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楚慕鸣的善良，或许七皇子的刘侧妃不会死，如果不是他的善良，淑妃肯定不会死，如果不是他的善良……圣山何至于对付顾家？
这一刻，顾元修只觉得嘴里一片苦涩，然而他没办法苛责，这样的楚慕鸣是自己想守护的，因为他的善良，在皇子之中才是最为难得的。
然而还不够，一个明君，不仅仅只有善良，他还得有谋略，还得心狠，当断则断。
这也是楚缙云对他的期待。
依旧是一片沉寂，顾元修看着依旧低垂着脑袋的楚慕鸣一阵摇头，片刻后，他选择离开。该说的他都说了，该做的他也做了，如果淑妃的死还不能唤起楚慕鸣最后的斗意，那么一切话语都是苍白的。
只是，还没等到他远去，就听到楚慕鸣低低的问。
他说：“元修，你说母妃她那时候想的是什么？”
顾元修转身，看到楚慕鸣缓缓抬起头，脸上一片苦笑：“母妃一直都曾表示要我振作，我却视而不见。元修，是不是我逼死母妃的？”
这一刻，顾元修居然觉得自己有些词穷，他已经忘记自己第一次无措是什么时候了。然而面对楚慕鸣单纯的目光，他却哑然了。
“你们都以为我不懂，可是我都知道。”楚慕鸣起身，“既然这一切都是你们希望的，那我，去做。”
顾元修感觉有些不妙，因为此刻的楚慕鸣看着十分陌生。
“怎么？元修，不认识我了吗？”楚慕鸣对着他笑，笑的很灿烂，下一刻，他的身子却是缓缓软了下来。
楚缙云终于放下面子，亲自照顾楚慕鸣，顾元修却已经远远离开，出了宫就来到卫府。
当听闻楚慕鸣的变化之后，卫如蔓倒是没多少变化、
“蔓儿，你听我说，”见卫如蔓一点不在意，顾元修提醒他，“你见到的人和事并不多，你不清楚，这样的人才是最为恐怖的，你知道一句话……”
他还没说完，卫如蔓就补充着：“伴君如伴虎是吧？”
见顾元修愕然看着自己，卫如蔓轻笑：“你以为我也不懂？楚慕鸣这样子看起来是真的想通了，不过大概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但是在我看来，还挺好。我不问过程，只看结果。最终不是还得我们一起对付七皇子和四皇子，不是吗？”
顾元修张了张嘴，到底是没说出什么来。
卫如蔓给他倒了一杯茶压压惊，这才继续：“其实我们都知道，一直以来他都是在强忍着，的确，楚慕鸣是真的太天真善良了，所以我相信，就算他再怎么变，这些已经融入他的骨子里，是无法改变的，总有一天，他会变成我们都熟悉的那个人。”
一口茶下肚，顾元修这才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卫如蔓。
“亏我还自诩是小九最好的朋友。没想到却没有你看的清楚。”
卫如蔓挑眉：“那是自然，旁观者清嘛，不过我倒是好奇，九皇子会如何处置淑妃娘娘这件事。”
已经彻底平静下来的顾元修深吸一口气：“你还不了解小九，他若是要对付人，肯定会不见血。”
听他这么说，卫如蔓蓦地想起了还在清风书院的安平王，怔神的时间内，顾元修已经笑了起来：“我是越来越期待了，之前孩子气的他都能让他们气的跺脚，甚至还加强了府内的防卫，如果小九真认真的话，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呢？”
“那不正好？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两人落寞的样子了。”
两人相视一笑，眼中是满满的得意。
说完这事，顾元修提起早朝上发生的事情。
“淑妃娘娘的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不过赵泓钰已经找到了几个嫌疑人，不过都是后宫的嫔妃，你也知道，他们做事肯定是极为小心谨慎的，这次肯定是抓不住真凶的。看起来小九要失望了。”
卫如蔓撇嘴：“失望什么？既然他已经这么表示了，那说明早就有预料的。倒是泓钰，还真是次次都让人失望呢。”
这话简直说到顾元修的心坎里了，当下狠狠的点头，等卫如蔓看过来时，忙傻笑着。
“还有呢？和亲的事情怎么说？还有东辽那边的条件呢？”
最近卫成锋一直神出鬼没的，卫如蔓真想了解朝堂上的事情，只得通过顾元修，不然则是要去宁府找宁相，总觉得有些刻意了。
“你以为咱们圣上真是个心善的？虽然答应了提供足够的物资帮助东辽的百姓，但是每年东辽都得朝贡不说，我大楚还得派三个官员协助东辽治理，当然，还有一支十万军队驻扎在东辽。”
卫如蔓吃惊的张大了嘴巴：“东辽的使臣难道都答应了？”
