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元修干咳两声,讪笑着点点头:“可以这么理解。”
卫如蔓整个人仿佛获得了新生一般,兴奋的起身,却是因为脚麻差点没栽倒在地上,好在顾元修眼疾手快将她扶住,开玩笑道:“这么感激我,居然要以身相许了?”
陷入好心情的卫如蔓没跟他计较,脸上难得露出畅快的笑容来,缓缓点头:“这件事我要尽快跟外祖父说,只要我们做好十足的准备,针对我们卫府和相府的阴谋就可以不攻而破,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大约是被卫如蔓的笑容感染的,顾元修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们要真是想对你们下手的话,还真是自掘坟墓呢。”他倒是想起还绞尽脑汁准备隐瞒卫如蔓和其他卫家人的卫景荣和卫成锋来,“你大哥和你父亲那边,你准备怎么做?”
见卫如蔓一副疑惑的神情,顾元修只得解释了一下,两人现在基本上存的是将她嫁出去的心思,甚至卫府的五小姐卫欣兰也是一样:“怕是想给你们卫府留个后了。”顾元修说此话时不免有些戏谑。
这卫府的男人一个个的都蠢死了,想当初他们顾家面临灭顶之灾时,就是那老头子也想着活不活的问题,倒是后来卫如蔓想出这个主意金蝉脱壳,这才让安平王得了一命。这两男人倒好,身边有这般聪慧的家人不去求助,偏偏作茧自缚,要将自己折腾进去,还真是奇了怪了。
“让他们先应付着吧。”卫如蔓倒是看开了许多,“况且如果他们态度变化太大,我倒是担心对方很快就会开始行动,”她一副忧心忡忡的神情,“我们现在是真的拼不起。”
这些日子,为了在楚缙云面前刷好感,她做出了多少事情来?不就是为了如果有一天,计划赶不上变化时,楚缙云能够网开一面吗?
顾元修闻言点点头:“这样也好,正好可以迷惑对方,不过当年的事情过去十几年了,我们便是有心想要调查也是无力的。”他沉吟片刻,“不过这事情怕是和皇后娘娘脱不了关系。”
这想法与卫如蔓的不谋而合,以当今皇后娘娘的气度,还真容不下楚缙云的发妻和女儿。何况十几年前,她们曾经失散,相聚的机会渺茫,楚缙云迫于无奈才将她封为皇后,若是其发妻回来,等待她的是什么,谁都不敢预料。
大楚国如今能够宣称了解楚缙云的人,除了宁相之外,还真是别无他人。然而便是宁相,也得审时度势,毕竟伴君如伴虎。
“太子最近失势,正是皇后娘娘愿意看到的,这件事怕还是得从七皇子这边下手,还有当年你们府中的老人可还在?免不得还得问一番。”
卫如蔓面露苦涩:“前阵子陈嬷嬷掌管卫府,那些用的不称手的丫鬟妈妈嬷嬷们怕是都遣散出去了,如今也只有老夫人和母亲身边的几个老人还在。”至于她身边,还有几个哥哥和姐妹身边的那些服侍的丫鬟妈妈们,都是新来的,怕也是对十几年前的事情根本无所知。
“那就去向卫老夫人求证,她看起来是个开明的,怕是多有了解。”
卫如蔓沉吟片刻,原本她是不想要将事情说与老夫人听的,毕竟最近让她老人家烦恼的事情太多了,人年纪大了心思难免就沉重许多,万一担忧的夜不能寐,便是她这个做孙女的不是了。
“恩,我看看能不能找兰嬷嬷和祖母身边的李嬷嬷请教一二。”
顾元修对卫如蔓的办事极为放心,只是说了几声便也离去了。
夜幕彻底将京都笼罩其中,落雨阁内卫景荣和卫成锋一脸哀戚,片刻后却又神采奕奕起来。既然拼不过那些人,那么他们能够做的就是保护好家人。
“哎,这几日父亲便去你祖母那边提醒几声,你的几个妹妹如今也长大了,是该说亲了。前些日子不是说高阳王和安平王世子还爱慕蔓儿吗?有他们的庇佑,或许蔓儿不会遭受大难。”但那只是也许罢了。
两人不论是谁内心都十分清楚,为今之计只能尽量朝好的方面想,否则这日子几乎都过不下去了。
等书房再度归于平静,卫景荣这才将那信封取出来,仔细看了看上头的字,苦笑一声,将其放在蜡烛上头点燃,看着信纸一点点被火苗吞没,他似乎看到了卫府的生命一点点消逝。
皇宫内,同样陷入不安的,自然还有一香骄纵蛮横的容嘉公主,自打上次宫宴发生的事情被查出来之后,她就被禁足了,她并不怕被囚禁在这小小的月仙殿中,她只怕一直汲汲营营的关系一瞬间回到原点。
她的母妃毕竟身份低贱,这些年她也是凭借大楚唯二的公主之位,还有荣华的大度不计较,在宫中站稳脚跟的,然而一想起那日皇后娘娘那阴冷的眸光,容嘉的心不由一颤。
不,她是大楚的公主,便是皇后也不能轻易使计谋害自己的。
容嘉使劲摇了摇头,然后脸色迅速沉了下来。
相处这么多年,她实在太清楚皇后娘娘和荣华的手段了,不然父皇如今年富力强,如何才有这么些子嗣?
