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痛的那一刻，她的眼里，蒙上了一层水雾。
苏以珩注意到了，强压着内心里一种莫名的湿润，说了句“起风了”。
顾希抬头，眼眶里的泪水就流了回去。
她对他笑了下，看着他坐在那里品茶，道：“阿姨的茶很香。”
“你喜欢喝茶吗？”他问。
“嗯，以前在家里喝，只不过，我们不这样泡着喝。”她说着，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给自己的杯子里也添了茶水。
他似乎有了兴趣，看着她，问：“那是怎么喝？”
“就是煮着喝啊！”
“煮？”他有些不解。
顾希笑笑，道：“很古老的喝茶方法哦！和日本的有点像，只不过我们不用把茶叶弄成沫。”
“那是怎样的？还真没听说过。”他说。
“改天我给你演示一下。”顾希道。
“有时间再说吧！”苏以珩道。
顾希见他这样说，那种心里的痛又钻了出来。
据说，在爱情这一场战争里，最先爱上的那个人，总是会输的一塌糊涂，受的伤也是最重。如果她和苏以珩的这算是爱情的话，那么她就是受伤最重的那个人了。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随便给她一点温暖，她的心就控制不住地颤抖，就会忘记了他所有的不好。
这是什么，犯贱吗？
明知道犯贱，可还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去靠近他！
顾希看着他的侧脸，久久不语。
苏以珩转过脸看着她，她立刻别过脸看向别处。
他淡淡笑了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顾希偷偷转过脸看他，却——
他那刚毅的脸庞，就那么毫无预警地袭了过来。顾希睁大双眼，唇瓣上就多了一份重量。
舌尖，熟稔地撬开她的贝齿，如鱼儿一般游入了大海，自由自在。
顾希闭上了双眼，他的大手托着她的后脑，把她挤在自己的怀里。
时间，在耳畔的落英缤纷之中流逝着，顾希的脸颊，越发的滚烫，心里那份痛，却被蜜汁一样的东西给封闭。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爱她，可是，此刻，她的心里，真的是甜甜的。
双唇分开，粘着两个人的一丝汁液渐渐被拉长，顾希痴痴地注视着他的脸庞。
“笨女人！”他说了句，然后就松开她起身了。
落英缤纷之中，他的背影越发的颀长。
顾希的嘴角，露出傻傻的笑，两只手颤抖着捧着自己的茶碗。
“跟我来。”他喊了句，顾希愣了下，看着他停下脚步回头，才赶紧追上了他。
她的手，落入了他的大掌之中，她看了一眼，视线还在两人紧握着的手上，整个人就被他拉着往前走了。
等到后来，当顾希回想起今天这一幕的时候，一如过去，她依旧不知道那一天的他究竟是在做戏，还是真的爱着她。
一颗心慌乱地跳着，顾希被他一路拽着来到一个院子，见他推开一扇门，她就被拽着进去了，完全不知道从之前的花园到这里是怎么走的。
以为他又要对她做那种事，顾希的脸一直是滚烫的。
明明和他决绝地分开了，可是现在被他牵着手的时候，她的心还是控制不住地乱跳，想到他会那么做的时候，脸颊还是会滚烫，甚至，身体里会有那种渴望——真是见鬼，她怎么可以这样不自爱啊！为什么会想——
可是，一进屋，苏以珩就松开了她的手，也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把她按在门上就开始——
“过来看看。”他却径直走到书架前面。
可顾希还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他，眼睛里却是无神。
“顾希？”他叫了她一声。
就这一声，顾希彻彻底清醒了，她忙“哦”了一声走了过去。
“听说你的毕业论文打算写中东的？”他问。
“啊？哦，”顾希赶紧整理心情，让自己从刚刚那个幻想里走出来，道，“是，你怎么知道？”
苏以珩没回答，只是伸出手，从里面抽了一本书出来，道：“这本书是沙特一个专家送给我的，好几年了，不知道有没有用，你要是喜欢的话，就拿去看看。”
顾希接过来，打开扉页，里面用阿拉伯文写了两行字。
她认识那些字的，大意就是恭请指出意见之类的，书里介绍的是底格里斯河的地理。
“你还看这种书？”她问。
“难不成你以为我不看书的？”他反问道。
顾希笑了下，不语。
苏以珩背靠着书桌站着，环抱着双臂看着她，想了想，道：“顾希，给你指导论文的那个人，以前认识吗？”
顾希一边翻书，一边看了他一眼，疑惑道：“没见过啊，怎么了？”
“他和你谈过你母亲吗？”苏以珩问。
顾希不解，看着他。
“你怎么知道程教授和我妈认识？”顾希问道。
是啊，你怎么知道，苏以珩？难道你要告诉她，其实我认识你母亲？
“你母亲以前在那边做记者的时候，我见过。”苏以珩答道。
是的，见过不止一次。
顾言，就是个疯女人，一个非常有魅力的疯女人，当时在那边认识顾言的人都会这么评价她。她总是不顾自己的安危，越是冲突的地方就越是少不了她的身影。她总是关注着那些因为战争和武力冲突而受伤的女性和儿童，关注着他们的物质和精神诉求。至于形象，她总是戴着一条黑色的头巾，一副墨镜。
苏以珩一说起自己见过自己的母亲，顾希的神经就立刻集中了起来。
“你和她说过话吗？她是怎样的人？她——”顾希很想问他，她到底为什么会死在那里。可是，她没法说出口。
其实，这个问题没必要问，母亲是意外死亡的，顾希很清楚。她只是想知道那个地方有什么值得母亲着迷，值得母亲以生命去冒险的。
“呃，她很优秀。”苏以珩只能这么说，这也是他听说的。
顾希苦笑了一下，合上书，长长地叹了口气。
“是啊，她是很优秀，我从小就听被人这么说。因为太优秀了才会抛下自己的女儿吗？我不明白啊！”顾希道。
苏以珩看着她，沉默不语。
“这本书，谢谢你，我不用了，我只是完成本科论文而已，不想做研究。”顾希对他笑了下，像是释怀一样，“等我完成了论文，就再也不会去追究她的事了。”
苏以珩的视线，凝聚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