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川只能妥协，从玛塔夺权到西北兵败，石川已经能够料想现在的境况，只是他没有想到帝王心术竟然如此决绝，根本没有丝毫顾忌石川感受，或者说根本没有考虑这么多年他的辛劳，一句话就把你与西北剥离开。
石川相信人皇不会亏待自己，可是那又怎么样，没有了西北，石川只不过是石川罢了，再大的官儿又能怎么样。
石川整个人好像是失了魂，怎么会到会议室，他根本不知道，但是其他人却惊讶不已，因为人皇是挽着石川的手走进会议室的，笑的跟嫖客见到绝世美女似的。
英辉不着痕迹扫了一眼方劲，传达一条信息，看来是我真的猜对了。
英辉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石川一下，低声问道：“难道真的被分兵了？”
石川能够怎么回答，哪里是分兵啊，起义军现在已经不属于他的了。
人皇宣布了西北总督石川因为身体原因，暂时无法赴西北上任，而西北军军团长暂时代替石川担任西北总督，暂领西北军政大权，而石川留在圣盔城休养身体，同时也会加入到闪电计划当中。
英辉惊呆了，这么无耻？一边宣布石川因为身体原因无法回西北上任，一边让他加入闪电计划，身体有恙还能担任进攻江南的指挥官？
在响亮的祝贺掌声中，石川面无表情，目光空洞地注视着窗口。
会议结束后，石川并没有离开，他接受完其他人或担忧或幸灾乐祸的祝贺后，一个人呆在宽敞的会议室中，望着花纹仿佛的天花板。
若是要问石川现在的感觉，大概就是五味杂陈，不甘、惶恐、对未来的不确定产生的畏惧。
西北终究是帝国的西北，可是现在身上却有了个人的烙印，只要梁玉赶赴西北，就会明白这一切，光明圣王的名号就瞒不住了，这个霸气的名号会像一根刺扎进人皇的心里，当他明白西北不可能被帝国真正的收复时，会不会怪罪石川？
那么陛下会怎么做？肯定会派大量的官员进入西北，同时会让原本那些贵族回到西北重新掌控西北，因为只有这样，西北才会慢慢成为原来的西北，各族人民又要回到被人族奴役的时候，而他光明圣王曾经许诺的诺言全都成了一纸空文。
西北各族人民将会怎么看自己？他们会不会把自己看成逃兵，看成史上最大的骗子，而自己能够怎么做？刚刚平反的叛国罪，公告还没有下发，自己稍微轻举妄动，恐怕就会被无情的摧毁。
石川赶紧现在自己就行走在悬崖峭壁之上，两边连个扶手都没有，稍不注意就会跌落山崖，摔个粉身碎骨。
执勤的内卫又一次来到会议室，催促石川离开，石川浑浑噩噩走出了内城，仰望天空中的月亮，今晚的月亮很圆，却异常冰冷。
没走几步，石川忽然发现前面拐角有一道纤弱的身影正在冷风中微微发抖，而看到石川出现时，身影的主人眼睛似乎比月亮还要更加明亮。
“你终于出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哦，这么冷的天，你在这里等我，有事吗？”石川分不清楚自己是因为被陛下摆了一道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的语气很生硬。
石秀宁的俏脸变得苍白，她两手紧握，嘴唇颤抖，却无法发出声音来。
许久，她抬起头，“事情过去这么久，你还在生我气？”
“你也说了，事情过去了这么久，我早就忘记了，秀宁大人，天这么冷，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离开了，玉秀嫂子还在等我回去吃饭呢。”
石川作势要走，石秀宁紧咬嘴唇，忽然张口道：“这次陛下的决定，其实我一早就知道……”
石川一愣，回头望着石秀宁，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这几天陛下秘密召见朝中重臣，包括我父亲，他们连续开了两天的会议，回来我父亲只对我说了一句，小川这次麻烦大了，刚开始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今天陛下宣布让你作为骑兵指挥官进攻唐家时，我就明白过来，不过这样挺好的。”
“挺好的？你觉得我抛弃西北的那些兄弟，现在一个人留在这里享清福，挺好的？”
“你别生气，我觉得西北太危险，许多人都认为你这次回来是因为坚持不了，想要寻求帝国的援助，所以他们才会如此理直气壮的剥夺你的兵权，甚至陛下评估过若是你们反了，西北军能够挡住你们的进攻，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可以……”
