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意见相悖
连一向只知忠君报国的方劲隐隐透露出对帝国现在的状况不满意，其中个中酸楚，每个人不尽相同，石川也不好安慰，便只好把话题引到英辉身上。
“听说了没，我们的大哥总宪大人大闹国务处会议，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痛斥神力侯和军部参谋处，这些人竟然把帝国几次大败的罪名推到带兵将领身上，可怜的范同将军已经战死了，他们竟然还想追究其责任，我们都知道这场失败，范同指挥不力，理应问责，可是既然已经战死了，全部责任也就消散了，现在议会追究军部指挥不力，他们竟然把责任往死人身上推，还真是让人寒心，本来这事情与英辉无关，你也知道他的脾气，就是见不得这种背后阴谋，再说他也是从西北军提拔上去，对西北的形势很关注，大闹一场后，他现在可是深受西北这边贵族的支持，据说不少西北的议员准备支持主战派，主张对叛军严加镇压惩治，杀一儆百，维护帝国的尊严！可是那些内陆的议员，尤其是来自唐家地盘的议员，已经对帝国屡加税负不满，他们都是主张和谈，只要不打仗，就可以趁机减少军费支出，减少税负，两股议员势力已经内讧了，我们这个时候回去，还真是要小心一点。”
方劲有些乏力，一个人神经崩久了，一旦放松下来，会显出疲态，“英辉说的没错，但是我不同意他的观点，我们是军人，不应该搀和政客们的政治斗争中，我们只需要听从命令，按照命令执行就行了，这是千百年来传下来的纪律，我们想多了，帝国怎么放心我们用兵呢。”
没办法，无论别人怎么伤害他，方劲总是会站在很高的高度看待问题，他的最大优点，也是石川最深恶痛绝的缺点，就是很容易说服自己，说服自己服从命令，无论这个命令是否合理，他都会一如既往，至死不渝。
“大哥，你我兄弟三人，早就无话不说，我今天说你两句，希望你能记在心里，大哥，我希望你不要这么愚忠，帝国对你是不错，人皇也器重你，你年纪轻轻如此权柄，也是少有，可那又怎样，你做出的功绩就应该这般，你不欠谁的，同样别人也不会欠你的，英辉大哥说的没错，帝国现在是和谈也好，是主战也好，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马上有一个定论，然后我们就按照这个来做，至于以后，那就与你我无关了。”
方劲笑道：“小川，你是一个天赋异禀的指挥者，我们三人论权谋老练，英辉最强，但你也绝不差，论奇谋异术，你更是远超过我俩，可是你最大的缺点是没有信仰。”
“我怎么没有，我信仰金钱主义。”
“小川，你我都是军人，有些话，我不得不告诉你，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我们不需要想太多，有时候军人有了思想，其实很危险的，比如樊刚比如洪武，他们就是想太多而又得不到，最后成为了叛军，遗臭万年。”
石川撇撇嘴，不以为然，心想，他俩就是胆子小，否则早就成了西北王，到时候历史都是由人家说的算，说不定还能流芳百世。
方劲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些话石川定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是战是和，我都希望早点定下来，几十万军队搁在西北，总是让人不安心。”
“大哥，这不是你的心里话吧，你这个人就是太谨慎了，在我这里，不会有一句话外传，你应该相信我有这个自信，今天你不是高高在上的军团长，西北总领，你就是我的好大哥，你就当我们还是当初一起躲在破庙里烧烤就行了。”
