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刚和带着小玉到到唐建华的诊所是从他们两个上床起两个星期以后的事了。
这天早上，罗刚慌里慌张地开着他那辆红色捷达车，带着小玉一起到了唐建华的诊所。罗刚和小玉一人戴着一副墨镜，活像是黑道大佬和大佬的女人。当唐建华看到小玉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陪着罗刚喝酒的那天晚上，小玉也在自己的身边，还有后来酒店里发生的那些事情——他虽然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是那些模糊的印象还在。
“建华，好兄弟，帮我们看看我们这是怎么了！”罗刚领着小玉直接冲进了唐建华的诊室，也不管另外一个病人正坐在里面看病。
唐建华抬眼看了看罗刚，“你们稍等一会儿啊！这个病人看完就给你们看。”
“快点啊兄弟，人命关天啊！”罗刚焦急地催促道。说着，罗刚拉着小玉坐在了诊所的长椅上。
杜小芳在给病人取药，看到罗刚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身边还带着一个女人。她又仔细地瞧了瞧那个女人，和自己竟然有几分相似。罗刚这个大流氓难道谈恋爱了？杜小芳心想着。真是难得啊！像罗刚这样的男人居然也会为了一个女人急成这样。
杜小芳摇了摇头，又接着给病人抓起药来。
过了一会儿，唐建华终于给刚才那个病人诊断完了。罗刚见到刚才那病人一出来，便立即拉着小玉跑进了唐建华的诊室。
“兄弟，听我说，现在能不能把诊所里的其他病人先请出去？你放心，今天的损失我赔给你。”
“靠，罗刚，这诊所又不是你开的！你凭什么要我把病人都赶出去啊？”唐建华白了一眼罗刚，没好气的说道。
罗刚倒也不觉得唐建华这样的态度让他生气，焦急地说道：“兄弟，涉及到我夜总会的事情，我还有小玉，还另外几个小妹妹，出事儿了！”
“你刚哥能出什么事儿啊？——对了，你俩还是把墨镜给摘了吧，到我诊所里来还戴着墨镜，你装给谁看啊？”
罗刚于是取下了自己的墨镜，然后又对小玉点了点头示意小玉也取下墨镜。
唐建华这才看清楚，罗刚和双眼和小玉的双眼都留着明显的黑眼圈，眼睛里也布满了红红的血丝。唐建华预感到事情可能有些严重，便走到了诊室外面请其他病人先行散去。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儿？”唐建华焦灼地问道。
“哎，别提了，两个星期以前，就是……”罗刚故意压低了声音：“就是上回叫你去玩那天晚上，本来头一天晚上大家都玩得很开心，但是我和小玉从第二天起就感到有点头晕，一开始我没在意，我以为是我最近喝酒喝太多所以头晕，然后就是没休息好，后来我就没怎么应酬，也极少喝酒，可是头晕的症状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厉害了。到最后干脆一发作起来就是头痛。小玉的情况也是和我一样的，另外，我夜总会里还有几个小妹妹也和我们的情况差不多。我和小玉看到这种情况就更害怕了，你说我们那夜总会会不会被我哪个嫉妒我家生意的人给整了啊？会不会有人下毒想要故意搞垮我们？对了，另外还有一件事儿，我小玉有一次做了同一个梦，梦见了一个脸部已经肿胀得变形的中年女人，在梦里叫我们的名字，太诡异了……后来的这些天，我们睡觉也睡不好，黑眼圈越来越重，出门只好戴个墨镜挡一挡。你知道吗？前几天，我无意中看报纸，看到县城小报上刊登的那个女老师自杀事件，上面还有一张那女老师的照片，我当时就觉得眼熟——后来我一想，我的妈呀，那不是我梦里梦见过的那个女人吗？这也太邪门儿了。可是我和那个女老师无冤无仇，她怎么会找上我呢？我左思右想想不通这件事。再后来我和小玉头痛一发作起来根本受不了，所以我就带着小玉来找你来了。你帮我分析分析，我和小玉还有夜总会其她几个小妹妹到底是怎么了？能开药的话尽量给我开点药好么？”罗刚说到最后越说越焦急了。