荣华是皇后娘娘亲生的,地位比自己尊贵不说,便是容貌和脾气也是上佳的。容嘉比不过,自然也不愿意比,然而过往的虚与委蛇来看,这位一向温柔的姐姐,内心却如蛇蝎一般阴毒。
就在这时,从外头匆匆跑进来一个宫女,她的双髻在奔跑中几乎都散开了,她粗喘着气,跪在容嘉面前一脸惊恐:“公主,公主不好了,奴婢听闻皇后娘娘欲将公主远嫁到东辽去,公主,您可一定要想办法啊。”
此人是容嘉的贴身宫女,服侍她已经五六年了。身为贴身宫女,若是容嘉被嫁往东辽,她必定躲不过去,是以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这位宫女定然是要容嘉阻止这件事的。
“什么?”容嘉的手就是一颤。
好啊,容华为了对付她还真是费尽心思,不就是平日里顾元修跟自己走的比较近么?至于这般嫉妒?却是要狠了心将自己弄去东辽。
容嘉一瞬间便已经想明白了来龙去脉。
说起来也真是可笑,这位安平王世子分明地位比起他们这些龙子龙孙来低一等,偏偏在皇宫内却是能嚣张跋扈,她那位让人摸不透脾气的父皇一直宠溺着他,甚至容嘉一度怀疑顾元修是不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毕竟皇宫中父皇对早逝的安平王妃求而不得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
而她这位皇姐更是可笑,从小到大不知道被顾元修讽刺过多少回了,他那样的性子,子看不惯的就是人装着,她呢,却是一反常态,暗暗喜欢上顾元修,还真是奇葩呢。
然而就算容嘉之前再是看戏,此刻却笑不出来了。
听闻东辽那边百姓都是居无定所,民不聊生,这也便算了,那里的皇族妻子更是可以共用,容嘉简直不敢想象,若是自己这娇滴滴的身子过去,会不会一年都度不过?毕竟东辽的男子都是身高马大,很是粗犷。
“真是可恶,没想到皇姐的心思居然这般恶毒。”容嘉再也忍不住骂了出来,“哼,翠儿你起来吧,你放心好了,本公主定然不会坐以待毙的。”她嘴角微微勾起,信誓旦旦,自信十足。
那名为翠儿的宫女听闻,脸上就是一喜,起身问:“公主可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倒不是好主意。”容嘉脸上满是神秘,一双眼眸阴翳的如同猎食的鹰鹫一般,叫那翠儿一阵胆寒。
楚慕鸣被顾元修赶着入宫,一脸不满:“皇宫你又不是不熟悉?更何况父皇比起我来更宠爱你,你怎么不亲自进去问?”
他的脑袋当下就被狠狠拍了一下,顾元修略微气急败坏:“你知道什么?老头子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如今我还是很危险的,若是你父皇觉得看我不爽,直接将我留在皇宫中呢?”
“那不是挺好……”刚说着楚慕鸣面色微变,见顾元修意会的点点头,这才嗫嚅着,“怎么你们都将人看的那样坏呢?”
“我说小九,不是我们将人看的坏,而是有些人本来就坏,别人就不说了,单论你那个大皇兄,曾经的太子殿下,这些年来虽然是庸庸碌碌的,一向好相与,可是跟谁红过脸?”
楚慕鸣摇头。
“可是他却因为李家的指证失去了太子之位,如今还在宗仁府内关着呢。”历来皇子夺位都是不折手段,楚慕鸣到现在还这般天真,真叫顾元修担心不已。
“我之前去看过大皇兄了,他情况不太好。”楚慕鸣叹息,脸上现出为难之色来,“其实元修,你们说的话我都知道,也想着改变,然而你知道的,他们毕竟是我的兄弟,我们这般处心积虑的对付他们,我良心上也过意不去啊。”
顾元修几乎是无话可说,良久拍拍他的肩:“你心中过意不去正是因为你对他们了解太少。”瞧着楚慕鸣一脸好奇,顾元修道,“这些事情说来话长,你还是先去宫中帮我问一问,等出来后我再与你详谈。”
“哦,那好吧。”楚慕鸣懊丧着脑袋,到底还是将话听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