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了，你祖母没事，就是受刺激了。”卫成锋安慰，“蔓儿，你在这里陪着祖母，要多跟她说说话，别让她想着那些有的没的了。”顿了良久，他才叹息，“这事情是父亲的错，父亲不该将事情告诉你祖母的。”等说完，卫成锋这才反应过来，那些荒唐事情眼前这位三女儿是完全不知情的，等于是鸡同鸭讲，好不费力。
卫如蔓冷眼瞧着卫成锋离开静思阁，不过几日未见，他原本挺拔的背一下子佝偻了下来，分明还是壮年，却有如小老头一般。
宁相一直都言卫成锋实在是庸庸碌碌，他却是不知，卫成锋若是没有老夫人的提点的话，怕是这十几年来要犯不少错事。然而卫如蔓却又觉得心疼，父亲这十几年来唯一做错的，怕也是听从了老夫人的意见，娶了宁清美。
如果不是宁清美，一切都不可能发生吧？
她这边正虚头巴脑的想着，床上的老夫人则是嘤咛一声，悠悠转向的老夫人一看到卫如蔓，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
卫如蔓安慰：“祖母，这事情原先蔓儿是想着瞒着你的，没想到却是父亲来告知与你，倒是让祖母担心了，是蔓儿的错。”她先是承认了自己的错，这才接着道，“十几年前的事情蔓儿若是想调查起来有一些难度，不过祖母请放心。蔓儿一定会好好调查的。”
“哎……”老夫人从卫如蔓手中接过绢帕擦拭了一下脸，这才感慨着道，“这么些年来，我们战战兢兢的过活，原以为十几年过去了，这件事便是那些知情人也几乎都忘记了，却没想着，竟是我那个可怜的大孙儿被威胁了，我可怜的荣儿啊，是祖母对不起你啊！”老夫人又是一阵捶胸顿足，卫如蔓无法，只得上前去帮忙她拉开。
“祖母，大哥可是从未怪过你呢，您可是咱们卫府的顶梁柱啊，大哥这些日子一直没来看您，跟您请安，不是为了准备春闱的事情吗？大哥是没时间。”
老夫人却是一把抓住卫如蔓的手：“蔓儿，你父亲说的对，眼下这关口，咱们卫家必须做好十足的准备才是，你大哥如今是被人盯着无法了，但是你们姐妹还是可以嫁人的，只要嫁出去了，那便是我们卫家泼出去的水，便是圣上想着追究也是无法的，更何况，你身上还有着圣上赐下的县主的名头在，寻常人是轻易奈何不了你的。”老夫人越说，越是亢奋起来，“对，对，就是这样，蔓儿，你是说自己与高阳王只是兄妹？这可怎么办才好？那安平王世子如今还在丧期，怕是成不了婚的……”
瞧着老夫人已经开始为她忧虑，卫如蔓嘴里一阵苦楚，不过还是强忍着，双手紧紧的握住有些手足无措的老夫人的，道：“祖母，这件事情您且放心吧，蔓儿心中有数着呢。而且蔓儿不信了，当年的事情还真是父亲母亲的错，祖母，您且想想，母亲虽然是个不靠谱的，可是往日里曾与那个姨娘红过脸，争过宠？母亲自幼长在相府中，一向与人和睦，哪里曾经害过人？”
老夫人一怔，旋即缓缓点头：“是啊，当初便是祖母与你父亲也是不信的。只是下毒的那丫头可是你母亲身边服侍之人，由不得我们不信啊。”顿了一下，老夫人眼睛微微一亮，打眼看向卫如蔓，却瞧着她微微颔首。
“这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其实蔓儿也只是猜测罢了。当年圣上初定我大楚，登基之后后位一直都是悬而不绝。众人也清楚，圣上的发妻当初在战乱时走丢了，一同走丢的还有年幼的公主。”
老夫人面色并未变化，很显然对于那不知根底的姑娘是公主的身份是默认了。
可想而知，这些年来老夫人究竟担惊受怕了多少个夜晚，也可以想见，为何卫成锋有那般雄图壮志，却最终还是庸庸碌碌的。
卫如蔓不动声色的辨别着，又道：“以父亲的性子，定然是不会害人的，都说知子莫若母，祖母怕是最清楚地，蔓儿现在想问问祖母，当初参与下毒的人中，除了那小丫鬟，还有谁仍在世？怕是其中必有隐情。”
“哎，若是可以祖母找就让人去调查了。”老夫人长叹一声，正色，“正是因为当初那下毒的小丫鬟自尽了，我们什么都查不出来，加上你母亲的性子，我们也是怕，这才断了查下去的线索。”
老夫人说起这件事来很是感慨，卫如蔓也颇为同情。老夫人算是看的比较开的老人了，之前让卫成锋费尽心思迎娶宁清美导致后者和宁府断绝关系，她却并没有认为宁清美是个孤苦无依的，单凭出嫁那十里红妆，可见宁府对宁清美的态度，是以这么些年下来，老夫人虽然对其有埋怨，但面上还是和的。
