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公子，你……公子的名号还真有些拗口，”石川苦笑道。
宫羽也是有些尴尬，抱歉道：“大人，你可直呼我的名字，大家都方便些。”
“好吧，宫羽，本官问你，这兵法布阵，你可知晓多少阵。”
宫羽摇着羽扇，语态轻松，“大人，在下不才，这兵法一百零八阵，在下知晓数万阵。”
四围皆惊，好大的口气，兵法大家流传千年也不过总结出一百零八阵，这位年轻公子哥竟然口出狂言，言明自己知晓数万阵，在西北军的军爷面前信口雌黄，这些当兵的可不是好脾气。
“哦，宫羽，你倒是有些意思。”石川上下打量这位翩翩佳公子，怎么看也不像无知之辈，但如此妄言，也是不妥。
“大人，这一百零八阵只不过是大家们留下的孤阵，后世流传许久，大多遗失，在下并非妄言，这一百零八阵各有特点，若是善加运用，取其长短互补，便另有乾坤。敢问大人，这些阵法相互组合，可有万阵？”
原来如此，这位宫羽倒是有些本事，天下兵法精通之辈很多，但敢放言组合应用，还真没几个，宫羽的观点和石无敌倒是不谋而合，石无敌之所以成为战神，他的兵法运用自成一脉，往往如羚羊挂角，让敌人摸不到边际。
“好，公子有此本事，本官出题考考你。地点西北御龙关外，罪族兵种有熊人，还有狼骑兵，重武器有投石车，巨弩，对方两万人，我方一万骑兵，一万步兵，这仗怎么打。”
这题里石川故意放了陷阱，他只是说了御龙关外，并没有给出具体的地点，御龙关外地势复杂，不同的地理位置有不同的战法，他不单要考量宫羽的兵法，还要考考的见识，谋士若纸上谈兵，必会误事。
宫羽稍作思量，便信口道来：“大人，既然大人指出双方四万人大战，又在御龙关外，那么有三处地点可以实现，这三处恰巧地势各不相同，有平地，有高坡，还有一处大洼地。平地高坡没有什么奇特，大人，在下就以洼地为交战地点，可否？”
“准。”
宫羽俯身朝身边兵士借来长杆，在地上画起地形图。
“大人请看，这处洼地有点意思，从上而下看，是个马蹄形。我军从御龙关方向进军，罪族从另一方进来。这个马蹄形中间一处暗洞互通。”
石川出言提醒道：“宫羽，你可别忘了，即便我们有一万骑兵，但是在这种洼地，地势不平势必对骑兵冲锋有影响，况且，一旦全部进入洼地，论战斗力，两万罪族熊人和狼人，我们胜算不高。”
这还是石川顾忌面子，其实根本就没有胜算。
宫羽当然知道石川的好意，拱手道：“多谢大人提醒，若是我军进入洼地，那可真是有去无回，大人请看。”
宫羽在马蹄洼地上重重的点了一个洞，正是连接左右马蹄的通道。
“大人，这次战役我推荐采用火牛阵结合诱敌深入，派遣少量骑兵扮作诱敌，待那些笨熊入套，骑兵弃马攀岩而上，而后这边驱赶火牛，杀入敌阵，面对火牛群，敌人必定阵脚大乱，此时配合长弓队，从上而下，定能大量杀伤敌人，前有疯牛，上有弓箭袭扰，对方很难组织有效抵抗，只有不停地后退，待他们推到这连接暗洞时，我方从将滚石檑木推下，堵住暗洞，他们就成了瓮中之鳖，刀俎鱼肉，还不是任我们宰割？而后是火攻还是土攻，全凭大人心情。”
见石川默不作声，似乎被自己说动，宫羽便朗声道：“兵法云大将刚戾者，可激之令怒，则逞志快意，意为那些刚猛之人，我们便激怒他们，是他们丧失分寸，罪族本就愚钝莽撞，激将法对它们尤为可用。”
“好，精彩。”石川击掌赞叹，这番计划可以说天衣无缝，甚是妥当，不单利用了地形，还考虑我方伤亡减少到最低，这才是一等谋士。
不少军师战法可行，但不顾及伤亡，为求战果，不顾损失，这样的谋士石川可不敢用。
“大人，那我可算通过？”宫羽问道。
“本官还有一个问题，不知宫羽可对军械感兴趣？”石川心里对罪族的空军念念不忘，到现在还没有想到好的办法解决，宫羽是个机灵人，若是他能有办法，那真是天赐良才。
“大人，在下略有涉猎，大人有兴趣，在下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我出云军能得此良才，必助我长胜。”
“表哥，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忽然人群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一位妙龄女子越众而出，款款朝这边走来。
原来是熟人，该妙龄女子正是孟淑琴，多日未见，她似乎出落得更加出众，有羞花之容，宛若画中仙女，偏偏娇中带有英气，如带刺玫瑰，颇吸引人。
