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如蔓当下便是轻笑一声,李林卫,你终于是忍不住要动手了是吗?
前世卫婉兮为了让她愤怒无力,在临刑前,特意坐在她面前,一边喝着茶一边仔仔细细的将这些年来她帮助李林卫做的事情一一说出口,自然,卫如蔓分析,她也将李林卫自己的功劳胡编乱造在自己身上,然而有一点是绝对不会错的,那就是事件和时间。
安平王世子与九皇子离京几日后,李林卫便带着七皇子忠心的属下一同前往北方,在军队到达北部墨城时,恰好煽动墨城受灾百姓,给军队以迎头一击,军队补给被抢一空,当场让安平王吐血身亡。自然,所谓的身亡,只是一道圣旨而已。紧接着,东辽侵扰边疆,强忍着寒冷和饥饿的军队奋力反抗,却最终还是没能抵御住强势的东辽,安平王世子与九皇子皆葬身沙场。
此事传回京都,圣上大怒,当下命令太子率领十万大军前去围剿东辽,此后却是一病不起,京都中只余七皇子一众,不多时,宫中便传出皇上重病不医,传位于七皇子的消息,七皇子顺利登上皇位,而彼时在北方勉强与东辽抗战的太子殿下,却是被封锁了消息,直到战胜归来,已然是回天乏力。
“小姐,小姐,你在想些什么呢?”
素雨奇怪的看着卫如蔓,奇怪,最近小姐一直都这样,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和嘲讽,感觉有好多秘密一般。只是每每问起的时候,她却总是否认。
卫如蔓被素雨轻轻摇晃一下,这才收回了思绪,淡笑的拍拍小宇的脑袋,看着披上披风的小脸蛋,问:“小宇,这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们最近怎么样,吃穿上可是有缺?”
小宇犹豫片刻,这才道:“回小姐,最近新来了几个,还没准备新衣嗯。”
卫如蔓点点头:“知道了。”转头看素雨,“素雨,以后你每日黄昏去一趟院子那边,看他们若是有需要的话,及时准备,还有,小孩子的衣物还是多准备一些,我们小宇毕竟是男孩子,长得快不是?”
“谢小姐。”小宇恭恭敬敬的点头。
“去吧,以后别盯着了,等我消息,先回去照顾好兄弟姐妹知道吗?”
回到府上,卫如蔓思索片刻,很快便坐下提笔书写,素雨在一边磨墨,有些疑惑的问:“小姐,李公子神秘兮兮的出京都,是为了何事啊?”
卫如蔓一边书写一边轻笑:“很明显,是不可告人的事情。”
笔下如游龙,等到写好,特意让素雨放在火边烤干了,这才绑在白鸽腿上,放了出去。
得月楼中,刘掌柜在后院接到白鸽,看完那信,当下面色一变,很快一只白鸽从得月楼飞出,往宁府而去。
宫中,楚缙云一脸担忧的坐在御书房中,身边服侍的太监宫女个个不敢出声。自打上回宁相匆匆入宫,与皇上一番深谈之后,圣上每每在无人时,便会出现这种表情。
都说龙心难测,他们更是不敢探听了。
就在这时,外头太监弓着身小心翼翼的进来,跪在地上:“皇上,宁相进宫了,说是有要事。”
“宣。”
屏退御书房的一应宫女太监,楚缙云瞧着宁相进来,哈哈大笑着上前:“宁老可是生了个好外孙啊,这两日那卫如蔓的事情,朕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
宁相听闻皇上夸赞,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蔓儿这个孩子他还是挺欣赏的。
然而很快,他便又严肃着脸,左右看了看,这才道:“皇上,今日老臣来,是又收到了那神秘的信。”
“哦?”楚缙云怔神片刻,眼睛微微眯起,“上头可是说了什么?”
宁相在袖子中一阵摸索,这才取出一张折好的纸张来,恭敬的递给楚缙云。
楚缙云打开一看,面色便是巨变。
“老臣来之前,已经悄悄派人去探听过,昨夜北城门放行了一行人,拿的是太子的令牌。”
“太子?哼,那个蠢货如何能看清局势?”楚缙云当下便是冷哼几声,随后叹息一声,转身坐在御座上,思索片刻,这才抬头,“宁老以为这事该如何处置?”
“老臣以为,这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楚缙云缓缓点头,深吸一口气才道:“既然此神秘人知晓他们接下来的动作,并已经告知我们,那么朕现在就派人快马加鞭,提醒安平王,顺便……”他顿了一下,“该是时候了。”
宁相的身子便是一僵,趁着这次机会将安平王这个祸患除去,当初是他建议的,只是如今听楚缙云说出这话,却莫名的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宁老,今日辛苦了,若是得闲,便陪着朕一起饮酒吧。”
这边,卫如蔓才将鸽子放飞,那边秋霜便咋咋呼呼的进了院子,瞧着两人皆站在窗边,一阵疑惑,但很快便又焦急的跑了过来:“三小姐,三小姐。”
示意素雨将窗户落下,卫如蔓轻轻扫了一眼秋霜:“何事这般着急?”