唐建华一开始尽量平静地保持着医生的立场听着罗刚诉说他和小玉遭受的一切。可是越往后面听，唐建华越觉得毛骨悚然——罗刚和小玉一开始头晕，后来头痛，这几乎和他，和杜小芳的症状一模一样。只不过后来他和杜小芳都每天在吃着治疗头痛的镇痛安神药，这才让他和杜小芳的情况有所好转；而罗刚所说的梦，梦中那个中年女人，小玉梦见过，小芳也说她梦见过。
唐建华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而杜小芳听到这里也感到心惊肉跳，罗刚和那个叫小玉的女孩竟然都梦见了那个中年女人——张英。
“根据你刚才所说的分析，有可能是这段时间喝酒太多，没有休息好，所以造成了头痛的情况。都不要想太多了，世界上哪有那么多邪门儿的事情？况且我是医生，你们只要按照我的医嘱吃药就好了。小玉也是一样的，我给你们开三天的药，吃过以后如果有所好转，那就在吃完这次的药以后再过来我这里再拿几天的药巩固一下。如果没有效果，那到时候我就另外给你们开别的药。”唐建华故作镇定，他不想让罗刚和小玉看出他内心里深深隐藏着的不安，还有……
“对了，我需要八个人的药量。因为……”罗刚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小玉，“……因为还有几个小妹妹也和我们有同样的情况。对了，今天的药我给你双倍的价钱。”罗刚抱歉地笑道，为他刚才叫唐建华遣散了诊所里最后几个病人而感到不好意思。
“这个倒用不着，你们不是有八个人么？八个人的药费相当于是今天这事儿的补偿了。”唐建华淡淡地笑道。
好不容易等到罗刚和小玉把八个人的药取走。杜小芳立即气冲冲地跑到唐建华的诊室里质问起他来。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我也做过类似的梦？我也梦见过那个中年女人？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那个中年女人就是张英？”杜小芳感到无法理解。
只有唐建华的心里清楚，这件事情比他想象中严重多了。他用他那医生的眼光和严密的逻辑推理起来：这么多人都出现了类似的症状，那说明有可能是某种未知的病毒。我记得张英到我们诊所来就诊当天，昏迷过一次，然后醒过来的时候胡乱地挥舞双手，结果把小芳给抓伤了——而很有可能，小芳因为被张英抓伤而感染了某种神秘病毒。而我和小芳有过性接触，然后和小玉……还有我老婆王悦……而小玉和罗刚肯定也有性接触，而罗刚那家伙，据我了解，他家夜总会的女孩子基本上都被他玩过了。所以，这大致就能很好地解释这个情况了。但是，如果被任何人知道，所有人的症状是因为我那天晚上在罗刚的夜总会传播给小玉，而又通过小玉传给了罗刚和夜总会其他的女孩的话，罗刚一定不会放过我。所以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和小芳也有同样的症状。而现在最重要的是，我要怎么去跟小芳说这件事？“
唐建华在心里不停地纠结着，思考着，他心想如果他告诉小芳他和那个叫做小玉的女孩有过一腿，然后因此而导致了小玉和罗刚，还有悦城夜总会里其她几个女孩患上这个诡异的头痛症，那么小芳一定不会原谅他的。
怎么办？怎么办？该怎么说？唐建华的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
突然，他急中生智佯装生气地对小芳吼道：“你冷静点好不好？”
杜小芳被唐建华的话给震住了，她从来没有看到过唐建华这般生气的样子，便冷静地坐了下来。
唐建华看了看诊室外面，一个人都没有了。唐建华关上了诊室的门，叹了口气道：“你知道吗？这个头痛症，我怀疑是我传染给了罗刚他们。”
“什么？”杜小芳惊得张大了嘴巴。
“所以我才让你冷静，先别吃惊，你听我说。有一天晚上罗刚叫我去他家夜总会玩，当天晚上除了他还有另外一个公子哥，当然还有几个陪酒的女孩，包括小玉——就是罗刚刚才带来的那个女孩。后来我们玩猜拳游戏。游戏分为两组，每组猜拳输到最后的那两个人要进行舌吻，而且还要喝下整整两瓶瓶啤酒。那天晚上我和小玉、罗刚都舌吻过，然后连着干了四瓶啤酒。你知道我酒量并不好，平时最多三瓶酒得趴下了，那天我喝了四瓶啤酒以后整个人就晕了，后来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真恶心……”杜小芳露出了一脸嫌弃的表情道：“你居然和那样的人舌吻，你还跟我……可是，他们头晕这事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不要说是因为你跟他们舌吻，所以通过唾液传染给了他们吧？”
