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共工的部队并不是废物,他们之所以会缴械投降很大程度上是共工的影响,毕竟共工位高权重,他们习惯听从共工的命令,就算心里并不认同,但也不可能拔出刀子反抗共工,加上后面杀气腾腾的死神骑兵团,他们半推半就也就放弃抵抗。
现在形势比人强,傻子也能知道外面刑天军的攻势连绵不断,起义军一定是顶不住了,才会想到他们,让他们当炮灰,他们能愿意吗?当然不愿意了,不愿意能不去吗?当然不行了,不愿意去的已经倒在地上,成为冰冷的尸体。
左右也是个死,先领取武器,手里握着家伙,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不少人心里是这么想的,可是他们无意间看到两边人类士兵的眼神,心中暗暗一寒,这些士兵死死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若是稍微有一丝异动,恐怕就会招来屠杀,方才那十几人带着鬼面的人身手矫健,每个人都是高手,他们可不好惹。
共工在前面带路,后面的人一个个紧跟在后面,他们登上城墙后才发现,原来城墙上布满了弓箭手,每个弓箭手都配备的两把强弓和足够的羽箭,若是他们方才闹事,恐怕这些羽箭就会射向他们。
“马上准备战斗,守住这段城墙,不让刑天军踏上一步,听我的命令,若是有一个人后退,定斩不饶。”
两边弓箭手拉满了弓,死死地对着这些士兵,而上百名带着鬼面的高手,纷纷拔出了武器,默默地对准他们,这支督战队可不是吃素的,没有人怀疑他们是否会有慈悲心,会心慈手软放过逃兵。
“杀,”不知是谁先喊出来,整支队伍扑向了前面的刑天军。
不知是不是知道不拼命就会没命,共工军面对如狼似虎的刑天军,倒也旗鼓相当,共工军都是生力军,刚刚才上战场,而面前的刑天军已经连续作战超过三个小时,体力精力都有些跟不上了。
远处的刑天看到这一幕,右手紧紧握住椅子扶手,可怜的红木扶手竟被捏成粉末,刑天腾的站了起来,“撤军!”
撤退的信号发出,双方不约而同的停手,刑天军如潮水般退去,而共工军则缓缓退回到城墙上,不少人瘫软倒地,大口的喘着粗气。
只不过十几分钟罢了,共工军已经交出了几百具尸体,当然刑天军也付出同等的代价。
韩勇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站在石川身边,轻声道:“就这么结束了?”
石川露出了微笑,刑天一定是看到了共工军的加入,有了这支生力军,他的五万人马已经疲惫至极,全靠意志撑下去,现在对手来了援兵,每个人心头的意志发生动摇,僵持的局面很快就会被打破,这也是为什么共工军能够以一换一,论实力,双方可不是一个层级的,刑天知道自己今天已经无法拿下要塞,徒增伤亡又有何用。
共工的部队重新回到自己的兵营,但是武器并没有被收缴,这让他们心里舒服了许多,当兵的谁都希望被尊重,谁都有荣誉感,先前他们并不想自相残杀,是被逼无奈,可是真正动起手来,竟然打败了刑天军,这种感觉还不错。
现在他们至少赢得了起义军的尊重,从没有收缴武器这件事情上就能看出来。
虽然他们可以在军营中自由活动,而且饮食供应充足,但石川还是设立的几道防卫,外松内紧,以防万一。
石川现在没时间休息,他要抓紧统计伤亡,巡视城防,重新进行部署,北面城墙受损严重,这还是在刑天军没有大型攻城武器的情况下造成的,弓箭连续打击,好像小凿子叮叮咣咣不停地打掉石屑,城墙上面的石头厚度最多的地方竟然减薄了一半,可见攻击强度有多高。
士兵们在搬运尸体,不少尸体趴伏在城墙上,士兵们一具一具搬起来抬下去,妥善安置,至于罪族的尸体,只能扔下城墙。
石川站在一旁,给搬运尸体的士兵们让路,他触目所及,尸体是在似乎太多了,完全覆盖了城墙的石板,死亡的姿势也是千奇百怪,有被羽箭迎面射死的,有被刺枪捅破肚子,肠子流的到处都是而死的,顺着那条二十米宽的尸山路望下去,那就更多了,许多死者都是纠缠在一起的,一直到死,他们还互相掐着对方的脖子、撕咬敌人耳朵,两个人互相捅刀子同归于尽的。
到处是触鼻的血腥,浓烈到让人窒息,久经沙场的老兵也无法忍受这么浓烈的血腥气,窒息得人都喘不过气来。
石川走遍了三面城墙,心情无比沉重,这些士兵都是跟着自己南征北讨的嫡系,都是他最珍重的亲人,大大小小几十战,还从来没有受到这么惨重的损失。
