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才短短的功夫，楚缙云先是将六部挨个儿骂了一遍过去，回头又将周扶风狠狠的批评了一顿，临了还将平日里与周扶风走的相近的几个官员点名一遍，当下便是人人自危，他倒好，现在倒是说起怎么将启明的奸细连根拔除了，试问这群官员现在敢当出头鸟吗？
顾元修自顾自冷笑时，却是听到相近的楚慕真低声问：“今日这事情，是你做的吧？”
“四皇子这是哪里的话？这几****一直都在府中，从未出去过，便是今日宫宴原本我也是不想参加的，只是迫于无奈而已。”他可不是高阳王赵泓钰，自小就得了楚缙云十足的信任，甚至如今还将大半隐藏的势力放在他手里头，可谓是真正的心腹。
楚慕真却是不信：“世子若是真想做事情，定然能够决胜千里之外。”
“你不就是想为今日的事情找人替罪吗？呵呵，还真是眼光毒辣，找现在一身孝的我正合了你的意，难道不是？”顾元修可瞧着楚慕玉此时都竖着耳朵听着呢，怎么会如楚慕真的意？自然是又是胡搅蛮缠一番。
就是不承认，急死你们，看你们窝里横。
彼时顾元修的心里还是有 几分得意的，之前出征一事上，若不是卫如蔓提醒的话，他们得吃多少暗亏？说不定都回不来了，自然是将楚慕玉和楚慕真两人恨上了，他是巴不得看到两人自相残杀的。
只不过楚慕真这小子实在是阴险，布局这么多年，便是他一直让自己人去调查，也没调查出个所以然来。倒是卫家这事情，因为之前在卫家让人盯着，倒是能轻易发现。
想到此处，顾元修还不忘伸手碰了碰楚慕鸣，瞧着他懵懂转头，示意他注意看楚慕玉和楚慕真的表情。
“别演了，四哥，没想到你还隐藏的挺深的啊？”楚慕玉并非相信顾元修的话，而是他本能的觉得最近和楚慕真相处就一直不自在，这种本能的反应让他越发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位一直支持自己的四哥，其实内心比自己想的还要阴暗，他图谋的定然不简单。
今日想要利用启明奸细的事情陷害卫家，其实也算是他的试探之举。如今朝廷中局势很明显，他和九皇子分庭抗礼，他楚慕真想着鹬蚌相争坐收渔翁之利，楚慕玉怎么能这么听话呢？
唯一能够让楚慕真暴露自己真正目的的方法就是打破这个平衡。他不想自己辛辛苦苦到最后给人作嫁衣裳，因而才有了今日的陷害卫家之事。
他楚缙云不是想借着卫如蔓和楚慕鸣的婚事，将卫家宁家绑在九皇子这条船上吗？他就偏不让，卫家若是勾结启明犯下叛国之罪，别说婚事，就是宁家怕也会因为女儿和外孙女的离去而心灰意冷，届时便将九皇子的一大助力除去了。
如此的话，为了避免他一手遮天，楚缙云难免想着另外找人来遮掩，而楚慕真怕是最好的人选了吧？楚慕玉相信，只要楚慕真当真被楚缙云重用，便能暴露出自己的真实目的来，想想这么多年来与虎谋皮，楚慕玉午夜梦回都会觉得浑身胆颤。
面对楚慕玉的控诉，楚慕真一如既往的表现无辜：“七弟，如今是非常时机，你可千万不要让他们误导了，如果这么些年来我真的有这心思，还会甘愿看着你逐渐壮大势力吗？”
“这不过就是你的权宜之计而已，谁让你的母妃不过一个贫贱的下等宫女，哼！”楚慕玉想到这里，越发觉得自己是正确的，微微眯眼。
“你……”这让人抬不起头的身世自从他投靠楚慕玉之后，再也没人提过，如今乍一听闻，楚慕真只觉得怒火不住的往上冒，然而多年的隐忍却让他很快冷静下来，他低声道：“若是七弟真不信任我的话，以后你的事情我不参与便是了。”
然而这话落在楚慕玉的耳中，等于是他变相承认了，当下冷冷哼了一声。
上头楚缙云还在发怒着，众人依旧低着头，没人敢出声，良久还是宁相站了出来：“皇上，这启明之人因为有这四色铃兰的纹身，倒是好排查，不如今日且让诸位大臣都留在宫中，请皇上立即派出人手彻查各府上，也好让清者自清。”
这话一出，那些心中有鬼的官员当下额头就是布满汗水，直接将宁相骂了个够。这自古水至清则无鱼，这些当官多年的，谁人能够肯定自己真的就没有一点疏漏之处？若是当真被查了出来，轻易便能被罢官，汲汲营营了这么多年为了什么？
然而这些人此刻却不敢出声，怕是一出口便让人看出自己的心虚。反而是一个个的转头看向秦施然，往日里宁相每每说一句，秦施然便会回嘴一句，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了。