“你先别急着恶心，听我把话说完。你不是曾经怀疑过张英因为抓伤你的手，所以导致了你后来的头痛症包括羊癫疯的发作么？”
杜小芳点了点头道：“没错，我是有过这样的怀疑。”
“根据我的推测，”唐建华继续说道：“很可能张英抓伤你以后，某种未知的病毒通过你手臂上的伤口而感染了你的神经系统，才导致了后来你的羊癫疯还有头痛症的发生。而你被张英抓伤以后，我和你有过性接触。所以你也传染了我。我身上同时也携带了那种神秘病毒。而我又在无意中传染给了罗刚和小玉。然后后来他们又相互传染，才导致了后来罗刚所说的夜总会另外几个小妹也有同样的症状。”
“那你是说，你现在也有同样的症状了么？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啊讨厌鬼？”小芳为刚才自己的鲁莽和冲动而感到愧疚，同时她也为自己将唐建华所说的这种神秘病毒传染给了她亲爱的“讨厌鬼”而自责，“对不起，讨厌鬼，是我害了你，没想到我成了病毒的源头。”
唐建华走到了杜小芳的身边，把她揽在怀里，一边抚摸着她的秀发一边说：“没事儿，我爱你，所以我不在乎这些事。不过你想想，如果我像你刚才所说的那样说出你也有同样的症状，那我怎么去给罗刚他们解释？你怎么会得头痛症？难道我说别人给你下毒了么？而且，如果他们知道了是我传染给他们的，你想想罗刚会放过我们么？虽然他口口声声叫我兄弟，但是，他家的黑道背景……就算他不用亲自来，他也可以安排一堆人天天来找我们的麻烦。”
杜小芳这才意识到自己差点犯下大错，一个劲地道歉：“对不起，建华，我刚才没想那么多，我没想到后果会那么严重，我太冲动了。”
“没事儿，宝贝儿。虽然这件事是一件坏事，但是我们可以把它变成好事啊！”唐建华看着杜小芳的眼睛，他的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我没听懂，这种事怎么会变成好事？”杜小芳疑惑地问道。
“你仔细听我说，我觉得这件事情不会这么轻易地结束。罗刚那个夜总会的女孩，你知道她们私下里和客人还有肉体交易的么？”
杜小芳点点头，“虽然我从不去那些场合，但是这个我还是懂的。”
“嗯，所以，那些女孩到现在为止肯定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传给了很多人了，而那些被传染的人又会在无意中传染给更多的人，包括他们的老婆，或者别的性伴侣。除此之外，那种病毒还可以通过血液传播，就像张英传染给你的模式一样。而那些得了头痛症的病人，他们肯定要到医院或者诊所里来看病。然后我们提前准备大量的治疗头痛症的药品。等到很多人感染这个头痛症以后，他们到我们诊所里来看病，我们稍稍抬高一点药价，就可以轻松赚上一大笔钱。这个难道不是好事么？”唐建华得意地笑道。
杜小芳听完唐建华所说，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一方面她觉得诊所能因此而增加收入当然是好事；但是另一方面，唐建华想要借此大发横财，让她觉得她喜欢的这个男人其实和罗刚那个公子哥并没有本质上的不同。他们的内心里其实都藏着残忍的基因，只不过唐建华藏得很深，深到连他自己都不自觉而已。
杜小芳虽然这么想着，但是实际上她的内心里也有极其自私的目的。既然这种头痛症具有传染性，不如借这个机会除掉唐建华的老婆王悦？可是她又不敢把这个想法告诉唐建华，她的内心纠结并挣扎着——殊不知，唐建华心里也有着和杜小芳同样的想法，只是，他决定先不要告诉杜小芳。或许，永远也不会告诉她。
一个比邪恶更邪恶的计划就此诞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