他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这是自己的嫡系部队,是那些最忠诚于自己的勇敢战士,他承诺让他们拥有美好的未来,可是现在呢,他们成为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承诺对他们来说,还有什么意义。
石川登上了城墙最高处,望着远处旌旗猎猎的刑天军大营,他们今天损失数倍于起义军,可整齐的军营中并未感觉又任何变化,天空中不知何时飞过来一群乌鸦秃鹫,绕着下面的尸山不断的盘旋,发出兴奋的呱呱声,若不是起义军正在搬运尸体,它们一定会俯冲下来,饱餐一顿。
远大的理想需要付出这个道理,石川一直都很明白,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义父也是教过他很多次,每每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同样是生命,为何有的人就天生拥有决定别人生死的权力呢?自己现在就是这样的人,他为了西北的解放,为了百族居民能够和谐生活,他宁愿付出自己的生命,可是眼前的这些人呢,他们可能并没有这么远大的抱负,可能他们更喜欢娶一个媳妇生几个孩子,好好的耕地过日子,可是现在他们都没有机会实现这个理想了,为了自己所谓的远大抱负,却让这么多人付出了生命,他难以释怀。
就在石川自责的时候,刑天的大营中爆发了冲突,几名高级将领聚集到刑天的大帐中,刑天的副官木藤与其他将领爆发了争吵。
“哼,今天这仗打得太窝囊,我的部队伤亡超过三分之二,现在士兵们一个个垂头丧气,还让我怎么率领这支军队。”
木藤冷声道:“哼,古海,你还有脸提,你的部队是第一次冲锋,战王阁下是想让你的人打出咱们刑天军的威风,你倒可好,伤亡这么大,连库伦要塞的城墙都没有碰到,还好意思在这里跳脚,你若是不能管理,我倒是可以换个人。”
“你……木藤,你不要血口喷人,当时的情况,战王阁下也是看到的,谁能料想到起义军的弓箭会这么厉害,谁能想到该死的共工竟然在这里藏了这么多巨弩,战王的意思也是让我试探性攻击,本来就是要折损一些人手,我见势不好,马上撤退,可是你们的督战队呢,不让我们后退一步,我认为这次主要责任,特兰你的督战队也要负责。”
木藤哈哈大笑:“古海,你现在就是疯狗,胡乱咬人,战王让你试探攻击就是要试探出敌人的攻击强度,你的人只不过经受一波箭雨,竟然就想着撤退,难道这是你的部队第一次当逃兵吗?你的风光事迹还要我在这里重新说一遍吗?”
“你……”古海被木藤的话噎的说不出话来,旁边的将领赶紧拉住古海,这时候你说不过人家,肯定是要吃瘪的。
另一名将领海狸子走上前,他并没有对特兰行礼,而是朝刑天遥遥失礼,“战王,方才古海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我军刚刚到达这里,并没有携带大型攻城装备,既然要攻城,连云梯都没有几架,实在是为难我们这些一线部队,那条路是我们的儿郎用自己的尸体垫起来的,那可是上万条人命啊。”
“就是,海狸子说的没错,我的部队眼看就要登上了城墙,谁知道共工的部下突然出来,这些混蛋明显是死心塌地跟在叛军,我的孩子们都精疲力尽了,这才让他们占了上风,我实在是不甘心,可是战王阁下,我们确实缺少装备,这么下去,军心难免会动摇,我认为眼下不宜再战,至少也要准备投石车攻城锥云梯这些东西吧。”
刑天没有说话,只是望着下面几名将领,手指轻微的惦记着桌面,他心里的话又岂能告诉这些人,原本他接下平叛的命令,一是想亲手拿下共工,夺下他的一切,这第二也是想提高战族的威望,现在共工倒了,蚩尤被怀疑,一夜之间三王中两个王的势力下降,只剩下他一个人,而偏偏当初那位圣主就是因为要平衡三个人之间的实力,才让共工登上了西北大统领的位置,现在只剩下刑天一个人,下一步圣主的注意力一定是会放在战族这边,他必须快速的积累自己的实力,而西北是他最好的选择,只要他能控制住西北,他就拥有了自保的资本,甚至……
可是这个光明圣王给了他太多的意外之喜,没想到他竟然第一个进入了要塞,看样子还是兵不血刃的进入要塞,看今天的攻击势头,要塞中储藏了不少的好东西,该死的共工,你又多了一条资敌的罪名。
无论怎么说,刑天都犯了一个错误,他不该轻视石川,其实他已经足够重视石川,但还是没有想到他能这么快拿下要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