石川震惊了，难怪这么多天，陛下都没有旨意下达，而后分封又是西北总督加上一品军侯，到最后又来一个大变脸，感情好事情都让他们做了，昭告天下，自己是大英雄，那么大英雄就要有英雄的待遇，好了帝国信任你把西北交给你，军政大权一把抓，足够器重了吧，然后再来一手身体抱怨无法上任，这就不怪帝国了，是你自己的问题，简直太……太无耻、太龌龊、太不要脸了。
“石川哥哥，你太优秀了，甚至比英辉大哥、方劲大哥都要优秀，可是陛下却不会像信任方劲大哥那般信任你。”
说白了，现在石川就是烫手的山芋，扔了太可惜，可是握在手里可能会烫伤自己，帝国在西北大败之后，心里已经对罪族有了阴影，帝国的战将没有几个人敢面对罪族的大军，他们怕了，所以石川此次回来搬救兵，本来想将帝国拉进西北的战局中，算盘从一开始就打错了，而现在最好的局面就是梁玉派出西北军一部分，加入西北战局，当然帝国会在后勤装备等方面支援西北，西北的未来同样还是需要西北自己去解决。
帝国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江南，就算江南解决了，接下来的重点很可能也不会是西北，会是南疆？还是西北的圣火教？天才知道。
在帝国的所有的大臣脑子里，与罪族的战斗持续了几百年了，也不差这几年，这肯定是持久战，何必急于一时，就算西北现在在帝国手里又能怎么样，难道帝国能够抽出部队进驻西北吗？
“你认为，我若是执意不肯承担进攻江南的任务，陛下会不会同意我回到西北？”
石秀宁点了点头，“我认为陛下会同意的，但是你别想从帝国获得一粒粮食，原因很简单，当初英辉大哥在西北军崭露头角，马上就被调离，原因是什么你很清楚，而现在你就是第二个英辉，你在西北的势力比当初英辉大哥强多了，你认为陛下会派人帮你稳住西北的局面，然后让你成为西北的土皇帝？”
石秀宁根本没有任何修饰，直接点出了问题的最关键地方，陛下不会让石川成为一方霸主，尤其是不能亲手扶植。
“呵呵，原来是这样，难怪陛下会让我担任黑甲精骑的指挥官，在外人看来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指挥这么一支强大的部队，不想立功都难，只要一立功，收复江南之后，陛下有一万个理由让我留在江南，外人看来，西北跟江南根本无法相提并论，陛下这么做完全是考虑我对帝国的贡献，实在是明君所为，而我若是不同意，就是不识抬举了……”
“石川哥哥，我实在是不愿意你与帝国对抗，这次你就听陛下的命令吧，这也是我父亲的意思，他说胳膊终究是拧不过大腿的。”
“哦，那就多谢石老爷的关心了，天色已晚，我实在是不方便送你，秀宁，选你作为家族继承人，还真是正确的，你这么晚在这里等我，就是要和我说这些？恐怕这也是你父亲的意思，当然这背后嘛，当然也是黄金座上的那位的意思了。”
“不，石川哥哥，你误会了，我不是……我的心意从来未变过，我能接受继承人的身份，只是想帮你，当你在西北混战的时候，我还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女孩，我对你的事情一无所知，所以才会犯下错误，现在我什么都明白了，也能体会你在西北的艰难，我希望自己能够帮助，至少不会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战斗。”
“那就多谢了，既然你知道我在西北的艰难，就应该明白西北在我心中的位置，我怎么可能舍弃，你告诉我！”
“可是西北实在是太危险了，没有帝国的支援，你们早晚……”
“够了，就算让我死，我也要死在西北的土地上，埋葬在浩瀚的邙山中。”
“石川哥哥，你不要胡说，这里是圣盔城，你这么说与拥兵自重有何分别。你心里是不是还在怪帝国判你叛国，可是当时谁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连英辉大哥他们也不清楚，根本无法帮你，陛下甚至私下许诺，江南八省未来都是你的，你想想西北，再看看江南，难道这还不够让你做决定吗？”
说到这里，石秀宁苍白的脸现出了一抹红晕，“当你成为江南的总督，而我们就可以……石川哥哥，你难道不想这样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