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钱霏起床的时候,父亲钱文羲像往常一样,出门上班了。
阮笛海却坐在她家的餐桌上,不必说,昨晚他在客卧休息了。
等她坐下来后,钱母开始问,“霏霏,昨天送你回来的人是谁?”
钱霏气结,狠狠地瞪着阮笛海,这贱人,果真像母亲打小报告了。
阮笛海却朝她露出一个人蓄无害的笑脸。
“一个朋友而已,”她含糊地搪塞过去,叨了块面包,像平时一样拿着盒牛奶准备出门,“妈,我要出去了。”
“要去哪?”钱母今天破天荒地询问。
“天瑜家。”
“又是天瑜家,不许去,”钱母皱着眉。
“为什么?你和爸不许我晚上去就算了,现在又不是晚上,”她一脸的诧异。
“就是不许去,你一个女孩子家,天天往外跑,天瑜家里又没有父母长辈,你一天到晚就两个大男人呆在一起,像什么话。”
钱霏说,“以前也是只有齐叔和天瑜两个男人,你也没阻止过我,以前你还会让我带好吃的过去呢。”
“这不是一回事。”钱母道。
“我长大了,我有自由做我想做的事。”她气鼓鼓地。
“你长再大也得听我的话,你如果一定去,我就陪着你一起去,”钱母不紧不慢,慢条斯理地说。
“这怎么成?”钱霏瞪大着黑葡萄一样的眼睛。
如果母亲跟去了,那不和监视一般?天瑜会很不自在,任安辰更是不喜欢,恐怕自己更没法找到与任安辰单独相处的机会了。
她鼓着腮帮子,两母女第一次不欢快地对抗起来。
而阮笛海看看大眼瞪小眼的一对母女,只是凑去钱母脸边耳语几句,钱母听完后点点头,忽然间就开通地对她说,“你要去,那就去吧。”
钱霏开心极了,“真的?那我走了。”于是,像阵风一般冲出家门。
她出了家门口,却发现阮笛海双手插着口袋,一脸从容地跟在她身后。
“你跟我妈说了什么?”她好奇的问,他究竟是怎么使原本坚决不同意的老妈,忽然间就答应了?
“我主动请缨,代替伯母陪你一起出门啊。”
“什么?你要跟着我去天瑜的家?”钱霏感到非常吃惊。
阮笛海淡淡道,“不让我跟着的话,就不能出去。”
“你要跟就跟着吧,”钱霏烦透了,反正为了能见到任安辰一面,她什么都值了,总好过在家里被关禁闭。
两人走了不多时,来到天瑜的家后,钱霏站住了,对阮笛海说,“你不许进天瑜的家,你平时欺负天瑜就够了,还有脸进去?”
她停顿了一下,瞥了他一眼,然后说道,
“我告诉你,天瑜的大哥也在的,你要是再敢说天瑜乱七八糟的话,小心辰大哥揍你。”
阮笛海痞痞地扬着脸,目光中闪过一丝惊异,“这傻子......居然还有个哥哥?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哥哥是不是也是个傻子?”
此人的嘴巴当真贱到宇宙无敌。
钱霏气得牙痒痒,不愿再和他多说一句,自己推开院门进去了。
阮笛海不屑地努努嘴,打量着眼前这处陈旧的宅院,大部分墙脚的灰都脱落了,露出里面的原色砖块,院子的围墙、还有石凳,都长满了细碎的青苔。
他皱起俊秀的眉毛,不理解这种鬼地方居然还有人住。
更气愤的是,这个臭丫头天天都要往这鬼地方跑,乐此不疲,都不知被什么鬼迷心窍了!
他没兴趣参观里屋,看着钱霏进了屋后,自己则就着桃树下的石凳坐下来。
天瑜不在屋里,只有任安辰。
任安辰和平时一样,神情没有多大的变化,昨晚海边岩洞的事神不知鬼不知,没有任何人发现他的行踪。
见她过来了,任安辰淡淡的目光瞟过来,钱霏不可抑止就想起昨晚疯狂表白的事情,脸儿窘迫极了。
她站在门口背着光,面对他,脚步却久久迟疑着。
“是不是无论我怎么做,你都不会喜欢我?”她幽幽地问,屋子和院子隔着一段距离,所以阮笛海不会听见。
乐天派的她,鲜少露出衰愁的语气,面对着他,已然彻底的无计可施.....
任安辰默然不语。
钱霏也不知哪里来的胆量,极力用平静的语调说,“任安辰,就算不喜欢我,我也不会羞耻地躲藏起来从此不见你,就算我喜欢你,也与你无关,我还会像以前一样,每天来这里。”
任安辰被她冠冕堂皇的话弄得一脸错愕。
说完,她就朝后院洗衣服的天瑜走过去。如果她这时回过头,一定看到身后任安辰无声的唇形在说,“笨蛋。”
天瑜正在后院天井旁洗衣服,打着井水,弄得满身都是水珠。
“你来了?”天瑜看到她后,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钱霏扬声说,“天瑜,衣服洗好了吗?”
“洗好了,”天瑜弄得满头满脸的水花,像落汤鸡一样,但年轻的脸庞却露出憨直的笑意来。
“天瑜,洗完衣服,今天我们就去打蓝球吧。”
“好。可是,你不是不会打吗?”
“不会,我也可以和你一样学的。”
等天瑜换过另一身干净的衣服后,抱起一个蓝球,两人边说边笑地走出门去。
任天瑜一走出家门,就看到院子里翘着二郎腿刷着手机游戏的阮笛海,顿时像只刺猬一样竖起全身的刺,问钱霏,“他......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瞧见他如同见了鬼一样的神色,阮笛海不屑地哼了一声。
钱霏安慰地拍拍天瑜手臂,说道,“天瑜放心,有我在,他不敢为难你的。”
听她这么一说,天瑜才慢慢地放松下来。
阮笛海就是他的克星,从高中认识开始,无时无刻不找他的麻烦,看到这阮笛海他都畏惧得条件反射地要缩到保护壳里。
“天瑜,我们走吧,”钱霏毫不理会阮笛海,牵着天瑜的手,天瑜抱着蓝球,双双出了院子。
阮笛海站了起来,双手插着口袋,慢吞吞地跟在他们的后面。
任安辰一直看着他们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他们,空空的屋子只剩下他自己一人,彻底安静下来,一时感到无所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