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那位表叔为何会照顾我?一来见我可怜,二来他以前得到过我父亲的好处。这位表叔本来和我们是一个村的。
他虽然不和我父亲一个姓,但按辈分却是兄弟,又加上他的祖母和我父亲的祖母是一个娘家自己门上的堂姊妹。按这两层关系,两人都是兄弟。所以就称呼老表。
我们这些晚辈就跟着称呼表叔或表伯。只因为他在家中原是烧窑的窑匠,有一次在观火时一不小心一只腿掉进土窑中,把两条腿烧得退了一层皮,其壮惨不忍睹。
我父亲因为从我曾祖母那里学会了一些治疗烫伤的单方,听说这件事后,主动去帮他治疗并照顾他,直到他痊愈。有了这件事情,看到我受伤后,他二话不说,承担起了照顾我的责任。
我们住闲了有半个月光景,老板还没来,却先派了一个做饭的大爷和一个工头。工地还没有正式开工,那工头就给我们找些杂活。干完杂活,我们就可以吃到那做饭的做的饭菜。这样,每天有吃有喝的算是安顿了下来。
那个做饭的大爷人很开朗,说话很客气。他有个最大的优点就是从不小瞧人,不论新工人老工人,贫富贵贱,皆一律看待。听说,他是老板王志学自己门上的堂哥。
又听老工人说,他擦x股从来不用纸,而是用一些刮得光光的短木棍。而那些短木棍就藏在他的抽屉里。所以,没事的时候,人们在一块合计,什么时候可以偷偷去到他屋里,生办法把他那些短木棍抹些辣椒或者钉些小别针什么的,那他可就惨了。
我们一边说一边想象着他拿着那些短木棍擦x股时x股上沾了辣椒或被别针扎疼时那呲牙裂嘴的样子。但对于这种事,人们也只是随口说说,然后得趣的笑笑。
至于真要去干,都还是使不下去也不愿意的。因为世界上有些玩笑可以开,有些玩笑开不得。
我们的工头名叫王再山,四十多岁,中等身材,略显胖胖的,他是王志学更远们的一个侄子。玉芳告诉我,这个工头是个有名的“笑里藏刀”,你在干活的时候千万不要听他说给你找个好差事。
若果那样说,他肯定会给你找个又脏又累的活。我还真有点不信,
没想到,还真让我撞到了一次。
那是一个上午,我干了一回杂活后,王再山突然来到我身边,悄悄跟我说:“张建明,你跟我来,我给你派个好差事干干!”我一听他说有好差事派给我,高兴得屁颠屁颠的。
可是,跟着他到了干活的地方,让我傻了眼。原来,他是让我把几十包水泥转到另外一个地方。我这时才相信玉芳的话。
但是,端人家碗,属人家管,我只有硬着头皮吭哧吭哧把水泥搬到车上,再转到另一个地方。等把几十包水泥转完,累得直喘气。
我们在干杂活的这些日子里,都在盼着云志的到来。那些和他关系近的,想靠他让工头找点轻活干干,像我这样和他关系较远的也想让他来和工头谈谈工价。我们盼呀盼呀,等呀等呀!
那云志在正月二十左右到了。他来的时候带了一大帮人。其中有他的舅家老表,还有自己门上的侄子老占,以及他老婆的娘家人等。
云志到了以后,先到每个宿舍看了看,关心了一下大家的饮食起居,然后又向那些在他心目中有点面子的人交代了些话。
我也想让他和我说些话,但他却在给众人交代完后把我骂了一顿。我现在已想不起来他当时骂了我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我想应该是“莫须有”的罪名吧。
总之,我心中的委屈是非常大的。我当时甚至想离开这个工地。有时我在想,是我得罪他了还是我父母得罪他了,想来想去想不明白。
后来,还是我那位表叔帮我猜出了他骂我的原因。他说,我很有可能犯了云志的大忌。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还得从云志打工的经历谈起。
那云志原是一名退伍军人。可惜人到中年,妻子得了糖尿病离开人世,为他留下了一个十岁大的女儿。父女俩相依为命,生活虽然清苦了些,但好在父女情深,日子倒也过得安稳顺心。
后来,以前在一起当过兵的一名战友给他来了一封信。那战友在信中说,他的一名堂哥在北京一个建筑队当包工头,问云志愿不愿意去他那里干活。
云志想了想,凭自己和女儿的几亩薄田很难改变家庭现状,就答应了战友的要求,在1990年的时候只身来到北京打工。刚好他的那名战友在八达岭给老板当管工,他就在他的手下干起来。
那时候,正值中国改革开放刚刚起步,机械化水平还相当落后,大部分的工作还是靠人力。云志和其他几个工友每天需要背着几十块砖往山上爬。一到晚上就感觉腰酸腿疼,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
但云志不怕苦,不怕累,硬是在那里待了两年。。老板王志学看他干活挺卖力,再加上战友的极力推荐,才让他带人来干活。国强,国富,世华,云志是第一批,我们是第二批。
但我们每个人每天需要从工资里扣除一块钱给云志。也就是说,我们一天挣七块钱,只能落六块钱。那些“聪明的”,“会事的”人家会在自己孩子跟云志来之前,为了讨好和巴结他,买些礼物到他家坐坐。
而我的父亲是个直性子,不肯做那些“丢脸”的事,这在云志心里,首先有了一个谱。