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走,我和云华接着干起来。有时候,云华也会带着我去驻马店那个老乡租的房子那里去玩。那个小伙个头不高,已经二十三岁,他了一个女朋友才十七岁。
听云华说,那女孩怀孕了,而家里人还不知道。这件事究竟会如何收场,实在不得而知。
同时,我在厨师班也在学习理论知识。和在南阳一样,那些厨师班的老师们也向我们讲了烹饪的基础知识。
不过,我在北x却多学了两点:一,烹饪也具有艺术性,比如拼盘;二,不会刀工也可以当厨师。
我是听我的一位同学说的。当我向他讲了我在南阳学厨师时学不会刀工时,他跟我说,他听说以前有一位厨师只会炒菜,不会切菜,就和一位只会切菜不会炒菜的师傅一起去找工作。
他们两个人一个配菜,一个炒菜,配合得天衣无缝。这对于我来说是个好消息。因为我想只要我学会炒菜,也可以找一个会切菜的和我一起闯天下。但是,我又过不了翻锅那一关。
何为翻锅?一般翻锅都用来爆炒。那油下锅后烧到五六成热,将要炒的菜放进锅内,因为怕那些菜生熟不匀,就需要翻锅,翻锅时通常会用勺子放在菜的边缘,同时用左手颠动炒锅,既要把菜翻动,又不能让才撒出来。
这对于我来说又是一个高难度的动作。这一点,也使我下定了不再映及厨师这一行业的决心。我还没主动退学,发生了一件事,使我交完拿三分之一的学费后再也交不起那三分之二的学费了。
有一天下午,我去厨师班上课。在课堂上,有一位老师告诉我们,你们这些学生里面有做小生意的要注意,这几天北x人可能喜欢买花生,你们要记住多批发一些花生来卖。
我听后心里异常兴奋,认为这些话就是说给我听的。
回来后,我向云华转述了那位老师的话,云华却说花生赚钱少。我就问他:“炒花生进价多少?”他说:“两块三。”“那卖多少钱一斤呢?”他又说:“两块八。”
“一斤赚五毛钱,不少呀!”我说。可那云华死活不听我的话,坚持继续卖国光苹果和无核蜜桔。
假若我们坚持卖水果的话也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可坏事就坏在到了第二天,北x人开始疯狂抢购花生。市场上所有的炒花生都被洗劫一空。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一个礼拜。
那云华刚开始本来不为所动,但当看到人们排着队买花生的时候,不由得坐不住了。他终于在风头过去之后,也不和我商量,就不声不响的进了六麻袋花生。
按他的想法,这些花生一定会和以前一样被人疯抢,没想到第二天将花生拉到那条集市上放在那里像臭****一样无人问津。
本钱站住了,花生又卖不出去,我也交不出另外三分之二的学费,学厨师的梦想再次被扼杀。而那些花生一直到春节还被晾在那里,直到第二年元宵节过后才贱卖出去。
哎,我又白熬了一年。
总之,94和95两年时间,我不仅什么事也没干成,而且没给家里挣过一分钱。过完96年的春节,我已经22周岁了。按照农村的惯例,是到了该结婚的时候了。
可我的名誉在村里坏到了极点。人们对于我的总体评价就是——懒。谁愿意把自己的亲戚介绍给一个懒蛋呢?有一种不好听的说法,就是往火坑里推。
我的名誉不太好,只要父母的名誉好也可以。可是,我父亲的名誉也不太好。除了我母亲度量大以外,我们的人家和有些人家一样,被人们称为“烂脏人家。”
那么,什么样的人家才算是好人家呢?在农村,虽然没有明文表示,但是在人们的心目中,通常认为有几种人家才算是好人家:
一,父亲当官的人家。不管那一家官是怎么当上的,哪怕是花钱买的,哪怕是靠出卖女儿换来的,反正当了官在村里名誉就会好一些。
二,有三升二的楼房,父母又善于为人处世。因为当时的经济还不是很发达,所以人们对于房子的要求也不是太高。虽如此,但是一些精于算计的人家已经盖上了三升二的楼房。
这样的人家,如果父母又很会处事的话,也通常是人们选择的对象。在农村怎样才叫会事?首先对于一切婚姻嫁娶,红白喜事的礼节要通,人际关系要活。人际关系包括借给别人东西和向别人借东西,
找人帮忙和帮别人忙。在农村如果你需要什么东西连借都借不来,证明你的人际关系很不好。第三,要善于和人们在一块聚聚,喝些小酒,聊些家常。再者,自己门上的人能维持好。这样的人家才会被称为会事。
三,门户大的人家。虽说现在社会不像旧社会那样大门户欺负小门户,但是门户大的人家受人尊敬却是不争的事实。因为门户大打架有帮手,连当官的也怕他三分,所以有什么有利可图的事,谁敢和他们争?
四,喜欢巴结当官的的人家。有句话说得好,叫做:“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不管社会走到哪一步,人们都喜欢会巴结人的人。
即便你骂也好,指责也好,背后戳脊梁骨也罢,这种人办事就是顺。是啊,你性子直,见了当官的吹胡子瞪眼睛,人家能喜欢你吗?
人家要卖麦,那人会马上开来手扶车;人家要盖房子,那人会马上挽起裤管来帮忙;人家地里的庄稼旱了,水不声不响的流到地里。有谁不喜欢这样的人呢?
五,有女人和当官的当情人的人家。尽管人么对于这种事大都嗤之以鼻,但是这样的人家办起事来也很活套。比起x女来,用当情人的方法去巴结人要理直气壮得多。
因为人家都是在偷偷摸摸中进行的,你敢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两个关系暧昧吗?捉贼拿脏,捉奸捉双,你没拿到证据,即便心里知道,嘴上也不敢说。
这几条我家连一条都占不上。我父亲在生产队的时候倒是有几次当官的机会。可是,他怕死,就没当上。再者,我父亲也很不会事。
我家也有几家亲门近支,但我父亲都维持不住。为什么呢?我打个比方,比如我们那里自己门上有姑娘要出嫁,需要请亲门近支的人一家去一个人抬嫁妆去姑娘的婆家。
到了吃酒席的时候,人们通常会在酒桌上聊一些家常,说一些庄稼经,相互切磋切磋种田的经验。可我父亲从来不跟人家谈这些。他谈啥?谈他信的神和看病。
我父亲从我曾祖母那里学会了一些治病的单方,所以也有人来找他帮忙看病,而他偶尔也会看好一些。这成了他值得炫耀的地方。
他在谈这些事的时候不管人家爱听不爱听,有人听后笑话他他却认为那是在赞扬他。有时关系特别近的侄子出于好心说他两句,他会把人家骂得狗血淋头。你说人家心里会怎么想?大不了下次不说你了。
这样久而久之,我父亲就养成了只顾自己说话,不管别人感受的习惯。你说,这样他的人际关系能好吗?
要说到巴结人,我们一家人从我曾祖父到我这一辈都不善此道。我们的想法是,你当你的官,我当我的老百姓。咱进水不犯河水,我可不指望你办什么事,开什么后门。
说实话,我母亲在村上倒是颇受人们的尊敬。不管是平辈的妯娌,还是晚辈的子侄媳妇都很尊重我母亲而且还乐于和她聊天。
通常媳妇被婆婆气了,或媳妇骂了婆婆,或者妯娌之间一些不平等的事,都乐于向我母亲倾诉。我母亲不偏不倚,也不偏向此,也不偏向彼,只当他们的听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