“表妹，你怎么来了，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这般抛头露面，小心姑丈责骂。”
若没有先前孟家一幕，石川怎么也想不到这位人比花娇的弱女子会那般彪悍，现在的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男人见了无不生出呵护之意。
“表哥，你还说我，你偷偷出来参军，若是被你爹知道，还不打折你的腿，我是来劝你，参军可以，可千万别看错了人。”
石川摸摸鼻子，苦笑不已，这是在说他呢，看来这个丫头还是没忘记输给自己的事情。
“表妹，不得无礼，这位是石大人，出云军的将军，还不快快见礼。”宫羽看来很是溺爱这位表妹，表面上是呵斥，语气却轻柔至极，外人看来却像是打情骂俏。
“小女孟淑琴见过将军大人，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没想到御龙关一别，大人已从百夫长一跃成为人人敬仰的将军，还真是前途无量。”孟淑琴低眉顺目，款款道来，只是最后眼神恶狠狠瞪了石川一眼，暴露了小心思。
“大人莫怪，我这表妹性子娇蛮，姑丈从小溺爱，养成这性子。”
石川摆了摆手，“哪里哪里，孟姑娘性情真挚，有我北方女子的爽气，平素直来直去，也不记仇，对吧，孟姑娘。”
“大人见笑。”
“表哥，既然石大人来到这秀水城，你可要尽尽地主之谊，大人，这秀水可比御龙关强上百倍，好玩的地方很多，就让我表哥略表地主之情，带诸位游玩一番可好？”
石川正要推脱，宫羽点头道：“还是表妹想的周到，大人，切莫推脱，这征兵结束，定要留下盘桓几天，也好让在下聊表心意，另外我家可藏书众多，其中不少是军械大家的孤本，大人定会感兴趣的。”
石川一听军械大家的孤本，顿时来了兴趣，也就忘了身边这位带刺的玫瑰，孟淑琴见石川答应，低头暗笑，小计谋得逞的作态。
……
秀水城不愧为主城，西北军常年再次征兵，军民基础非常好，征兵工作进展的很顺利，两天功夫已经有上万人报名，石川要求严格，刷掉不少，即便如此，仅仅两天功夫，便招收了四千多人。
已经完成了任务，石川便应邀来到了宫羽的府邸，宫家乃书香门第，一门皆是大学问家，其父官拜王庭学监讲师，门下弟子无数，真称得上桃李满天下。
而宫羽是宫讲师的独子，自幼熟读诸子百家，算得上学识渊博，但他更喜欢兵法，向往仗剑杀敌的沙场，怎奈并无学武的天赋，如今能当个谋士，也算了了夙愿。
“大人，您能驾临寒舍，真是让鄙舍蓬荜生辉啊，快快请进。”石川刚一到大门口，宫羽便迎了出来。
“宫羽，你我年纪相仿，此次又是私下会面，你就别一口一个大人，我还真不习惯，你就直呼我的名字，石川，听起来顺口。”
“大人，这……这合适吗？”宫羽到底是家学严谨，对于礼仪可丝毫不敢僭越。
“当然合适，以后你我乃是袍泽，进了西北军，没那么多臭规矩。”
“那就多谢大人了。”
……
宫家的庭院布置很有特色，多以石刻景观为主，不少名人诗词歌赋，被刻在奇石之上，散落置于花草之中，充满了诗情画意。
只可惜现在再美的景色，石川也无心欣赏，他的全部心思都在宫羽所说的藏书中。
那些军械孤本就如绝世美人，深深勾动着他的心弦。
宫羽是何等精明人物，自然看出石川心不在焉，便将他引入藏书阁，这是一座三层小楼，雕梁画栋，红砖绿瓦，掩映在一片杨柳之中，倒是个僻静之所。
石川抬头望去，阁楼山挂着匾额，上书三个大字，书香阁，看着字迹，好像当朝宰辅之手。
“大人，呃，石大哥，看来你对这匾额很感兴趣，这匾额是书香阁落成时，当朝宰辅司徒大人亲手写的，不过这是拓本，正本收藏于阁内，石大哥可以进入一观。”
推门而入，当中的横匾确实是司徒宰辅的手迹，一晃好多年了，石川记得小时候，还经常去宰相府玩耍，司徒宰辅还当众夸赞他，聪明伶俐。
故人故事，总能引起回忆，石川很快从回忆中走出来，环视这座书香阁的布局。
到底是书香门第，周围书架上全是各种古籍，上面一尘不染，可见主人是个爱书之人。
各种书籍分门别类，标记清晰，很容易找到想要翻阅的书籍。
石川径自走向军械类，随手拿起一本，便惊讶不已。
《弓论》，这是前朝军械大家鲁子明的大作，专门讲述各类硬弓的制作，那可不是无价之宝，石无敌都没有寻到这本珍品，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看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