“那是自然，难道你还不知道吗？东辽可汗最心爱的儿子还在我们的俘虏里头呢，为了他，东辽可汗就算是将东辽拱手相让估计也不二话。”
卫如蔓挑眉。
“我知道你的想法，哎，其实东辽可汗还是不错的，只是他到底是不懂得治国，如今东辽百姓处于水生火热中，若不求助大楚的话，还真的难以度过，这也是不得已。你也知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如果咱们不是对立的话，我还真愿意结交他这个朋友。”
“瞧你得意的。”卫如蔓难得露出一丝笑容来，继续问，“那妮娜公主她们呢？还有，谁要嫁到东辽去和亲？”
顾元修的得意立马停住，有些无奈。
“之前不是楚慕真厚脸皮的主动请缨吗？看的出来圣上和宁相也是深思熟虑的，也就答应了他。”
“啊？两个公主都嫁给他？”
顾元修点头：“可不是，不过看样子他们应该是另外有计较。”他对两个公主的下落一点也不在意，无所谓的耸肩，随机他又反应过来，狐疑的上下打量着卫如蔓，“你这么关心东辽公主做什么？”
“我不仅关心东辽公主，还关心容嘉公主呢。”卫如蔓斜睨了他一眼，“毕竟跟妮娜公主有一面之缘，而且容嘉公主虽然心思歹毒，不过心思傥荡，我还是挺佩服的。”
“这不就得了？”顾元修摊手。
卫如蔓沉寂了片刻，苦笑了一下。
“看起来，容华公主是要得偿所愿了。”
顾元修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难得的相聚时光，卫如蔓又聊起了十几年前那事情，顾元修那边如今也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我已经让祖母将十几年前在卫府伺候的下人全部写了下来，如今还在府上的都问过了，没有消息。”说话间，卫如蔓喊了素雨，让她取了名册来，递给顾元修，“这份给你，希望我们双管齐下，能够尽快查清真相。”
顾元修对此并无异议，临走时还不忘提醒卫如蔓：“对了，你得注意一下你父亲的动向，我总觉得这阵子他早朝时都魂不守舍的。”
“放心吧。”卫如蔓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是咯噔一下，就算她再不敏感，此刻也明显察觉到不对劲。想着之前卫景荣来提醒的话，直接让素雨请了江流儿的人过来。
被派去盯着卫成锋动静的是瘦猴，小小的人动作却是敏捷，轻易躲在人群中找不到。
他有些为难的挠挠头：“三小姐，其实卫大人这阵子也没什么不对劲啊，就是经常去花楼，你也知道，那些地方男人都爱去的。”哪有男人不爱美人的啊？就是他，若不是为了任务，肯定也喜欢进去逍遥一番的。
其实这阵子每日他都有跟江流儿汇报，主要这花楼的名声实在不太好，就没想着玷污三小姐的耳朵。只是没想到她居然自己先问起，这就没办法了。
哪儿想，卫如蔓虽然面色微红，却没跟一般的大家小姐一般我训斥我，听完之后疑惑问：“和父亲一起的花姑娘都调查过了吗？也没问题？”
瘦猴极为自然的点点头：“哎呀，这个老大都调查过了，都没问题。”
这就奇怪了，之前卫景荣来分明是说起四皇子那边开始联系卫成锋的，可是这边了解却是说只是去花楼，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猫腻不成？
卫如蔓倒不是担心卫成锋被四皇子威胁，而是四皇子在不知不觉中对卫成锋下了手，自己却不得而知。
“三，三小姐，您还有什么吩咐吗？”瘦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卫如蔓。
素雨仔细看了看卫如蔓的面色，摆摆手，瘦猴连忙飞奔离去。
“小姐？”素雨一脸担忧，“是不是老爷那边又出了什么问题了？”
她在卫如蔓身边这么久，对自家小姐是真的了解。虽然一向都是肆意妄为，但是对家人该有的尊敬都做的一丝不苟的。老爷怎么说都是小姐的父亲，现在居然是进出花楼，这种事情小姐真是很难启齿不是吗？
素雨自然是没料到自己完完全全偏了，此刻卫如蔓满脑子都在想着，究竟四皇子想利用父亲做什么？
毕竟，只有深刻的了解他的目的，才能知晓他究竟会对卫成锋做什么手脚。
与此同时，才刚回到卫府的卫成锋，很快迎来了一直闭关读书的卫景荣，眉头微皱：“荣儿，你不去读书，找父亲有事？”
卫景荣瞧卫成锋虚浮的脚步，潮红的面庞，还有酒气滔天，语气有些不满：“父亲，听下人说，这几日您一直都在外面玩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