“小姐,奴婢刚才在外头听见,六姨娘被送到别院去了,还有,好多丫鬟小厮被发卖了,甚至老夫人身边的李嬷嬷都被卖了,听说,她们都被割了舌头呢。”
卫如蔓一怔,很快反应过来,淡淡的点头。
“小姐不惊讶?”秋霜诧异问,当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几乎都僵硬了,听闻这次犯事的丫鬟小厮们都是刚帮助掌家的陈嬷嬷揪出来的,那些人在秋霜看来,往日里根本一点迹象都没有,然而……却还是被查了出来。
做贼心虚的她当下便怀疑自己是否被盯上了,当下一阵后怕,这才想着回来赶紧跟小姐禀告。
“我为何要惊讶?”卫如蔓轻笑着转身,“秋霜,平日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不是吗?你问问素雨,她惊讶吗?”
这,这什么意思?
秋霜一时没反应过来,转头看向素雨。
“秋霜,你可别咋咋呼呼的了,这有什么?他们做错了事情自然是要受惩罚的,而且我们都是卫府的人,卖身进来的,小姐和夫人老爷他们有权这么处理的。你也是一样,要是有一天你被发现背叛了小姐,下场可能不止隔了舌头发卖这么简答哦。”
素雨说这话,自然是开玩笑的成分居多,然而听在秋霜的耳中,却是面色陡然惨白了起来。
卫如蔓不动声色的将秋霜的表现看在眼中,当下笑道:“好了素雨,你可别吓着秋霜了,瞧她那张小脸。”
素雨仔细一看,可不是吗?刚才已经被这消息吓坏了,此刻居然又苍白了几分,当下无奈的打趣着:“秋霜,往日里也不见你这般胆小啊。”
秋霜反应过来,却是佯装愤怒,很快出了屋子。
卫如蔓只等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这才收回视线,轻哼了一声。
素雨疑惑上前,就听得她小声道:“素雨,这段时间要是在府中,你注意一下秋霜的动静。”
“小,小姐,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当下素雨的面色很不好看,她愕然的瞧着卫如蔓,心中便是涌起了不好的预感。
卫如蔓也没隐瞒:“这次秋霜的事情陈嬷嬷大约是没查出来,而是想留给我处置,顺便试探一下我的能力罢了。之前你不是一直很是愤恨,没能查出来究竟是谁偷走了我的计策?”
“小姐的意思,难道是秋霜?”
卫如蔓颔首,也不愿再解释,这才道:“你且注意观察,秋霜毕竟也在我身边服侍了这么久,原本我观察到一丝蛛丝马迹时,已经再三敲打过她,只是可惜,这都一个月了,她怕是死性未改,也罢,我身边有你这么一个忠心的丫头就够了。”
话说到此处,卫如蔓已经是嘘声一片,满脸无奈了。
素雨是一脸深沉的出门,秋霜发现素雨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时,吓了一大跳,猛地拍打了一下胸口,当下就是埋怨:“素雨,你要吓死人啊?”
素雨没说话,只是目光死死的盯着秋霜的手腕,她记得秋霜家里贫寒,时不时要贴补家里的,她们这些一起服侍小姐的丫鬟们个个都买了首饰,偏是她,一个也没有。身上唯一一件镯子还是小姐赏赐的银镯子,而如今,那里金晃晃的。
之前在房里,素雨还一度怀疑,这一切是不是小姐弄错了,然而此刻,却是铁证如山。
她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猛地抓住秋霜的手,冷冷的看着她:“秋霜,你这金手镯哪里来的?”这手镯少不得得花十两银子打,她哪里来的这些钱?
秋霜一听,面色就是一变,当下左右看了看,这才忙拉着素雨走到边上,解释着:“素雨,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啊,这金镯子可是我自己攒钱买的。”
心下,秋霜却是暗暗懊悔,她不是不清楚若是这金镯子让人见到会引起怀疑,可是这几年来,一直看着小姐妹们买首饰,而自己只有一个银手镯,刚得到这金镯子,她自然是想着显摆一下了。即便不能让他们看到,也想着让自己高兴几分。
肯定是刚才急匆匆的回院子,才不小心将金镯子露了出来。
秋霜一阵懊恼,但是金镯子的来处她却是不想坦白,素雨素来对她们很好,即便是被她发现了,只要哀求几声,素雨一定会替她隐瞒的。
存着这个心思,秋霜双眼泪汪汪的看着素雨,一脸委屈:“素雨,你是怀疑我这金镯子是偷的吗?我们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你居然这么看待我,实在是太伤我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