“可惜了。”卫如蔓道，“那丫鬟怕是祖母调查下去，这才自尽的吧？难怪祖母没有继续调查下去。那祖母是何时知道她身份的？”
老夫人脸上尽是苦笑：“你祖母哪里来的本事知道啊？却是之前秦夫人莫名找了你祖母，说起这一桩陈年往事来，加之那会儿圣上一直寻公主无果，你祖母又不是个笨的，哪里能猜不出来？”
又是秦夫人？如今卫如蔓重生一回，所有人的动静似乎都能看明白，却是这样一个妇道人家看不通。庆幸的是，这位秦夫人待她还不错，而她和秦怡臻还是好友，有这样一层关系在……
卫如蔓的脸上突然布满了笑容，猛地一拍大腿：“对啊，怎么没想到这个呢？”
“蔓儿，你这是怎么了？”老夫人却结结实实叫卫如蔓这动作吓坏了，还以为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吓到孙女儿，一阵自责，“你可比吓祖母啊，有什么事情说出来。”
卫如蔓反应过来，连忙摇头：“祖母，没事，只是蔓儿突然想到一个好方法，对了，祖母，这事情父亲大约是跟你讲了，我已经同大哥说过了，让他们先应付着，咱们赶紧查清楚，我想老天爷不会这般无情的，不是我们卫府的错硬是让我们背。”
“好，好啊。”老夫人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丝笑容，忙拉着卫如蔓的手，“蔓儿可是咱们卫府的福气，没想到这么快就想到办法了？只是……”老夫人自然是想问卫如蔓是什么方法了，却见卫如蔓眨眨眼。
“祖母且等着好了，蔓儿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夜晚，顾元修听着卫如蔓的话，不由无奈的苦笑：“你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这方法我可是早就想到了，只是你也知道，便是当今圣上想要找秦夫人算一算，都得提前说，可见秦夫人骨子里傲着呢，你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也没跟秦家有太大的瓜葛，秦夫人怕是不会帮你的。”在顾元修心中，秦家一家人都极为神秘，否则楚缙云也不敢将国库交给秦施然管理，平日里倒是经常能见到秦家母女蹭吃的蹭喝的，但是想叫他们做事，却是一点都不成的。
卫如蔓不以为然：“既然你都认为有可能了，那山人自有妙计，不过事先说好了，暗中你还是得帮忙调查的，我这边的人手怕是最近一段时间都会被四皇子盯紧了。”
顾元修还不知道得月楼发生的事情，问：“怎么？楚慕真又开始逼你当他的王妃了？这小子还真是不死心的癞蛤蟆，你都被小九退婚了他还巴巴的凑上来，恶心。”
卫如蔓嗤笑：“不止如此，总之今日我是彻底回绝了他。好在他看起来不是特别生气，我想着他回到府中，怕是得有一阵子好忙了。”想到那个画面，卫如蔓不由的有些激动起来。
的确，此刻的四皇子府上，楚慕真一脸阴沉的坐在大厅中，他身边坐着的自然是游手好闲的二皇子楚慕轩了，站在一旁的是他的贴身护卫秦羽。
“我说老四的，不过一个女人而已，还是个被人退婚的女人，你为了她跟我一句话都不说，直接将我扔在这里喝茶可说不过去啊。”楚慕轩放下茶盏，语重心长，“这老话说的好，天涯何处无芳草啊，你何必将卫府三小姐看的这般重呢？”
“二哥，你不知道。”楚慕真满脸阴翳，“这回可不仅仅是卫如蔓的事情，你还记得她身后的势力了吗？你猜猜今日我在得月楼瞧见谁了？”
楚慕轩对这种游戏一向乏善可陈，挑眉：“甭管那是谁，惹着你了直接砍了不就得了？”经营胜利赌坊这般久，楚慕轩那痞里痞气还学了个十成十，当下瞧着楚慕真就是一阵叹息。若不是当初两人还算合作愉快，此刻他非得将楚慕轩赶出府去不可了。
“是江流儿，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智囊。”就这名字，楚慕真还是想了许久的，“我依稀记得四五年前，老七曾经命人抓了他的一家老小，说是要他降服，谁知道这人骨子很硬，偏偏不肯，这倒好，彻底惹怒了老七，可怜了他那娇滴滴的小妻子并还年幼的女儿，倒是直接让老七砍了十段八段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