然而让他们失望的是，秦施然这一回却是挑眉暗笑，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深。
宁相和楚缙云自然是清楚这位掌管户部的尚书大人此刻定然是想着又能查出多少贪官，又能收没多少财产，国库大约是要充盈了。
两人相视一笑，楚缙云却已经明白了宁相的心思，当下干咳了两声，面色微红着道：“宁老此法甚妙，赵泓钰。”
赵泓钰当下站了出来。
“一户户的查，好好的查，知道吗？”
外头，老太监瞧着赵泓钰匆匆离去，当下便清楚里头怕是已经有了抉择，这才匆匆问了素雨一声：“这事情眼下不宜闹大，你想着通知谁？”
“我们老爷。”素雨脱口而出，然而顿了一下，她这小脑袋瓜也明白了，当下又道，“宁相大人，还有安平王世子。”
前面两位老太监都一派了然，至于安平王世子？
“拜托拜托了。”素雨一脸焦急，却是一点都没注意到这事情，瞧着老太监颔首转身进去，这才焦急的在外头跺脚。
老太监一进去才发现楚缙云又开始吆喝众人喝酒，美其名反正今日都不得出宫，不醉不归。
他倒是觉得心中快慰几分，当下毫不迟疑的将事情跟卫成锋宁相说了，见两人面面相觑，他走到顾元修身边：“胡公公，今日你可得将宫中珍藏的好酒都拿出来啊，刚才圣上可是说了，咱们不醉不归。”
老太监一脸无奈，凑到他耳边：“外头一个叫素雨的姑娘世子可认识？她说是卫三小姐怕是被人设计了，正找人求助呢。”
话音刚落下，他的身子便感觉到一股力，身不由已背部着地，而这位安平王世子却在他的视线中越行越远。
“这，这……”这安平王世子和卫三小姐究竟是什么关系？便是年老成精的老太监此刻心里头也有些糊涂，边上楚慕鸣好心将他扶了起来，问清楚究竟是什么事情之后了然的点点头。
楚缙云愠怒的看着老太监，直到他走到身边，将事情说了一遍之后，这才极为满意的点点头：“以后对于这元修，不必太拘泥于旧制，知道吗？”
老太监连连点头，心中却是暗暗感慨，这么多年来皇上就是这么惯的世子，如今看来，却是要宠杀了，只要世子以后露出一点不是来，怕就是皇上下手……不，是皇上让九皇子，即未来的皇帝下手的时刻了。
不出预料，宁相和卫成锋已经坐不住了，纷纷起身告辞，说是要欣赏一下冬日的皇宫美景，楚缙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挥挥手让他们去了，宁相他是绝对信任的，卫府都已经查过了，根本无需提防。
见到他们离开，其余人效仿，然而楚缙云却只有一句：“怎么，叫你们陪着朕喝酒，委屈你们了？”
当下人人摇头，哪里还能说出“不”字来？
明阳宫外，素雨直觉的一阵旋风，肩膀就被钳制住了，当看清顾元修的面孔时，她眼泪直接掉了下来：“世子，世子你要救救小姐。”
“她在哪里？”顾元修微微眯眼，声音很是狠厉，“不是皇后让你们去永寿宫吗？怎么回事？”
他说话的这会儿，却是按压着素雨，几乎是带着她离开明阳宫，却是匆匆往永寿宫赶去。
素雨知道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时间，当下简单将事情说了一遍，这才焦急着道：“世子，我离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小姐如何，奴婢真的怕小姐万一……”
“没有万一。”顾元修恶狠狠道，“我不会让她出事的。”
素雨怔住，良久才缓缓点了点头。
等两人身影走远了，这明阳宫中才匆匆出来两人，赫然便是宁相和卫成锋，等走到外头，宁相却是猛地拉住卫成锋的手：“别急，咱们还是慢慢过去吧。”
如今在宫中他们只是寻常的官员而已，没有半点法子，宁相倒是想起了刚才已经飞速离开的顾元修，不同于卫成锋，他可是清楚的很，今日九皇子退婚怕是为了这安平王世子，可见卫如蔓在他心中的地位，他一定会尽力的。
“这怎么成呢？”卫成锋满脸焦急，纵然卫如蔓现在不是未来的九皇子妃，那她现在也是县主，她还是宁相的外孙女，这事实是不能改变的，他得宠着。
“走吧，咱们去永寿宫。”宁相却是长长的感慨一声，面上多了几分索然，他这么一说，便是卫成锋面上再不悦，此刻也只能接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