。
“我应该一会儿就过去，不打了。”
关了手机，许诺驱车直达闺蜜洛琪住处，请教一些关于公司运作管理方便的问题，等她出来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
天空阴郁的厉害，许诺下了出租车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淋个当头，她迅速跑进医院，也顾不得湿了的衣服，径直去了父亲病房。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慌的厉害。
病房是空的！
“护士，我爸呢！”
“病人在5楼抢救室。”
许诺疯狂的奔跑在医院走廊上，她大脑空白，什么也不敢想。
“一定不会的，一定不会的，一定不会……”
不同于上次听到父亲突然住院的消息，这一回，她的感觉很糟糕。
她冲到手术室前，刚好医生走出来，她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我爸爸他……还好吧……”
“我们已经尽力了，非常抱歉，请为病人准备后事吧。”
医生推了推眼镜框，表情凝重，正要转身回去，却见许诺一个重心不稳，跪坐在地上，他忙去扶。
“请您节哀。”
“滚开。”
“人死不能——”
“滚！我叫你滚开啊！”
她嘶吼着，眸子模糊着，什么也看不见。
父亲从小到大都是她心目中的英雄，可以抱她飞得很高，可以给她买喜欢的芭比娃娃，还可以用胡渣子挠的她咯咯笑。
父亲无所不能，怎么会说走就走呢……
“你骗我！绝对不可能！”她踉跄着爬起来，跌跌撞撞要跑进手术室。
医生拦下她，“医护人员还在处理病人的遗体，要再等一会才能进去。”
“上次你就不让我进去，这次还要我等，我等不了，再等，爸爸就走了，他会丢下我的……”
她语无伦次，手足无措像个孩子。
医生于心不忍，松了挡住手术室门的手。
片刻，空荡悠长的走廊里，她颤抖着的哭声撕心裂肺。
安详躺在手术台上的父亲，再没了睁开眼嗔责她没个淑女样的可能。
她眼泪如掉线珍珠，无声一滴滴坠落在惨白的床单上，疼的她肝肠寸断。
凌晨四点，许诺从父亲的床上惊醒，捂着胸口呼吸紊乱，她跳下床，赤脚匆匆跑到洗手间，瞧见镜子前脸色惨白的自己，呆住了。
原来，这是真的。
父亲真的不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