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车,罗蝶香果然看见一条泥巴大路,就如算命老头孙子,在电话所说。泥巴路仅容两辆汽车并行,人车不多,但也足见这里人气旺盛。
跟随人流,顺泥巴大路,向乡村深处走,罗蝶香看见,路边开满了山花烂漫,野花如繁星。路边田埂上,水沟旁,开了好多花。黄颜色迎春花,大红色的月季,粉红的杜鹃,一簇簇的紫藤花,一团团的绣球花……还有许多野花野草,罗蝶香根本不认得。
原本罗蝶香是很急的,可是,走在这个地方,看遍山田野,闻阵阵花香,她也急不起来了。因为,她的前面,两个农民赶了一群大黄牛,把路都占完了。
牛身健壮,牛蹄硕大,稍微有点臭烘烘,牛群不紧不慢,摇头摆尾地走。罗蝶香在后面,再急也没用,还得小心别踩着牛粪。
她总不能去和一群“哞哞”叫的牛抢道。
寻乡里路,又问了人,罗蝶香终于按门牌号,找到了算命老头的家。再三看了门牌号,罗蝶香确信自己没找错地方。
“终于找对了。”罗蝶香对照手里,自己写下的地址,好欣喜。
不同于附近农家,家家户户都盖起二三层楼的自建楼房。算命老头居住的,竟然还是土屋老房子。泥巴掺和稻草打的厚实土墙,青灰色瓦片盖的屋顶,粗大木质房梁,简陋木质大门。门上两边还贴了喜气洋洋的福字,和鲜红色的对联。典型的四合院,不过看得出不是每一间房都住人,有的房墙壁都落了半边。
土屋门前,一群鸡咯咯叫着寻食,罗蝶香来了,这群鸡跑得一个不剩。墙角里,一只大黄狗被铁链拴着,这只土狗汪汪直叫,健壮又凶狠,令罗蝶香有点害怕。
罗蝶香举起手,正要敲门,不经意却看见,算命老头的孙子从转角转了出来。
算命老头的孙子是个小青年,依然是那样清秀俊逸,身材瘦弱。罗蝶香还记得,就是他,那天去小金山,在公交车上和自己坐在一起,也是他说自己当天有劫难,硬塞给自己祥云宝玉。
算命老头的孙子,戴着眼镜,白白净净,斯斯文文,他却没注意到罗蝶香,只顾往外走去。罗蝶香连忙把他喊住:“哎,哎,你好!你还记得我吗?你不就是,那位算命的老人家的孙子吗?”
算命老头的孙子,却把眼一横,皱起眉头,很茫然地问罗蝶香:“你谁?”一脸不屑的表情。
罗蝶香这才想起,自己容貌大变,早非往常。
罗蝶香连忙拉着算命老头的孙子,说:“是你打电话给我,告诉我地址的。你还记得吗?一个多月前,你给我算过命,给我了一块云形状的玉,记得吗?”
“我……”算命老头的孙子疑惑地看着罗蝶香,有点讶异。换了别人,他早就甩开手,走掉了。可是,偏偏眼前这个女生,又白又软,青春靓丽,好像和他年龄相仿,笑起来好像阳光耀人。明眸皓齿最生辉。
“一个多月前,在小金山,你爷爷犯病,我帮忙,救过你爷爷。你给了我一块玉,就是今天,你还打电话给我,告诉我地址……”
“噢噢噢噢!”算命老头的孙子终于明白了,恍然大悟地叫起来,“是你啊?”
随即,他又露出疑惑的神色,指着罗蝶香问:“你,你,是看着眼熟,可是……你怎么变了这么多?你不是很胖的吗?”
“我还想要问你呢?”
“来来,进屋里说……”
算命老头的孙子,带罗蝶香在乡间小院落,七拐八转。他带罗蝶香迈过高高的木头门槛,走进小院,经过一处天井。他和罗蝶香走入了一间宽敞明亮的厅堂。
“我去叫爷爷出来。您稍坐……”算命老头的孙子跑进里屋,扯开嗓门就叫,“爷爷,您看谁来了?”
罗蝶香一打量,这厅堂,依然是土泥墙的老旧屋子,厅堂外就是青石台阶,青灰瓦片的屋檐,点点清水滴落。厅堂内,对门放了一张八仙桌,两边两排椅子排列整齐。
罗蝶香一看就知道,这是算命老头的家。因为,八仙桌上放了个小香炉,烧香烛,点油灯供奉了三清道祖。正墙上,悬挂大幅天师画像,画中天师,仗剑阔步,道冠束发,虎虎生威。四面墙上,挂了些八卦图,易经字画,和一些笔法强劲潇洒的书法作品。
但桌椅都是上了年头的旧物,虽雕花饰凤,却破旧不堪,不过擦得很干净,屋内摆设,干净整齐,不染纤毫。
这屋子,是简陋了些,站在厅堂内,就看见屋后,两三株梅红色杏花开得正繁茂,杏花树又高,满树枝的杏花,就像碎雪满枝头。
现在的人,即使是农民,大概也很少有人住这样的土屋子了。
半饷,伴随着咳嗽声,算命老头拄着拐杖和孙子走来了。
其实,一看见须发虬髯的天师画像,罗蝶香心里就有点忐忑。她现在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算是人,或是鬼魂。她真害怕算命老头,拿一把桃木诛邪剑进来,大叫一声妖孽,就把自己给灭了。
然而,现实并不是这样。算命老头须发皆白,依然显得仙风道骨,却十分显老,有一些病态,拄着拐杖走路都摇摇晃晃,迈过一尺高门槛,都慢腾腾需要孙子搀扶。更别提,拿一柄桃木剑,生龙活虎地跳进来,灭掉罗蝶香了。
罗蝶香都看不过去,赶紧上前,搀扶算命老头另一只手,温柔体贴地说:“老人家慢点,这门槛怎么这样高?”
白发苍苍的算命老头,在左右两个年轻人搀扶下,颤巍巍迈过了门槛。他笑盈盈地问罗蝶香:“哎?小姑娘你是……真漂亮,啊,对了!你是我孙子的女朋友吧?”
“老人家你胡说什么呢?”罗蝶香闹了个大红脸。
算命老头的孙子也还年轻,脸也微微红了,他连忙对算命老头说:“爷爷,这就是上次,在小金山搭救你的恩人啊?她今天来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