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终有一别
两个人闷声赶路，很快雨师红尘受不了这种气氛，转而望向石川，“你和洪武有仇？”
石川知道她的意思，换做别人都不会相信石川会为了这么一个人，牺牲这么多。
“当然有，贱人人人得而诛之。”
“你还是不相信我。”
石川望着前面曼妙的身影，忽然叹了口气，“你不觉得你我这么聊天，会很尴尬吗？你我立场不同，本不应该有如此交集，若是成为朋友，以后战场相对，该如何面对。”
雨师红尘回头嫣然一笑，“你好像想多了，我只是很好奇，你和洪武是不是有什么私仇，否则我真的很难理解，你为了他，会做出这种傻事，对了，千万别跟我提什么忠君爱国，你不是那种人，换做是方劲还差不多。”
石川苦笑道：“我就这么不像是正面人物吗？”
“一点也不像，天底下那么多忠贞良将，他们都有一个特点，视荣耀为最高追求，但你不是，我们收集你的资料，你在西北的种种行为表明你并不一个墨守成规的人，而往往 这样的人不会成为愚忠的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你是一个利益至上的人，若是一件事情代价大于所得，你绝不会去做，但是你偏偏选择假投诚真刺杀这条血本无归的路。”
“所以你对我产生了兴趣？”
“不错，若是你想说，那就当作我没问，反正我也拿你没办法。”
石川略微沉思，道：“算了，那就告诉你吧，就当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那你可要说的仔仔细细，因为我可不止救过你一回。”
“我杀洪武当然是有原因的，大的方面你们都知道，现在西北成为这幅摸样，他要付出主要责任，若不是他，你们现在说不定还在御龙关一线忍饥挨冻呢，还有一个原因，为了报恩。”
“报恩？向谁报恩。”
“西北军统领韩武，是我一个下属的大哥，他在洪武叛变时被杀，韩武是我义父最得力的手下，而且我在西北军，他一直很照顾我，但这些都是在他死的时候我才知道，他弟弟韩勇就是韩武暗中派过来保护我，你明白了吗？”
“不明白，你义父石无敌，号称光明战神，他的部下照顾你难道不应该吗？你们人类不是有一句话叫做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吗？他肯定受到过你义父的恩泽，回报在你身上，岂不是很正常？”
石川摇了摇头，“你是天之娇女，所有人都围着你转，你不会懂的，义父在的时候，我也是所有人围着转，可是当他生死不明时，那些人便离我而去，不少恨我的人，恨不得让我死，你能明白那种感觉吗？那种环境下，当一个人不害我，就一定算是对我不错了，更别提帮我了，那时候我还小，在家族中寸步难行，若不是有韩勇一直跟在我身边，我恐怕真的撑不下去，当我知道这一切都是韩武暗中安排时，你说他算不算我的恩人。”
“嗯，那当然算，我能明白你当时的感受，所有人都与你为敌，却有一个人冒着风险帮助你，你一定很感激和感动，这很正常。”
“没错，当我知道时，韩武已经死了，我的贴身护卫韩勇与我告别，一定要为他兄长报仇，杀掉洪武，可是当我在冰霜城上往下来时，发现洪武还是好好的活着，那么韩勇呢，是不是失败了？被杀了？还是一直找不到机会呢？”
雨师红尘慢慢放缓了脚步，她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一个故事，石川给她印象其实并不好，出身高贵，身上却总有痞子气息，别说绅士风范，连流氓都是不合格的，没想到这样一个人会为了报恩，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真是不知道该说他有情有义，还是说他嫌命太长。
“我虽然很欣赏你的志气，但是不得不说，作为帝国的一名高级军官，你的这种行为太莽撞，太儿戏了，逞匹夫之勇，终究格局太小，未来两军交锋，战场上较量，相比更能让逝者泉下有知，更得安慰吧。”
石川傲然道：“我这个人不喜欢欠别人的，更不喜欢别人欠我的，最大的优点就是不会记仇，因为你惹我，我马上就报复，绝不会让仇恨积攒，这样不利于身体健康的。”
“你……刚夸你就开始骄傲了，你还真不谦虚。”
就这样两个人一前一后，在充满雾气的树林里不断前行，相互扶持，不知道底细的人看来，两个人更像是一对亡命天涯的痴情怨侣。
