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走了一会儿,看到一座村庄的路边上正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于是,我便走了过去。
“大爷——”我刚刚喊出口,那老头忽然抬起头看见我,就像见了瘟神一样猛一起身,飞快地跑开了。一边跑还一边往后望,生怕我追上他要把他杀了似的。
老头一走,我更丧气了。我记得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听老人讲,他们说一个人在快要死的时候会显出“死相”来,每个人见了都会害怕。莫非自己真要死了,已经露出了“死相”,被老头看见了。
一想到这些,我也不想往前走了,一屁股蹲在路边的一棵树下发起呆来。不是要死吗?那就死在这里算了。但是,我还没坐到半小时,那种求生的x望就催促我站了起来。
可我也不想再问人了,一个带着“死相”的人问谁谁都会害怕。可是,我既然死不了,又想活下去,就得找东西垫肚子。
这样想时,我又想起父亲讲的58年,60年吃食堂的情景来。父亲说,那时候闹饥荒,人们没东西吃了,就吃树皮树叶。村上的树皮都被人们剥光了。他有一次差一点饿死时,抓到了一只青蛙。他把那只青蛙皮剥掉,然后在火上烤熟吃,才捡了一条命。
但是,我觉得这些对我都没有用。首先,我连刀子都没有,怎么去剥树皮;其次,就算我想吃动物肉,但凭我当时的力气,恐怕连一只蚱蜢都捉不住。正这样想时,我忽然看到眼前有几张橘子的皮。
“橘子皮它桔子皮,好歹吃下去垫垫肚子,总比什么都不吃要强多了。”想到此,我就把那几张桔子皮捡起来,用手一擦,就往嘴里填。那些橘子皮好苦啊。但我硬逼着自己把它们吃了下去。
可是,读者你该知道,饿的时间长的人,吃一点点东西根本不济事。不仅如此,那个不争气的肚子好像比以前更饿了。它就像一个小孩子站在我面前,伸着两只手;“我还要!我还要!”
“要什么要?我已经生不出办法了。”我说。到此时,我多想大哭一场呀!我以前在家的时候,哪里受过这种苦?文学,文学,都是为了你。要不是为你,我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
要是母亲知道自己受这样的苦,会心疼成什么样子?所以,我不能死,我要活下去。
“那就继续向前走吧。一边走一边看有没有可以下肚的东西,或许自己还可以找人帮帮忙。这样想着,我就站起身来,继续向前走。走累了,停下来歇一会,接着走。但是,在当时的情况下,与其说是走,还不如说是蹒跚。因为肚子饿,所以腰就直不起来。这样只能算是挪或挨。
我又挪挨了不知有多远,周围的一切突然之间变得阴暗起来,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黑纱。不管是麦苗,还是房屋,或是光光的柏油马路都显得萎靡不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而那天边的云彩也慢慢的向中间聚拢来。
“可能要下雨了。”我想。正想着,忽然从眼前刮过一阵风来。那风带着雨腥,寒气逼人,令人喘不过气来。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找个地方避雨。”我一边想一边用眼睛四下搜索。就在前面不远处有一间闲房子。那房子大门紧闭,里面一定没人。
我于是加快脚步来到那间房子的屋檐下准备躲雨。我在那里大约待了五分钟,那天有忽然退开了,云彩也不知去了哪里,太阳重新露出笑脸,周围的一切景物焕然一新。我于是又走出来来到那条大路上。
我到信阳明港镇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左右。明港镇虽不大,却也热闹非凡。可能那天逢集吧,虽然已是下午,可街上熙来攘往的人有不少人。于是,我向人打听南阳往哪里走。
那人跟我说:“去南阳你走错方向了,再往前是驻马店。”真的吗?“我怀疑的问。”真的。南阳我去过。你这样走,方向走反了。“可已经走错了,我又能怎么办?管它驻马店驻牛店,还是先找个落脚点再说。
况且,自己的肚子也实在是坚持不了了。可是,一路走下来,我始终不愿拐到那个村庄问借宿的事。就这样,我又一路蹒跚的走到李新店乡,眼看天快黑了,我才向一个路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那人告诉我,前面有一个砖窑厂,是个外地人包的,你去哪里问问,说不定能收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