方劲盯着石川的眼睛，还是那份真诚，于是开口道：“刚才的话，我是真心的，考虑很久了，我天生不喜欢政治那一套，就想做一名纯粹的军人，那些贵族们的利益云云没有丝毫的兴趣，不过西北现在只有一条路，那只能是继续打下去，联合军几百万，实力并未受损，现在被消耗掉大多是人族叛军，帝国军实力受损不假，但背后可是庞大的国家机器支撑，不断的消耗也能及时的补充，罪族为什么千方百计想要进入中原，就是因为那里富饶无比，既然现在他们没有达到目的，而双方力量相近，怎么可能通过和谈解决，罪族百族圣主会同意撤回御龙关外？或者是人皇陛下会同意让出西北四省？都不可能，那么眼下的和谈又有什么意义呢，无非是各自整军，以图再战，这种虚假的和平又能坚持多久呢，只有一方真正的败了，再谈和平也不晚，军人都厌倦战争，但不得不坚持战斗下去，因为我们都知道，只有打败他们，才有真正的和平，不是吗？小川，你怎么想的？”
石川道：“大哥，我和你的想法正好相反，其实我们心里清楚，一百年前，这片大陆可是人家百族的地盘，我们人族占据很小的地方，可是随着人类那些所谓的贵族私欲的膨胀，小小的地盘已经无法满足日益增长的野心，这才不断发动战争，压缩百族的地盘，即便如此，也只是小规模的战斗，今天打半兽人，明天欺负狼人，百族何曾联合起来真正与我们为敌？没有，他们外表凶恶，其实天性善良，即便是狡诈的狐人，也只过偷吃人类的家禽罢了，是谁让他们变得如此残暴，是我们，自以为高等生物的我们，不断挥起屠刀，一步步逼向他们，还把他们赶到荒漠之地，任由其自生自灭，而后呢，占据大量肥沃的土地，又开始无怜悯的压迫和欺凌各种族的居民，引发了帝国内部的叛乱，这都是一场同室操戈、兄弟相残的悲剧，最后会有胜利者吗？不会的，若是能和平解决这些问题，至于狗屁的寸土不让，该死的，这里本来就是人家的故土。”
石川的话发人深省，这段历史方劲也是很清楚，确实如石川所说，正是人类日益增长的野心和贪婪无厌的人性，最终酿成今天的苦果。
……
兄弟二人刚一到圣盔城便被拉入调查组问话，今天是最重要的聆讯，不少调查组都放下手头的工作，赶到议会大厅，英辉生怕方劲过于忠厚，被人牵着鼻子走。
“方劲将军，这么着急把你请来，是因为有些事情，我们想听听你的解释，事态紧急，议会这么做，还望你体谅。”即便是独孤天，也不敢对方劲呼来喝去，他手下十几万精锐可不是摆设，这种要害人物，能不得罪就不要得罪。
方劲弹了弹身上的尘土，整理制服的衣领，沉声道：“大人为国为民，本将理该如此，大人不必挂怀。”
“您的辉煌战绩为帝国增添了荣耀，我身为议长，仅代表议会对您表示崇高的敬意，而且议员中有不少来自西北四省，他们对您推崇备至，一直想见见您，今天正好是一个机会，方大人，可否讲两句？”
本来方劲做好被责问的准备，结果到这里来竟然像是表彰大会，着实让他有些手足无措，有些紧张，不少议员看到方劲的窘态，非但没有嘲笑，而是发自内心的感慨，居功不骄，真是好样的。
“那好吧，我没有准备，就简单说两句，差池之处，还望各位议员大人原谅，今天……今天我……很荣幸的，也特别高兴，我能站在这里，面前这么多优秀的议员们，得以亲眼目睹各位高贵的议员大人的风采，倾听你们充满智慧的高谈，连空气中都有一丝严谨的气氛，能有这么多议员共同担负帝国重任，把握帝国前行的方向，决定帝国的未来的命运，真是万幸中的万幸。今天我能代表西北方面几十万军人发言，正是他们的浴血奋战、顽强拼搏，才让我能如此光荣，如此安稳的站在这里，贡献一点浅见，这绝不是我个人的功劳，而是帝国所有人的功劳，这一切的一切归功于陛下的英明神武以及在场的各位议员大人和伟大而睿智的独孤议长大人，由你们的谨慎决策，把握方向，再加上军部诸位同僚的倾力筹划，前线战士的奋勇奋战、不怕牺牲的精神，而我本人，只不过是站在这些巨人的肩膀上，丝毫不敢大意，才有了今天这个局面。”
不少人惊得合不上嘴，不是都说方劲是个忠厚之人，骁勇善战不假，但是口才绝没有这么好，方才那番脱稿演讲，绝对是一流水准，今天本来是问询，他应该不会实现想到会有这种发言的机会，可是还是张嘴就来，逻辑清晰，富有激情，极具煽动力，把所有功劳都归到别人身上，狠狠地拍了在场议员的马屁，无形中获得了加分，后面的问询自然不会太过于苛责他，这番公关能力简直神了，你们好好看看独孤天议长，这老头从一开始嘴角上扬就没有停下过，笑的已经合不拢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