嗖嗖两声，忽然两支利箭射在两人面前，雨师红尘摆出一副警惕的神情，仔细打量周围的树上，她可是丛林中的好手，地上箭支很明显是从树冠上射出来，只是好像并不是有意要他们的命，更像是一种警告。
石川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别紧张，是自己人。”
雨师红尘抬头望着高耸如云的灌木，忽然从上面滑下来五个人，领头的老者披着蓑衣，身上到处都是伪装，雨师红尘从他们几个人身上闻到了血腥气，看来这些人就是石川所带来的心腹，他们是来寻找逃亡路线的。
“雨师，你回去吧，我们就此别过，未来若是相遇，恐怕……算了不说了。”
真到了分手的一刻，雨师红尘心里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情愫，在精灵的漫漫寿命中，情感一直是他们忽视的东西，男女精灵的结合，更像是精灵神祗的意思，为了伟大的精灵族能够得到延续罢了，至于所谓的感情，她还年轻，真的不明白，她现在的感觉就像是一件喜欢的东西将要离她而去，那种舍不得但又硬逼着自己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真的很难受。
“不是说好三天，现在也不过一天，你……要不要多走一天，可能拜托神族的追踪也说不定。”
老铁和几名鬼弓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情况，眼前这位精灵女子说这话好像让人歧义，看情形她被老大封住了修为，那就一定是人质了，能够充当人质保证石川逃出来一定是大人物，罪族的大人物说话这么暧昧，这里面有情况啊。
老铁望着石川，眼神中满是笑容，意思很明显，老大，真有你的，女精灵都对你以身相许，这件事若是让秀宁小姐知道了，恐怕天下大乱了，这条情报至少也能让石川吐出几百两银子。
石川一头黑线，大姐，现在是什么情况，逃难啊，你当是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的戏码啊，别开玩笑了，后来转念一想，不对啊，雨师可能不是爱上自己，开什么玩笑，前一天还是生死之敌，充其量也是孤男寡女互相加深认识后，达到一种奇妙的境界，友情之上爱情不达，只是话稍微肉麻了点。
“雨师阁下，”石川 重重点出阁下两个字，提醒她别忘记自己的身份，万一回去了说话不严谨，会给自己惹祸上身的。
“此行凶险，我挟持你也是逼不得已，你不怪我，已经让我感激涕零，我虽与你神族有三日之约，但是他们也不会遵守的，想必现在他们已经远远的开始追踪我们了，三日又如何，这西北都是你们的天下了，多走几百里也无济于事，下面的路，我们要自己走下去了，若是侥幸活下来，那么还有机会再见，我还挺想去你们精灵的生命之树瞧一瞧。”
雨师红尘点了点头，似乎在想些什么，眼神忽然一亮，道：“这片密林年代久远，我想他们一定会派精灵斥候追踪你们，记住，我们的鹰角兽在高空中飞翔的时候，会发出一种类似于呜咽的声音，这种声音若是不仔细分辨很可能与风声混淆，若是发现鹰角兽侦查，你们只需要躲在深色的背景里，它就不会发现，比如烂泥汤，对了狼骑兵是靠气味搜捕，若是你们沿着水流行走，他们就那你没办法了。”
老铁惊得烟袋都忘记点火，干嘬着，雨师红尘太可爱了，竟然将神族的秘密都告诉他们了，这样的友情太可贵了。
雨师红尘低声道：“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以后我们若是再见……算了不要再见了，我是精灵族未来的族长，我的立场就是要让精灵族拥有生存的土壤，你们人类占据最肥沃的土地，势必要与我神族一战，到那时候，我一定不会手下留情，一定不会。”
望着雨师红尘的身影， 石川不禁叹气，罪族里面也不都是穷凶极恶之人，就像雨师红尘，明明就是一位可爱的大姐姐。
石川带着老铁他们转身钻进了树林中，以后的路，将是无比的艰辛，未来的路该怎么走，石川完全没有信心，是真的没有信心，他一直是一个充满了自信的人，而这一次，真的没有任何计划，前面的路，只有他们六个人携手并进。
雨师红尘慢慢走了半天，已经见到他们的追兵了，领头的正是她的副官，见到雨师红尘时，赶紧上前仔仔细细的检查一遍，发现没有异常，这才放下心来，只是副官发现，雨师红尘人虽然没有问题，可是魂儿好像没了，任凭她们摆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